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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漢 - 第18章 1朝斬龍落田埂(繼續大章還債)字體大小: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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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距離的緣故,或者干脆一點,因為下邳距離郯城足足有一百里左右路程的緣故,在關羽奪得下邳后的第三日,也就是九月初九重陽節那天,瑯琊兵先崩潰了。

    即便是前一晚上下邳城便已經飛馬來報,告訴臧霸等人下邳得手,即便是第二日早上就有人帶來了下邳和郯城之間的重鎮良成守將投降的消息和其人印信,即便是很快又有人帶來了下邳太守糜芳的旗幟……可當上午時分,欣喜若狂的臧霸試圖組織全軍繞過郯城,往郯城身后的良成落腳時,高層將領們倒還好說,下面的基層軍官和士卒們卻已經無人相信了。

    盜匪出身、素質低劣的瑯琊兵現實的要命,他們知道那頓早飯之后軍中連一頓飯的糧食拿不出了。而數日的欺騙和威逼之下,他們也不愿意再相信主帥臧霸的任何言語,不愿意相信那些旗幟和信使的真實性,他們只想回家!

    于是乎,就在全軍離開營地準備向西南方向而去時,嘩變突然出現,繼而一發不可收!

    數萬大軍就在郯城邊上徹底崩潰,并一哄而散,而崩潰的秩序下,無數士卒徹底喪失理智,變成了標準到極致的潰兵……他們為了爭奪道路和些許干糧不惜自相殘殺,還有一些自以為機靈的人,知道造成絕糧的原因在于沂水被封鎖,于是不顧河中還有十幾條往來游弋的海船直接試圖渡河,直接溺死或被撞死在沂水之中,淪為浮尸。

    而當郯城城門大開,振奮到極致的徐州士卒蜂擁而出試圖獵殺數量數倍于己的瑯琊兵時,這些瑯琊兵明明裝備齊全,明明剛剛吃過早飯,明明殺自己人的時候還身手迅捷,此時卻宛如數萬只受驚的兔子一般喪失了最后一絲控制力,紛紛向北而去!

    投降開始大面積出現,丟盔棄甲者越來也多,沂水的浮尸越來越厚,五萬瑯琊兵一瀉千里,徹底無藥可救!

    郯城城南的一處高地上,滿身是血的臧霸以及所有帶著精銳心腹甲士辛苦逃到此處的瑯琊諸將,還有徐元直一起,全都用一種目瞪口呆的方式看著北面的潰兵,他們或許有經驗,或許沒經驗,但面對著這種級別的潰散卻全都是震顫一時。

    因為沒人能想到,原來大軍的崩潰會這么迅速,原來大軍的崩潰會這么可怕。

    郭嘉也同樣有些后怕和恐懼,這種場景他其實有所預料,因為在內部軍事教材中不止一位將軍提及過當年高句麗坐原一戰的戰例,其中數萬高句麗兵在撤退中變成潰退,繼而引發的慘像給郭奉孝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但是,真等類似的事情發生在了眼前,郭嘉也同樣會被震動。

    “走吧!”

    看了一陣子后,恢復正常的郭嘉忽然一聲招呼,便兀自招呼本部尚存兵馬向南而去。

    臧霸等人沉默了片刻,也紛紛招呼各部跟上……畢竟是多少年的賊頭子,這些青徐豪霸普遍性都有一支裝備最好、最能靠得住的精銳部隊隨身。

    不多,如尹禮、蕭建等人大約各自拉出了兩三百甲士;孫氏兄弟強一些,除了兩兄弟的八百親兵外居然還帶出來了一千多忠心耿耿的部屬;臧霸最多,一千多本營主力,外加兩三千有心的部屬,全都跟著他大旗向南而來了,而且其人還在路上斬殺了一名郯城守軍司馬;郭嘉還是那五百青州跟來的下屬,這倒沒什么可說的;至于吳敦,有人說他自己帶人向北去了,也有人說他是死在亂軍之中了。

    但事到如今,一切都無所謂了!

    五萬大軍,一朝崩潰,攏共還能剩下五六千人而已,如果再去掉郭嘉的五百人,堪稱十不存一,但已然足夠了!

    因為他們已經確定無誤——下邳易手了!

    下邳既然易手,那現在被三面包圍,甚至很可能會被四面包圍的就變成了周瑜。

    從某種惡趣味而言,郭嘉其實倒很想看看周瑜會處置這么多瑯琊降兵……不能打仗,只會被風吹草動而弄得失控的三四萬降兵,到底有什么作用?瑯琊兵六日崩潰,周瑜的徐州兵又會幾日崩潰?

    下邳城物資堆積成山,城池更有三圍,關羽完全可以穩穩守住此處,坐等周瑜崩潰!而且還有審配,其人無論是引青州水兵上岸,南下堵住瑯琊山口,威逼開陽,與關羽合流,還是干脆讓水軍直接南下淮河口……都會讓猬集在沂水左近的周瑜集團陷入絕境的。

    甚至從某個角度來說,此時此刻,連周瑜集團和郯城的命運都顯得無足輕重了,因為下邳既然陷落,就意味著整個中原聯軍的防線出現了致命的漏洞,意味著原本相持的局面被完全打破,意味著整個天下的天平都在極速傾斜之中!與之相比,被堵在沂水的周瑜,真的已經喪失了基本的戰略意義。

    而導致這一切的,正是盡心盡力想回報自家主公的周公瑾本人!

    正是這位戰術天才集中力量到郯城的舉動,使得郭嘉和關羽成功窺得一處一閃而過的戰略空隙,然后抓住戰機,一刀捅入了中原聯軍的腹心節點!

    說一千道一萬,那可是下邳!

    如果說開陽是瑯琊一郡的要害,那么下邳就是整個徐州的要害!

    下午時分,郯城城墻上,剛才還大喜過望的周瑜瞬間茫然失措,因為部隊居然在瑯琊軍的軍營中找到了身后良成縣守將的旗幟印信,找到了下邳太守太守糜芳的旗幟……而僅僅是片刻之后,徹底醒悟過來的周公瑾便在大喜大驚之下眼前一黑,幾乎摔下城墻。

    好在周圍士卒見機的快,只讓那支羽扇隨風飄落。

    九月九日重陽節,正該登高望遠,但這一日站到最高峰的絕不是羽扇綸巾、一舉擊潰了五萬瑯琊兵的周公瑾。

    話說,下邳是中原聞名的重鎮,是徐州州治,是中原聯軍東線大本營,是東線后勤補給的中轉站,這座城池的陷落是瞞不住人的,更何況關羽又沒有坐在下邳城一動不動……他取得下邳后,一面開倉放糧,收攏本地民夫,安撫徐州將士的家眷;一面卻又即刻分兵,以城中陳珪、陳群等人印信旗幟為先導去攻擊周邊城鎮!

    良成、下相等城都是在第二日,也就是九月初八日便紛紛投降陷落的。

    而九月初九日晚,剛剛取得大勝的郯城前線就已經確定無誤了,他們身后的良成、下邳、下相三城已經陷落無疑。

    九月初十日,基本上徐州境內全都知曉了這個要命的訊息。

    九月十一日一早,遠在昌邑的夏侯惇也都在徐州各處的飛馬連報中確定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然后又飛速向官渡匯報。

    而也就是這一日上午,思索了兩天的周公瑾居然強打精神,毫不猶豫的放棄了依仗郯城、開陽據守待援的方案,選擇即刻突圍!

    這是個非常艱難,但似乎也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選擇留在這里,可以仗著水軍的封鎖、郯城的堅固、開陽的糧食,繼續茍延殘喘,說不得官渡那邊決出勝負后這里都未必真的垮掉。但這毫無意義,只是坐以待斃而已。

    因為冬季一到,枯水期便至,水軍的封鎖就會立即垮掉;而郯城的堅固和開陽的糧食,以及龐大的部隊數量也都在人心浮動面前毫無意義……這一點,重陽節那日的瑯琊兵已經充分給所有人做出了演示。

    實際上,聽說關羽在下邳秋毫無犯,反而善待所有士卒將領家眷,甚至還放糧于民間以后,郯城就已經有些不穩了。

    更重要的一點是,有著巨大負罪心態的周公瑾沒有任何理由帶著這么多部隊陷在死地不動,他是真想盡全力為劉備保存一些力量,盡全力挽回一點點局面的!

    水軍匯集到了郯城附近,然后選擇棄船上岸,徐州花了足足六七年才積攢出來的幾百艘戰船被付之一炬,再加上原本的步軍、民夫一起,勉強湊夠了三萬部隊,便扔下所有降兵,立即渡過沂水,向東而去!

    這里多說一句,周瑜臨行前甚至想過將這幾萬瑯琊降兵盡數殺掉,之所以沒有成功,不是心軟,而是怕耽誤時間而已。

    目標已經很明顯了,周瑜此時已經完全放棄了個人生死榮辱,就是要拼一拼,搏一搏,希望搶在關羽、郭嘉那些人之前,越過武原,抵達中原與徐州之間的最后一個戰略壁壘,彭城國彭城縣所在。只要搶占了這座城市控住泗水上游的城市,雖然不指望能逆轉戰局,但最起碼可以讓中原聯軍喘一口氣,看看能不能做出防務調整,防止關羽在穩定住徐州局面后直接切入中原腹心。

    當然了,這個舉動,已然是默認放棄了整個徐州。

    “都督,前方十里便是武原!”

    一日夜急行軍六十里,還穿過了一條沂水,周瑜及其所部終于在第二日清晨來到了武原縣境內,隨從的心腹水軍將領鐘離緒即刻主動請示。

    “全軍歇息片刻,用水用干糧,然后準備旗幟還有軍中尚存之金鼓,待會鼓噪向前!”早已經棄了羽扇綸巾,換成鐵甲鋼盔的周瑜稍作思索便在馬上給出了最佳答案,他需要防備城中守軍被關羽招降。“關云長剛得下邳,兵力有限,城中即便是被招降,也應該還是原本官吏,我們一震之下,或許可以直接動搖彼輩。”

    鐘離緒不敢怠慢,即刻領命而去。

    而周瑜發出軍令后,不及用干糧,便復又匆匆招來一將,說是一起用餐,然后便下馬和此人一起去了僻靜之處,而周圍人也都并不疑惑。

    原來,此將喚做周黎,乃是周瑜同族遠支兄弟,如今為軍中掌軍法的軍司馬,本就是負責查探軍中情勢之人。

    而兄弟來到一處小坡后,甫一并肩坐下,周公瑾便忍不住低聲正色相詢:“二兄,一日夜行來,軍中有多少離散者?”

    周黎以親族任此軍司馬,本就是做這個工作的,自然一路上多有觀察,但依舊面色嚴峻,搖頭以對:“昨日白天便有兩三千郯城本地兵馬故意落在沂水后面,沒有過河,你當時沒有讓我去理會,而等到晚間,離散逃亡士卒極多,數不勝數,甚至有軍官、軍司馬帶頭逃亡,我已經是無法得知了……只能大略猜測,連昨日白天一起,約走了四五千不止……其中,水軍雖然多是廣陵人,卻還算最為穩妥。”

    一日夜跑了六分之一的部隊,周瑜居然不怒,甚至緩緩頷首,然后長呼了一口氣,一時放松下來……很顯然,這個結果在周瑜看來是極為正常,甚至是比他想的還要好。

    沒辦法,徐州才入淮南統治不過一兩載,本地士卒缺乏對淮南的向心力才是正常的,也就是徐州水軍很早便追隨他,可以靠著他周公瑾個人魅力盡量維系著而已。

    而既然得知情況沒有超出預料,周瑜便不再多想,只是不顧形象取出如今軍中最常見的干糧,也就是一份干炒面了,以一時狼狽之態捏碎了配著水袋倉促咽下,以補充體力。

    話說,由于出行倉促,根本來不及按照軍務典略上所言的那般燒開水,便是周公瑾的水囊也只是從沂水中倉促灌上來的。而兄弟二人一起吃喝到一半,忽然間周瑜那牛皮所制水囊水流不暢,儼然是有什么東西阻塞住了囊口……而周瑜本就無心用飯,便干脆停下,收起糧袋水囊,準備入城再說。

    就這樣,根本沒好好吃飯的周瑜強打精神,領著兩萬多士卒,全副披掛,騎上一匹在中原地區如今愈發難得一見的上好坐騎,威風凜凜,旗幟連綿,心腹水軍在前,步軍在后,徑直往武原城下而去。

    而果然不出周瑜意料,武原城上老遠看到如此雄壯軍姿,立即慌亂起來……毫無疑問,關羽既然得到下邳,必然會按照次序去取周邊要害重鎮,或招降、或攻取,而武原的位置雖然不如良成、下相那般緊要(前者是接應郭嘉的必然所在,后者能夠鎖住周瑜南撤之路),但到底是附近挨著下邳的一座大城,也是關羽當日白衣南下所經之路,所以必然早早派人來收降了。

    唯獨關羽此行兵力不足,在得到后援前,恐怕還是要以保住下邳為上,沒法子分出足夠兵力到各城協防而已。

    故此,這必然是城中官吏剛剛降服,一時震動,而關羽所派兵馬不足,難以控制局勢。

    大軍前行,來到武原城下一百余步外的距離停下,徐州水軍名將鐘離緒奉命上前,遙遙大喝:

    “周都督已破瑯琊兵五萬,劉豫州親提十萬淮南兵到了彭城,此時關羽在下邳已成籠中之獸……念爾等無知,若此時能開城投降,可免不死,否則三通鼓后,全軍攻城,屆時玉石俱焚!”

    城上忽然安靜了下來。

    鐘離緒回頭看了眼自家都督,便要說第二遍。

    然而,其人剛一張嘴,尚未發聲,城上便率先鼓響,一面孫字旗當先豎起,數以百計的弓手一起閃出,朝著城下來了一輪齊射!

    箭雨落下,鐘離緒到底是距離尚遠,所以未曾被傷到,但城下周瑜以下,諸多將領軍官卻紛紛失色……因為城墻之上忽然出現的滿滿一墻弓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一時間,周公瑾是真的猶豫了,他不知道城上城里到底有多少兵,要不要強行攻城?

    如果不攻,以軍中所帶干糧,然后關羽又主動出來攻擊、阻攔一次,那估摸著一日夜后就是重陽節瑯琊軍的翻版了,而且誰也不知道城上時不時在故弄玄虛。

    而如果攻城,以軍中缺乏攻堅器械的狀態,一旦城中真藏著足夠的兵力,導致此城不能在一日內被攻下,估計軍中接下來潰散的速度會更快。

    于是乎,周公瑾真的茫然起來……當然,這不怪他,他倉促而來,什么信息都沒有。

    “周都督!”就在此時,城上孫字旗下忽然傳來一人聲音,仔細一看,卻居然是故人孫觀。“郭副使說了,你若愿降,必然前途遠大……”言至于此,孫觀自己稍微一頓。“事到如今,曹劉敗局已定,足下何必將自己一身本事都與劉豫州陪葬?!”

    周瑜望了望此人,心中稍作計算,卻是毫不猶豫,即刻下令攻城……無他,周公瑾在賭對方是故弄玄虛,城中只有一個孫觀!

    說是攻城,只能是前排可靠的水軍,試圖借助人數優勢,懸索而上,同時尋得大木去撞門而已。

    然而,且不說水軍如何不善陸戰,也不說這種缺乏器械的攻城會在攻擊過程中遭受多大損傷,只說這萬余周公瑾最依仗的心腹辛苦許久,好不容易有人成功從側面登上城墻后,城墻上復又鼓聲隆隆,然后居然閃現出了無數甲士,將登城成功的徐州水軍輕易絞殺代金。

    非只如此,周瑜在城下看去,只見臧霸、尹禮、蕭建、孫觀等人旗號居然俱在!而更讓他雙目如針扎一般刺痛的,乃是那個那面郭字旗!

    交手到現在,周公瑾如何不曉得,自己就是對上此人時棋差一招呢?而如今,其人既然在此,那只能說明一件事——當自己開始在郯城匯集兵力預備突圍之時,其人便當機立斷,即刻棄了良成,發兵至此!

    早一些,必然會被沂水上的舟船所發行,晚一些,必然會趕不及至此。

    當然,這就算不上什么神算了……只能說一朝戰局逆轉,周公瑾便瞬間失了先機。

    “走吧!”

    既然見到郭嘉與瑯琊諸將都來到武原,周瑜便熄了攻城的念頭,只是勉力下令全軍繞開武原,繼續往彭城而去。

    事到如今,周公瑾已然沒了任何私心雜念,只是一心想把盡量多的部隊往彭城方向帶而已……畢竟,即便是在原野中潰散,以這支部隊的組成成分來看,也會有相當多的士卒選擇逃到彭城的。

    到時候,萬一彭城有面大旗立著,這些兵馬就可以立即回復作戰能力。

    道理是對的,不過這個時候的周瑜恐怕自己都沒發現,他已經冷靜到一種超出常規的狀態中去了,而且所有的計算中都已經將自己本人給拋之腦后了。

    城上兵馬并沒有出城追擊的意思,只是目送周瑜的部隊以一種極為狼狽的姿態繞城而走……但是可以想象,他們會在城中休息完畢,養精蓄銳后,分出一支精銳甲士,尾隨襲擾的。

    一路行到傍晚時分,武原城西南十余里外,周瑜方才下馬歇息,卻是又喊來了自家族兄周黎,詢問情況。

    “郭嘉尾隨在后,全軍士氣低落,怕是要一戰而潰。”周黎低頭而嘆。“沿途又有不少兵馬紛紛離散往下邳方向而去,而郭嘉根本不分兵理會,如今便是水軍也有所動搖了。”

    周瑜坐西朝東,就在馬扎上沉默片刻,而其人身后,夕陽所照之處,盡是中原腹地那一望無際的大平原。

    隔了許久,這位中原聯軍的東線大都督方才緩緩開口:“徐州水軍雖然后期多有淮南、江南子弟補充,但還是以廣陵、東海人居多……他們能跟著我至此,還愿意棄舟攻城,我已經很感激了。”

    周黎欲言又止,但終究不好插嘴。

    而另一邊,周瑜既然已經存了最壞的念頭,卻也不想理會,只是依舊冷靜如常,反而去取身上的水囊、糧袋來用。

    然而,打開水囊,卻依然阻塞,一旁周黎見狀只將自己水袋遞上,然后便兀自去清理傾倒周瑜的水囊。

    兄弟二人一開始都以為是石子、水草之類的事物,但隨著周黎奮力一搖,一根泡的發白發脹的手指從水囊中彈出,周公瑾卻是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嘔吐了出來。這還不算,其人一日夜行軍,早已經累的不行,然后又強作鎮定,攻城落敗,此時嘔吐之后,更是眼前一黑,直接要栽倒在地!

    周黎趕緊扶助對方,然后試圖喚軍中醫士過來,卻又不知道醫士在何處……而周圍周瑜心腹士卒,也都紛紛圍上,一時驚懼。

    畢竟,之前周公瑾就在城頭上暈過一回了,這時候又暈,他們如何敢怠慢?

    緩了好一陣子,周瑜方才微微睜眼,待看到了自家族兄在此,卻是握著對方雙手說出了一句心里話:

    “我自幼受教,待人以寬,待人以誠,從不出惡言,不起妒心……如今下場,實乃我眼界狹窄,咎由自取。可話雖如此,今日見到郭奉孝旗幟時卻終究是動了嗔念,想起了一件袁本初的舊事!我聽人說,袁本初被困青州,見遼東兵浮海至,心知不免,乃長嘆‘既生珣,何生紹’而去。今日我見郭嘉棄良成而至武原候我,便也忍不住想到此言……所謂‘既生瑜,何生嘉’?二兄,你說這是徐州佛家所言的命中注定嗎?!”

    周黎原本與周瑜其實并不親近,或者說身為揚州周氏偏支的他,對什么都比自己強一倍不止的這個族弟是天然心懷嫉恨的,只是周公瑾這個人,所謂待人以寬、以誠,多少人懷著惡念跟他相對,最后都反而成了他的好友,何況是周黎呢?

    而今日見到平素如龍鳳麒麟一般高潔的族弟如此失態,周黎也是不禁淚流滿面。

    而周瑜將心中藏了半日的塊壘吐出,稍微喘息幾下,本想再囑咐幾句,卻不料忽然聞得東北方向一陣鼓噪喊殺,儼然是郭嘉趁著落日黃昏之際,直接選擇了進攻……而周公瑾不顧一切站起身來,本想下令,卻不料兩日夜未曾怎么進食的他直接眼前一黑,復又暈倒。

    等到午夜時分,其人復又在顛簸的馬上睜開眼睛,卻已經是發燒不止,昏昏難名了。

    周黎聞訊上前,本想實言以對……落日后,郭嘉自與瑯琊諸將在后襲擾不止,兵馬已不足萬五之數了,周瑜愛將鐘離緒更是為了斷后死在了臧霸刀下。

    但等他來到馬前,卻只見周公瑾雖然睜開眼睛,卻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只是在里說著胡話,便一聲嘆氣,并未回報軍情,只是在旁隨行照料。

    至于其人一路仔細去聽自家兄弟那些胡話,卻只聽清了其中一句罷了:

    “我負劉豫州!”

    片刻之后,周公瑾復又閉眼昏睡過去,再醒來之時,卻發現已經是天明,他本人也被脫了甲胄,安置在了一處隴埂之上。

    “軍中尚有多少人?”周瑜面色潮紅,勉力朝著聞訊趕來的族兄還有幾名親衛相對。“我們為何停下?此處距離彭城還有多遠?”

    胳膊明顯受了傷的周黎猶豫一時,卻還是說了實話:“今日清晨,關羽親自率兵三千出下邳至此截我等去路,與郭嘉前后夾擊……我軍如今已經不足三千之數,其余盡在清晨一戰中潰散而去。至于此處,已然是彭城縣境內了!”

    周瑜一聲長嘆:“壞了……若關羽與郭嘉合流,說不得會順勢驅敗兵入彭城,彭城若陷,則中原大局再無挽回!兄長……有一事托付于你!”

    周黎聽到托付二字,不由神色哀慟起來。

    “棄了我吧,趁敵未至,棄了我速速往彭城去吧……此時還能有三千兵馬相隨,必然都是可靠淮南子弟,帶他們入彭城,借地收攏敗兵,則彭城可保!”周瑜勉力囑咐。

    “你一人而已,我們這就啟程,輪流負你……”周黎趕緊打斷對方。

    “那樣都走不脫!”周瑜一邊示意身邊人扶自己坐起,一邊以手指地上旗幟。“你們立旗幟在此,然后速走……只有我這條價值萬金的龍首,方可為你們求一絲生機!”

    周黎還想說話。

    “我生平不求人!今日求一求兄長,不要再婦人之仁,也不要再如少年時一般無能了……”周瑜奮力呵斥。“你現在再不去彭城,非但你我俱活不了,便是主公也要被你牽累!速去!!爾等都去!!”

    周黎不敢再怠慢,而是含淚助自己族弟立旗于側,然后便咬牙率眾而走。

    須臾后,果然有無數兵馬望周字大旗而來,為首一人,不是別人,卻正是瑯琊太守臧霸!然而,臧宣高遙遙望見此處情形,卻只是圍住不動,甚至不準其他人去碰,反而去請關羽、郭嘉到來……很顯然,義氣為先的臧宣高已經想到了戰后的問題,他以外將的身份取了這個戰功封了侯,便不足以維護諸多兄弟在這次戰役中的反復與失誤了。

    反而不如半公開的送給兩位燕公腹心之人,將來好為諸多兄弟求情。

    關羽沒有過來,倒是郭奉孝與徐元直一起引一曲甲士至此。

    “不想真得一龍!”郭嘉來到田埂之上,望見周瑜盤腿端坐不動,氣勢非凡,又再三詢問敗兵,確信無誤后便不由失笑拱手。“周都督,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我也久仰足下!”周瑜面色潮紅,渾身發軟,只能勉強睥睨以對。

    “事到如今,足下可愿降服?”郭嘉向前兩步正色相詢。“以陳珪父子之權重,糜芳婚姻之親近,陳群簡拔于少年之恩遇,尚且皆降……”

    “所以,彼輩皆無恥之徒也!”周瑜厲聲相對。“丈夫處世,遇知己之主,讬君臣之義,結骨肉之恩,言行計從,禍福共之,以區區弱冠而加一鎮方面之任……如今兵敗至此,已然負主恩遇,唯死而已,焉能論降?瑜雖弱冠,亦得天下公認為一騰龍,何能與蛇鼠之輩共稱?”

    郭嘉望著對方緩緩頷首:“足下好氣節!既如此,可有言語交代?”

    “我負劉豫州!”周瑜一時黯然。

    “此事天下人盡知!”郭嘉哂笑以對。

    “我負蔣子翼。”周瑜不顧對方嘲諷,繼續緩緩黯然言道。

    郭嘉微微挑眉,一時肅然:“足下……可還有言語?”

    “沒了,此處風景甚佳,還請足下速速動手。”周瑜氣喘吁吁,儼然已經漸漸不支。

    郭奉孝回過頭來,一面以手指著周瑜,一面回頭對徐庶正色言道:“元直,此真英雄!你劍比我利,還請給他一個痛快!”

    徐庶聞言只覺氣血上涌,便一言不發,兀自拔劍上前,就在臧霸等人的愕然之中,自周公瑾腦后一劍梟首。

    “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郭嘉回過頭來,望著那具兀自噴血的無頭尸首負手幽幽嘆道。“這么一個出色人物,怎么就不明白,以大局而論,堂堂一鎮都督,東海騰龍,他本人之重并不比彭城差多少呢?是病糊涂了,還是沾染了劉玄德那一身游俠氣太多了呢?又或是高門風流,明知道這個道理,明知其主想要他活,卻羞見其主呢?”

    周圍諸人,除了徐庶與臧霸外,皆不知郭嘉何意,便是徐庶和臧霸也一時黯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能沉默以對。

    而當他們復又隨從郭嘉追上關羽,來到彭城城下,卻看到繡著夏侯二字的大旗飄揚在城墻上時,卻只能更加沉默了。

    “剛殺一東海龍,又見一巨野龍!”郭嘉正色而嘆,卻又扭頭看向了身側捻須不言的鎮東將軍關云長,嚴肅相詢。“將軍,咱們怎么辦?”

    “屠之而已!”關羽從容做答。

    —————我是病糊涂的分割線—————

    “羽既得下邳,盡虜周瑜士眾妻子,瑜軍遂有潰散之兆。瑜不敢持,乃集水步軍五萬,棄郯城,欲東歸彭城。時郭嘉攏瑯琊敗兵在良成,只得兵五千,見沂水水軍盡去,乃悟瑜欲走,遂遣瑯琊諸將夜渡沂水,藏武原,瑜不得入城,復為嘉銜尾追之,至于彭城邊境,只得兵萬五之眾,羽又親將兵三千出下邳,截擊之,瑜軍大潰,瑜亦身死田埂。瑜者,揚州名門第一也,掌水軍,為劉備腹心大將,總督徐州事,一朝既死,天下震怖,中原再無相持之力!”——《舊燕書》.卷二十八.世家第*****S:面基果然是個體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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