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冷的天,先喝點熱湯吧,暖暖身體。」
姜玄拿出陶碗,給蘭、男孩、以及風草各種舀了一大碗肉湯,裡面有不少肉。
蘭很警惕,她盯著肉湯,雖然很想喝,但沒有去端。
姜玄笑道:「你放心,沒毒,我想殺你們,用不上這種手段。」
風草一邊端起屬於她的肉湯,一邊搭腔道:「就是,我們首領可是強大的五色戰士。」
「呼呼……」
風草吹了吹滾燙的肉湯,然後喝了起來。
蘭看看姜玄,又看看正在喝湯的風草,覺得他們說得沒錯,姜玄想殺她們確實不用這麼麻煩。
蘭從桌子上端起一碗肉湯,先吹了吹,然後遞給兒子,讓他慢慢喝。
那孩子也是可憐,跟著蘭經常挨餓,瘦小不堪,此時的一碗肉湯對於他來說,不亞於山珍海味。
他端著碗,小口小口的喝,顯然是害怕喝太快一會就沒了。
蘭看得很心疼,同時更加堅定了要讓兒子過好日子的想法。
她自己也端起一碗肉湯,不過只把湯喝了,肉卻倒到男孩的碗里,讓他多吃一點。
姜玄看著這一幕,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他很清楚,風草是借這個孩子來保證蘭的忠誠,這種手法並不是很光彩。
但荊棘藤的性質,本身就不是很光彩,風草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
等蘭放下碗之後,姜玄道:「荊棘藤的情況,你都了解清楚了吧?」
蘭點了點頭:「只要我兒子能留在藤部落,不被欺負,你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你放心,他在我們藤部落肯定不會挨餓受凍,也不會被欺負。」
姜玄頓了頓,又道:「以後你也可以回來看他,風草可以帶你進來。」
蘭臉色一喜,真誠的道:「謝謝首領。」
「不用謝我,荊棘藤身份特殊,明面上不能給你們多少好處,但你們如果有需要,部落也會盡量滿足。」
「同時,我希望你記住,荊棘藤的每一個人,也是藤部落的族人,或許其他人不知道,但藤神,巫和我,都認可你們的身份。」
「我也能成為藤部落的族人?」蘭滿臉的難以置信的問道。
「當然,除了平時不能住在部落里,你的待遇跟藤部落的族人是一樣的,甚至要更好一些。」
「太好了,太好了……」
蘭激動的熱淚盈眶,沒有部落的人,就好像孤魂野鬼一樣,沒有依靠,沒有信仰,生死也沒人在乎。
有了部落,這一切都會改變。
「走吧,我帶你們去找巫。」姜玄起身。
「找巫做什麼?」蘭疑惑的問道。
「當然是為你們舉行加入藤部落的儀式,荊棘藤每一個從外面吸納的隊員,都會有一個儀式。」
姜玄點燃了一支火把,打開了門,一邊往外面走,一邊道:「跟我來。」
風草也拿了一支火把,點燃后推著蘭和男孩往外面走。
不一會,五人冒著風雪走進了赤芍的屋子裡。
赤芍早就得到消息了,她拿出準備好的獸毛筆和顏料,站在蘭和男孩的面前。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藤部落的族人,你們要信仰藤神,忠誠部落……」
赤芍念完一大段話以後,拿起獸毛筆,開始為蘭和男孩在臉上畫藤部落的圖騰紋。
畫完圖騰紋以後,就代表他們正式被藤部落接納了。
蘭和男孩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甚至不敢用手去摸臉,生怕把圖案弄花了。
姜玄臉上帶著笑容道:「歡迎你們加入藤部落。」
「謝謝首領,謝謝巫……」
蘭抱著兒子,
不斷的道謝,這一刻,她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先別謝我,雖然你們加入了藤部落,但我之前說過,荊棘藤身份特殊,所以,孩子可以留在部落,我會讓人照顧好他。」
「但是,蘭,你要回到部落外的小木屋裡去,以後對外的身份依然是遊人,不過你放心,食物、保暖的獸皮衣這些東西,部落會悄悄送過去給你。」
蘭點了點頭,這些東西都是提前說好的,她並沒有什麼意見。
隨後,姜玄把男孩連夜送到養殖隊那邊去,交代大角要好好照顧他,不能讓其他人欺負他。
養殖隊那邊的活相對比較輕鬆一些,再加上有姜玄的叮囑,大角肯定會把男孩照顧好。
蘭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安頓好,臨別前哽咽著讓兒子在部落里要聽話,要好好照顧自己。
隨後,她狠下心,不顧孩子的哭喊,毅然決然的跟著姜玄離開了東岸養殖區,然後在風草的護送下,離開了藤部落,重新回到了藤蔓牆外面那座破舊的小木屋之中。
風草留下一些食物、普通獸皮衣,以及一桿骨矛,兩把石刀,然後離開了木屋。
「呼呼呼……」
外面寒風呼嘯,蘭扒開火塘之中的草木灰,露出裡面依然在燜燒的火種,然後重新點燃了火塘。
「噼啪噼啪……」
火焰重新燃燒了起來,帶給破舊的小木屋一點溫暖,再加上風草留下的厚實獸皮衣和食物,這個冬季,蘭要好過得多。
不過,以前還有兒子陪伴,現在木屋裡卻只剩下她一個人了,雖然不用擔心食物和保暖,但孤獨是無法避免的。
蘭拿起一塊木炭,按照腦子裡的記憶,開始在地面一遍一遍的畫藤部落的圖騰紋。
從今以後,藤神就是她的信仰,學會畫圖騰紋是必須的,也是對抗孤獨和恐懼的一種辦法。
……
隨著時間的流逝,冬季變得越來越寒冷,地上的積雪也越來越厚,部落人幾乎已經足不出戶了。
這一個冬季,寒冷、飢餓、疾病,又收割了許多人的生命。
各處森林裡,沒什麼存糧的遊人一茬一茬的死去,就算是一些小部落,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有藤部落、蛙部落、山龜部落等少數幾個部落,因為戰勝了猛鳥部落,獲得了大量了資源,日子稍微好過一些。
寒冰凍結飛魚河以後,藤部落進行了一次冬捕,收穫了不少魚。
不過,也僅此一次而已,在藤部落不是很缺食物的時候,姜玄不想過度捕撈,免得飛魚河裡的魚越來越少。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寒冬時節,藤部落的幾個作坊也沒有停工,甚至還增加了一些人手幹活。
因為開春以後,交易區會迎來旺季,到時候需要大量的貨物用於交易。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之間,讓大多數部落人無比煎熬的寒冬就過去了。
天空之中的厚厚的陰雲消散,陽光重新散落在大地上,冰雪開始消融。
藤部落成立的第六年開始了。
「嘀嗒嘀嗒……」
姜玄坐在屋檐下,聽著融雪的滴水聲,在一卷新竹簡上,刻下了第一行字:藤部落六年,一月初一,晴。
刻完之後,他放好竹簡,看著外面的陽光,感慨道:「一眨眼,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時間這種東西,正在經歷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有時甚至覺得它過得太慢。
但當你某天真正回首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它其實快得驚人,只是平時沒注意罷了。
冰雪融化了三天,在融雪的天氣里,藤部落的族人依然待在部落里,基本上不離開屋子附近。
因為融雪的時候森林非常危險,樹上凝結的冰塊會隨時往下掉,甚至連樹枝也可能會掉落下來。
每一年,都有幾個倒霉蛋會被樹上掉下來的冰塊和樹枝砸傷,甚至砸死。
三天之後,在陽光的炙烤下,樹上和房頂上大部分的冰雪都融化了,只有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還有一些冰塊的存在。
「嘩啦啦……」
飛魚河上的冰塊也全部融化了,-許多大塊的冰順著河水往下游漂,一邊漂一邊融化,直到某一刻與河水完全融為一體。
「嘎嘎嘎……」
藤部落的養殖區里,一大群五彩鴨被放了出來。
這些五彩鴨被關了一個冬季,剛一放出來,就迫不及待的往池塘或者河邊跑去,並且毫不猶豫的下水。
「咯咯咯……」
五彩山雞也放出來了,它們悠閑的在養殖區里踱步,時不時用爪子扒開地上的雜草和泥土,試圖尋找一些蟲子吃。
其它能放出來的牲畜,也都放出來晒晒太陽。
另一邊,種植隊也開始出動了。
甘松扛起自己的石鋤,帶領著種植隊的隊員,把已經種植過的莊稼地翻一遍土,這樣播種的時候就容易多了。
除此之外,他還安排了一批人負責繼續開荒,為藤部落增加耕地面積,提高糧食產量。
兩支狩獵隊也開始出動了,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入森林尋找獵物。
雖然狩獵隊冬季有時也會出去狩獵,但冰雪覆蓋之下,想獲得獵物是很難的,空手而歸也是常有的事。
還有荊芥率領的捕魚隊,也開始到河裡捕魚了。
藤部落交易區也再次開業了,住在附近的遊人迫不及待的湧入了交易區,他們拿著各種東西,換取糧食、食鹽等必須品。
整個藤部落,就像一台龐大的機器一樣,經過冬季的沉寂之後,再次運轉了起來。
「嗡!」
石山之上,神藤再次蘇醒,短暫的神光四射以後,一層薄霧籠罩了石山,讓人看不清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