靜謐的氣氛并未曾持續太久。
沒過多時……
遠處便有急切的腳步聲奔進，欣喜道：“焰夫子，這是我剛剛請朋友自云白山帶回的千年雪靈芝，聽聞你修煉功法，其性熾熱，此物正好可與你調和，當能讓你功力進展……”
聲音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顏開站在門前，死死的盯著正自十指纏繞的蘇景和焰靈姬。
眼底滿是不敢置信神色……
震驚道：“焰夫子，你……你……”
焰靈姬定定的看著顏開，小指悄悄在蘇景指尖勾了一下，仿佛在提醒他……她對他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于，完全都不想搭理他。
蘇景同樣勾了回去，表示我自然是信任你的。
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外人自然是看不到……
但那眼波流轉之間的親近，卻是任何人都看的出來的。
顏開瞳孔深處頓時變做猩紅，剛剛還那般風度翩翩的文弱書生，卻在瞬間仿佛化身一只擇人而噬的兇獸……死死盯著蘇景。
“你想干什么？”
焰靈姬低喝一聲，毫不猶豫的站到了蘇景的身前。
這般態度，卻是讓顏開那本來兇戾的氣息瞬間一滯，隨即變的頹然起來。
自己付出了許多，結果她竟是還毫不在意的擋在那人的身前……
可自己卻根本找不到問責的理由，她做的豈非正對？因為對自己無意，所以從不給自己半點希望，甚至于半點也不假辭色，若是換了其他人，說不得自己還會為她的做法而心頭暗暗贊許。
既然一開始就不打算給對方機會，就不要讓對方再有額外的付出……
可當事情真的落到了自己頭上的時候。
他才知道，那感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結果到頭來，感動的卻只有自己。
所以委屈的也只有自己。
他死死咬牙，卻到底沒有出手的勇氣，并非是他懼怕蘇景，而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該出手……若是出手，便是違背了自己一貫以來的做人宗旨。
蘇景定定的看著顏開。
眼底有些微震驚神色，他喃喃道：“原來如此……竟然是這樣，看來，言夫子也是騙了我呀。”
“你說什么？”
焰靈姬回頭看了蘇景一眼，問道。
“沒什么。”
蘇景笑了笑，輕輕扶過焰靈姬的香肩，將她推開……
動作輕柔，但焰靈姬卻相當配合的被蘇景給推開。
蘇景正色道：“顏小夫子，對吧？”
“你想做什么？”
顏開冷冷看著蘇景，面對他，自然不必如面對焰靈姬一般……他緊咬牙關，卻到底不敢出手。
甚至于，感覺自己已經被徹底壓落下風。
蘇景淡淡道：“你若是因王翦之事，意欲找我麻煩，我告訴你，我接著，無論你使什么招，我都不怕……但我與靈姬我們兩個人兩情相悅，我二人皆是孤兒，無父無母，我二人情投意合，便是天造地設，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你若因為此事想要向我發難的話，你得先掂量掂量，你的浩然正氣還能剩下多少。”
“你……”
顏開心頭慍怒，他不就是因為顧忌這個才不出手，而且為一女子爭風吃醋，更因此事遷怒他人，這也非是君子所為……
他強行深吸了幾口氣，將心頭怒意壓下。
冷冷看著蘇景，道：“楚南，你太小看我了，我傾慕靈姬姑娘，無關其他，她若心有他屬，我亦只會祝福，又怎會心頭怨憤出手？我今日不會對你出手，但日后……我早晚會找你討回王老先生的帳，你記著吧！”
說罷，他深深看了焰靈姬一眼，輕輕嘆息道：“我終于明白，為何靈姬姑娘你對我素來冷漠了，多謝靈姬姑娘這年余的冷漠以待……讓我并未有太多的期許落空。”
顏開對著焰靈姬深深行了一禮，而后，轉身離開。
只是身影……卻是怎么看怎么落寞。
蘇景喃喃道：“我總算知道為何言夫子會說顏開這小子蔫了，感情竟走的還是禁欲系的。”
到了這一步……
卻還生怕違背了自己心頭為自己樹立的原則。
這人確實是一個太過在乎他人感受，也太過在乎原則的人。
不過……
“言夫子倒是挺會藏的，如果不是機緣巧合的話，恐怕我還發現不了這顏開的秘密。”
蘇景臉上露出了些微古怪神色。
焰靈姬問道：“你說什么？這顏開還有秘密？”
她對他倒是沒什么感覺……
焰靈姬看來溫柔似水，但事實上，可也曾是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還不至于因為他人一點傾慕，就會對那人另眼相待的地步。
只是蘇景的話，卻讓她頗為困惑。
蘇景問道：“你不感覺這顏開很古怪嗎？”
“這點的話倒是確實。”
焰靈姬正色道：“顏開如今未達天人合一之境，但不知為何，面對他，我卻時常有如芒在背的感覺……而且他有時候的一些舉動，也很古怪。”
“這就對了。”
蘇景低笑道：“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焰靈姬忍不住輕輕掐了蘇景一把，抱怨道：“說話能說明白些嗎？”
“走吧，跟我去見言夫子……有些事情我得跟他確認下，至于顏開的事情，我路上說給你聽。”
說著，他拉起焰靈姬，往言夫子的居所走去。
而此時……
言夫子猶還在他的書齋之內，靜靜的將竹簡上的內容轉移到宣紙之上。
溫故而知新。
因此，這項繁瑣的工作，對他而言，絲毫不嫌枯燥，甚至于因為他如今已是入道之境，體悟天地變化，對于過往所閱讀的名史經著，更有完全不同的見解了。
只是當蘇景和焰靈姬兩人聯袂而來的時候。
他卻終于保持不住那悠然的神態，忍不住吃了一驚……
手中狼豪亦隨之一顫，一滴濃墨就那么滴在了即將完本的書卷上。
依著他的嚴謹態度……
今日的工作量，可說是全部白費了。
可事實上，他卻顧不得這些，震驚道：“十一公子，你……你竟當真戰勝了陛下？”
他身為入道至尊，自然也感知到了那晚阿房宮內的激烈戰斗。
但他卻本以為，那不是蘇景，而是他請來的幫手，亦或者是別的入道至尊前來尋仇……這般強大的力量，足可讓他震撼！
可當看到蘇景之后，他才知道……
感情那晚，恐怕還真是十一公子本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