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國都城，冀城。
十二月。
西風烈烈，白雪飄飄，寒冬的時日之中，魏軍已經大軍壓城而來，曹魏太子曹昂親自帶主力兵馬南下，兵臨城下。
魏軍和涼軍兩軍對壘于城前，大戰一觸即發，氣氛越發的緊張起來，然而慘烈的戰役并沒有如期的到來。
魏軍仿佛進行圍城之策，數日以來并沒有發動任何攻城的行為，這讓城中的涼軍將領不解的同時，也有些不安。
城外。
夜色之下，雪色籠罩著魏軍的一頂一頂的營帳。
“龐德有消息了嗎？”
主營大帳之中，眾將齊聚，首位之上，太子曹昂俊朗的臉龐映照在油燈之下，神色顯得有些嚴峻：“這馬超到底是什么態度啊？要是實在勸不了，我們還是早日開打吧，如果我們在這么等下去，天氣會越來越冷，一旦進入最嚴寒的寒冬，將會不利于我們攻城作戰！”
“太子，我們和龐德相約的時間還有三日，我們就再等三天！”
張遼站出來，對著曹昂拱手，沉聲的回答：“如果三天之后他在沒有消息，我們就強攻冀城，冀城很不好打，據我們斥候匯報，馬超在城中囤積了不少糧草，足夠他支撐一年半載，這一戰能不打還是不要打起來，我們要相信龐德！”
“大將軍，其實我也不想打，韓遂投降了，馬岱拿下了，要是馬超能投降，西涼就會并不刃血的并入我們大魏，但是如今時間緊迫，父皇昨日已經來信了。讓我們必須在年底之內完成涼州的戰役！”
曹昂嘆了一口氣，說道：“最近這些時日，吳軍有些蠢蠢欲動。在荊州，徐州。青州，冀州，并州都有大規模動兵的跡象，雖然朝中很多人都認為如今吳軍剛剛拿下巴蜀，那兵倦馬乏，無力于我們決戰。
他們之所以調動兵馬，不過只是虛張聲勢，想要討回一下并州之敗而已。但是父皇心中不安，對孫仲謀此人始終不敢小看，而如今我們大魏重兵一直的壓在西涼，會讓我們面對吳軍不夠底氣！”
“太子請放心，只要龐德將軍順利的勸降，年底我們不僅僅能結束戰役！”
郭嘉眼眸劃過一抹精芒，冷冷的說道：“還能北上并州，拿下整個并州之地！”
這一戰要是打不起來，魏軍就不需要休整，抽調一部分兵馬北上。以涼州和并州之間的距離，從北地郡而出，拿下并州并不難。
所以他寧愿多花費點時間。也不愿意這一戰打起來，打掉馬超不難，但是付出的傷亡肯定很大。
能不打，還是不打好。
“希望吧！”
曹昂聞言，點點頭，目光看著司馬懿，沉默半響，從長袖之中抽出一份圣旨，遞給他：“司馬軍師。這是父皇給你的圣旨，父皇說了。看完了要燒掉！”
“謝陛下圣恩！”
司馬懿站出來，雙膝跪下。雙手上拱，恭謹的接旨。
這圣旨要燒掉，那時因為只是一份暗旨，不能見光的，曹操這時候來這么一份旨意，莫過于安撫他的心。
“司馬將軍，左威衛乃是大魏主力兵馬十二衛之一，我們誰都不希望它出現任何變故，而影響戰斗力，你可做到！”曹昂目光微動，有些敲打的說道。
作為曹魏的繼承人，如果說打仗，他或許只是學了曹操的三五成本事，但是要說用人，他已經繼承的曹操七八成的能耐，這也是曹操立他為太子的原因之一。
對于司馬懿，他要用，也要壓著，正如郭嘉所說，司馬懿的野心太大，一旦沒有壓住，早晚會反撲一口。
“請太子放心！”
司馬懿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堅定的道：“一個月之內，我定能讓左威衛恢復原來的戰斗力，我關中兒郎絕對不會讓太子和陛下失望！”
“如此很好！”
曹昂露出了一絲舒心的微笑：“你去吧，只要你把左威衛給看好了，此戰你便是大功一件！”
“是！”
司馬懿從主營走出來，立刻翻身上馬，策馬回到了左威衛的軍營。
“軍師，這司馬懿能穩得住左威衛嗎？”曹昂看著司馬懿離去的背影，低聲的問道。
“左威衛基本上都是關中兒郎，也只有他能壓得住！”
郭嘉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左威衛你不用管，他也得住是功，壓不住那就是罪，你只要掌控他就可以了！”
“父皇曾經說過，這司馬仲達野心太大，他用起來都有些為難！”曹昂想了想，有些不解：“可我這些時日接觸而來，并沒有發現此人的桀驁和不馴，反而感覺他有些言聽計從，對我大魏也是畢恭畢敬！”
“太子殿下，這就是你和陛下之間的差距，你能看到的只是表面，陛下看得到的是人心！”張遼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這方面，你還要好好向陛下學習！”
“大將軍的提醒，某明白了！”
曹昂誠心的點頭，他有一個比較好的有點，能聽得進去刺耳的諫言。
……
司馬懿返回軍營之后，立刻讓人把心腹謀士楊修給找來商議：“這是陛下的圣旨，提升我為左威衛將軍，你為軍師，掌控左威衛！”
“陛下的圣旨來的好快啊！”
楊修看了看，面容微微有些動容了起來：“如今韋端尚未傳出死訊，他難道不怕關中的某些家族寒心嗎？”
“這只是一份暗旨，他用來安穩我們的心，把韋端推出去雖然是我們經手，但是也是他的意思，他擔心我們會害怕卸磨殺驢，所以破格給出一份暗旨，意思就是讓我們放心的清掃韋端一系！”
司馬懿用燭臺的火焰把這圣旨給焚燒了，然后冷笑的道：“而且我可以肯定。這事情在關中已經傳開了，但是傳言會變成我們兩個為了奪權所以推韋端去送死，我們將會成為關中一些家族的敵人！”
“原來他這是要分割我們關中世家的團結之心！”楊修領悟過來了：“讓我們關中世家自亂陣腳！”
“沒錯。可我們沒有任何選擇，就算是這么一個結果。我們都必須要承受！”
司馬懿點頭：“這時候如果我們不能主動了握住左威衛數萬兵馬的兵權，我們關中世家會被徹底的剝奪了軍權，沒有軍權，就沒有說話的力量，就算我們內部會分裂，也必須要拿下這一個兵權！”
“陛下這一石二鳥之策，手段可絕了！”楊修有些贊賞的道：“讓我們心甘情愿的成為他一柄刀！”
“陛下的手段的確厲害！”
司馬懿目光微瞇，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當初我們以為握著關中就能無憂。想的太美好了，打的如意算盤如今也算是全都落空了，也許一開始我們就錯了，如果那年天子駕崩的時候，要是我忍著一口氣，繼續韜光養晦，不露出鋒芒，也許事情就不一樣了！”
漢獻帝駕崩之后，他看準了這將會是一個亂世之局，所以放棄了韜光養晦。少年出山，鋒芒畢露。
然而當世的能人實在太多了，曹魏也是能臣將才輩出。他做的太多會被防備，做的太少出不了頭，不由得導致現在有些進退兩難。
不過他也算是一個堅韌之輩，并沒有就此喪氣：“德祖，不管如何，如今我們只有手握兵馬，才能保證關中世家會擁簇我們為核心！”
“我明白！”
楊修點點頭，道：“我會親自去說服家父，如今我們楊家和司馬懿已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關中幾個世家。河東衛氏已經是向著陛下，河內司馬和弘農楊氏只要團結。大部分人都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謝謝！”
司馬懿松了一口氣，他就怕弘農楊家會出現問題，有楊修的保證才能讓兩家繼續合作，他接著問道：“對了，在左威衛之中，韋端的一系的大將清掃的如何了？”
“按照你的命令，所有韋家的家將基本上掃干凈了，幾個執意要的忠于韋端的將士也死了，現在軍心還不穩，這需要時間過渡！”
楊修道：“韋端在這一只兵馬之中畢竟有不少威望，一時三刻，我們是掃不干凈他的影響力，要一步步來，不過只要他的死訊傳來，我們想要掌控這一支兵馬就順利多了，如今還沒有他的死訊，那就是馬超還沒有動手，會不會有意外？”
“應該不會！”
司馬懿目光看著的大營外的風雪天，沉聲道：“殺父之仇，馬超不管投降與否，也會動手，這時候應該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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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森冷，西風瀟瀟。
而位于冀城的側翼，是一片茫茫無際的群山，這一片群山縈繞之下，仿佛如同一道天然的壁壘在守護這冀城左翼。
充斥這冷冽寒意的山道之上，數千魏軍輕騎一個個舉著桐油火把而出現，踏著沉重的步伐而前進。
“兒郎們，加速前進，必須在天亮之前入城！”韋端并不知道死神已經眷顧他了，他還在興致勃勃的偷襲冀城。
“將軍，這天太冷，路太難走了，要不讓兒郎們休息一下吧！”校尉韋豪對著韋端，輕聲的建議道。
他們雖然是騎兵，但是山路難走，還是風雪天，一臉好幾天都在這深山里面轉圈，實在有些士氣低落。
“不行！”
韋端說道：“我們已經過了兩耳峰，只要翻過前面的山澗，我們就可以進入冀城，現在我們處于了就是冀城的警哨范圍之內，隨時都會被發現，而且想要奇襲，夜襲為最佳，再過兩個時辰就天亮了，時間上來不及，襲擊必須要在今夜之前打響！”
“可我們在風雪之中走山路，將士們的體力消耗太大，會大大的減弱我們的戰斗力！”韋豪道。
“在堅持堅持！”韋端面無表情的道：“我們是騎兵，只有六成的戰斗力，加上奇襲的效果，就能破城而出！”
“是！”韋豪無奈的點點頭。
這一支兵馬繼續前進。雖然兵馬數量只有五千，但是在狹小的山道之上，卻排的好像一條火龍。蜿蜒的前進。
進入最后一個山澗，這是一個一線天的山澗。只要過了這個山澗，就進入了冀城，前面沒有城墻，是一片山坡，很合適沖鋒。
“兒郎們，加把勁，只要入城開了城門，我們就是此戰大攻城。必能讓陛下贊賞！”韋端鼓舞士氣，一馬當先。
他并不知道的是，上萬精銳的西涼鐵騎已經在山澗兩側，居高臨下的等待的很久。
“我沒有騙你吧！”龐德道。
“的確是韋端！”
馬超面無表情，目光冷冽：“曹孟德能把韋端推出來，你難道就不怕有一天他把你推出來送死嗎？這等君主，你讓我如何去信任？”
“呵呵！”
龐德笑了笑，笑的很燦爛：“沒有人讓你去信任，我只是讓你活下來而已！”
“投誠他，我能活下來嗎？”
“能！”
“你就這么肯定！”
“河內戰役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該如何的去處理君臣的關系，我就是太相信馬騰了。才會落到一個被遺棄的下場！”
龐德仿佛自言自語，但是聲音卻很響亮：“結果我得到了一個答案，對于一個君王來說，他要的臣子將領都是有存在價值，你有價值，你就能活下去！”
“令明，我不相信曹魏，但是我愿意相信你，希望你是對的！”馬超目光深深的看了龐德一眼。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氣，心中做出了決定。
他策馬而出。在萬軍之前，舉起了直接手中的戰槍。然后大喝一聲，對著眾將下令：“兒郎們，殺！”
咻咻咻……
森冷的夜幕之下，一柄柄火把在山澗來臉龐豎起，火光已經映紅半壁天際，一下子把山澗之下的魏軍給驚慌了。
“這里有伏兵？”
“哪里的兵馬？”
“是涼軍嗎？”
山澗道路上的魏軍被這兩側的一道道身影給驚嚇住了。
“埋伏？”韋端抬頭，目光看著密密麻麻的身影居高臨下，心中一下子冰涼如水。
“砸！”
一塊塊石頭砸下來，五千魏軍，一個照面之下已經損傷過千，其他的也到處亂竄，潰不成軍。
“弓箭射殺！”
第二輪遠攻之下，魏軍損傷已經過半，僅存下來的魏軍將士基本上都已經被打的失去了戰斗之心。
這第一戰役來的太突然，而且這里的地理位置太合適埋伏了，所以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這里這么會有埋伏？”
韋端看著的突如其來的伏擊，有些難以置信。
“韋端，我們好久不見，可還記得我馬超！”
馬超連續兩輪的遠攻之后，帶著上萬西涼鐵騎，開始沖鋒而下，氣勢洶涌，直取韋端。
“馬超？”韋端膽戰心驚。
“你殺我父王，我今日便斬你頭顱，以祭奠我父王在天之靈，殺，一個不留！”
馬超這一道兇殘的軍令西涼鐵騎的將士忠實的執行。
一場血腥的殺伐開始上演，面對西涼上萬最精銳的鐵騎，剩下的魏軍連逃沒有逃出一個，被殺了一個不剩。
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死！”
馬超大槍斬殺而過，把韋端的頭顱直接斬落，血濺三尺，他凌空跳起，一把抓住了韋端的頭顱。
“父親，你死于他手，我已經為你報仇了，日后超何去何從便由心而定，你安息吧！！！！”
馬超仰天長嘯，聲音帶著強烈的罡氣，回蕩在群山之間。
策馬于山崗之上的龐德，看著馬超高大的身影，臉龐上露出了一抹璀璨的笑容：“孟起，你終究是降了，看來你我兄弟不用對戰沙場了！”(未完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