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大河奔流，一去不回。

無盡虛空之中，混沌小界周身的混沌氣越發淡薄，好似達到了某種極限，參悟命道的幾人相繼醒來。

“十年修行一場夢，今日方知我是我，老師已經外出雲遊了嗎？”

目光一掃，不見張純一蹤影，莊元心生明悟。

“我也該離開了。”

看了一眼尚未完全清醒的幾人，莊元沒有去打擾，率先離開。

“命之字當真讓龍捉摸不透，這世間除了主上之外，恐怕少有人能領悟了吧。”

睜開眼，參悟十年，於命道依舊是霧裡看花，道初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嘆息，內裡倒不見頹廢，更多隻是感嘆，嘆命運之玄妙。

雖然說此次它降臨的只是一點意識，但其與本體勾連，在參悟命道的效果上並無太大影響，悟不透就是悟不透，就算它的本體降臨也一樣。

“時也命也！”

搖頭晃腦，道初感自己天賦異稟，卻不入命道之門，實屬天妒英才，和紅雲的不自信不同，它屬於過於自信，當然，它這麼想也並沒有錯，畢竟它生來就有上品仙骨，現如今身合南山，對於宙道的領悟更是一日千里，於無聲無息間修成六重天大神通·古往今來和六重天大神通·神聖之宴，成就大聖，是實打實的妖孽。

龍尾一擺，壓下心中感嘆，道初準備離開這裡，此時這片混沌小界已經是空蕩蕩一片，所有人在甦醒過後都悄然離開了，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混沌小界動盪，一絲異樣的氣息發散出來。

“命運？”

愕然回頭，在無邊混沌之中，道初看到了一道身影，其正是紅雲，此時的紅雲頭頂五彩華蓋，鴻運齊天，好似正在酣睡。

“它竟然悟了？”

看着這樣的一幕，道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想過黑山、想過六耳、想過赤煙、想過無生，唯獨沒想到紅雲，它承認紅雲修爲不弱，運氣很好，曾一度將它壓制，但單以資質論，特別是悟性，紅雲真的是它們中墊底了。

“是了，命運，命運，先有命，後有運，兩者有着天然的聯繫。”

有所明悟，大致猜到了紅雲能夠順利觸及命道的原因，道初的心依舊難以平靜下來。

“果然，運氣好是可以爲所欲爲。”

搖頭輕嘆，躡手躡腳，道初悄悄離開了混沌小界，好似怕驚醒了紅雲。

“下次再見，我絕不會再輸給你。” 回看混沌小界，道初心中有一股豪情升起，面容上滿是堅定，紅雲領悟命道確實出乎了它預料，但作爲同伴，它也真心的爲紅雲感到高興，不過它自認爲不會弱於雲，這一次它雖然沒有領悟命道，但藉着張純一太陽入命，太陰太陽齊聚的機會，它也窺得了造化。

心中念頭激盪，帶着三分迫切，七分期待，道初回歸光陰長河。

而在道初離開後不久，混沌小界抵達極限，轟然崩塌，一切歸於虛無，這方小界是張純一講道之時隨手開闢的，雖有玄妙，但根基不足，註定曇花一現。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頭頂五彩華蓋，諸般劫數不加於身，紅雲從中走出，以一個世界的坍塌作爲陪襯，此時的紅雲盡顯從容和非凡，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強大，如果忽略它那滿臉茫然的話。

被混沌小界的坍塌所驚醒，此時的紅雲是有點懵的，它原本睡得正香，不，是修行的正好，結果天塌了、地陷了，實在是讓它有些不知所措，這就好像是一個人睡着睡着結果自家牀突然塌了一樣。

好在除了有些懵之外，這對它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影響，混沌小界的坍塌本就是虛幻的，只是一種演變過程，並不具備真實不虛的力量，而它的修行實際上早已完成。

由運及命，它順利的觸及了命道玄妙，前半段它是真的在修行，感悟命道玄奇，只不過越往後命道越是晦澀，哪怕有氣運相助它難以窺視，強行爲之只能自己頭昏腦脹，最終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若非混沌小界坍塌，它或許還要睡很久。

“他們都走了嗎？我果然是最後一個。”

虛空無垠，不見人蹤，擺脫茫然，紅雲心中有了猜測，不過對此它倒沒有什麼在意，不管怎麼說它也順利領悟了命道，實在是就算不能領悟它心中也不會有太多的失落，畢竟它也從不奢望創造神話，渡過第二次天人五衰，有朝一日若能渡過一次天人五衰，成就妖帝，常伴張純一左右，它就心滿意足了。

而隨着紅雲離開，這片虛空徹底歸於沉寂，沒人知道這裡曾有十尊聖者聚首。

······

東海，張純一在這裡駐足。

從龍虎山離開，足足十年，張純一漫無目的在太玄界內遊蕩，隨心而動，他曾於西荒觀萬家生佛，於南荒見無邊桃林，於北荒見萬魔藏於淵，更曾於天地各處見鬼物肆虐，不過從始至終張純一都沒有停下腳步，他心中有疑惑未解，需要一個答案，直到走到東海纔有所改變。

此時陰冥當道，鬼物大興，除了中土之外，哪怕是佛門鎮壓的西漠、龍族鎮壓的海洋、神霄道鎮壓的東荒都難以改變陰盛陽衰的大勢，可在東海，張純一卻看到了不一樣的氣象。

“那是建木？”

站在一隻玄龜的背上，眸中有日月升騰，於那無盡虛空之中，張純一看到了一株神木，其紮根深海，冠入雲霄，遮天蔽日，盡顯偉岸。

“以建木爲橋，溝通天地，納陰吐陽，平衡天地，山海仙宗倒是好大的手筆。”

窺得些許真實，張純一枯寂的心湖中泛起了些許波瀾，以建木爲根基，山海仙宗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東海的環境，在這裡陰陽法則雖然依舊失衡，但對於生靈的影響已經降到了最低。

“化害爲益，山海仙宗這是想要藉此機會催生建木，培育出一枚天仙道果嗎？”

窺一角而知全貌，張純一隱隱猜到了山海仙宗的打算，當今之世，他對於陰陽之道的領悟恐怕已經少有人能及，陰陽二氣爲天地母氣，萬物由此而生，當陰陽相合之時自然會有造化衍生，而山海仙宗就是利用了這一點，化害爲益，成功把握住了這個時代的大機遇，畢竟正常紀元，陰陽平衡，絕不會有如此浩蕩的陰氣外顯，想要攥取並不容易，唯有陰陽失衡，這兩者纔會顯化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