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當空,隨著定遠軍鎮的東西城門依次打開,定遠軍鎮方圓百里的氣氛都漸漸緊張起來。
大戰一觸即發。
……
定遠軍鎮的西郊。
約莫十里之外,已經出了峽谷甬道的一處平原上,一頂接著一頂的軍仗連綿數里開外,一面面漢中戰旗飛揚。
這是漢中軍的大營,漢中兵力列兵在峽谷出口之前,上萬兵馬以強弩和弓箭把這個定遠軍鎮西出口堵著嚴嚴實實。
軍營的主營大帳建立在的一個陡峭的山坡,站在這個山坡上面,能直接俯視定遠軍鎮的全景。
此時此刻,漢中王張魯就站在山坡的一塊石基之上。
他一襲道袍,頭戴玉冠,儒雅的面容,年僅四旬出頭的他的氣質,看起來不太像一方諸侯,反而有一絲絲仙風道骨的味道。
驟然一看,百分之九十九都認為他是一個道士,而不是一方霸主。
在他的身后站著三個中年男子。
其中一個瘦骨如柴,面容如枯,看起來陰森的很,這是漢中政權的首席大謀士,楊松。
楊松身邊還有站著兩個披甲持槍的魁梧大將,其中一人名為楊昂,還有一人名為楊任,兩人皆然是練氣巔峰,沙場征戰的大猛將。
張魯能建立起來漢中的政權,其中倚重的是六大心腹。
麾下謀士就是楊松為首。
掌控消息網絡的是陳述。
此外還有四方大將,張衛,楊昂,楊任,楊柏,這四人皆然練氣巔峰的武者。天下一等一的猛將。
這六人不僅僅是他麾下的謀士,還是天師道的護法,也算是他同甘共苦的結義兄弟。如今四方大將僅存三人,楊柏在上庸一戰被趙云所斬殺。
陳述也在大吳朝的超級武者王越的刺殺之下。被斬殺于天師盟道場。
這讓張魯對于孫吳已經恨之入骨。
他奈何不了大吳朝,但是能斬殺大吳驃騎大將軍趙云,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所以對于這一場圍殺,他很重視。
山崗之上,陽光之下,微風陣陣。張魯背負雙手,目光冷冽的盯著遠處的小鎮。冷聲的問道:“找到吳軍騎兵的蹤跡了嗎?”
在這漢中,沒有多少消息能滿足他的,趙云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但是他有所少兵馬,自己早已經一目了然。
“天師,你預料的沒錯,就在南鄭!”楊松嘿嘿一笑。
“呵呵,趙云倒是自信,可惜他打錯主意了,我讓張衛留守南鄭果然是對了。他以騎兵能破我南鄭,癡想妄想!”
這一戰張魯麾下的精兵已經出動的差不多了,但是南鄭城并不空虛。他還有些雜兵,攻城不足,但是守城猶如。
而且在南鄭,他還放了一員悍將,張衛。
張魯目光看著定遠軍鎮的城頭之上飛揚的那一面有些刺眼的大吳戰旗,手指一指,身上散發出凌冽的氣勁,冷冷的道:“這一次他中竟然走進了我們的陷阱,機會難得。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趙云必須要死。絕對不能讓他逃出去!”
“天師,請放心!”
楊松從后面站出來。對著他的背影微微躬身,陰陰一笑:“如今趙云已經進入了定遠鎮這個牢籠,他是插翅也難逃了,只要我們圍困他一月之余,便可不費摧毀之力拿下此人!”
他之所以稱呼張魯為天師而不是主公或者大王,是因為張魯最在意的身份不是漢中王,而是天師盟的大天師。
其實無論楊松,還是張衛楊昂他們,都是從天師盟走出來的人才。
楊松也許名聲不顯,但是在漢中政權卻猶如丞相和太尉加在一起的位置,無論軍事還是民政,張魯都是依靠他。
這一次張魯能半路調兵回頭,也是他的建議。
“若是他突圍呢?”張魯問道:“趙子龍勇奪三軍,又豈會束手就擒!”
恨歸恨,但是張魯絲毫不敢小看趙云半分。
“如果他突圍,那他就是自尋死路!”
楊松冷冷一笑,這笑容讓他瘦弱只剩下骨頭的臉龐顯得有些陰森:“如今定遠軍鎮的東面有張郃兩萬多的精銳曹軍,西面有我們三萬多的精銳漢中軍,只要他一動,我們雙方的兵馬都壓上,面臨著雙方夾擊,他必死無疑!”
“希望如此!”
張魯聞言,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定遠鎮的吳軍將士隱隱約約的身影,他的目光依舊殺意凜然:“孫吳殺我結義之弟,如今趙云斬殺楊柏,已是孤之死敵,如今他悍然殺入漢中,一路勢如破竹,他若不死,漢中不平,孤心難安也!”
陳述和楊柏相繼的死在孫吳之下,他對于孫吳已經恨之入骨。
“天師,如今的趙云已經無路可逃,我們漢中之危,未必來自此人!”
楊松幽幽的道:“我們最大的危機還是來自于曹魏,之前我們想的太簡單了,以為只要投靠的曹魏,曹魏就算想要入住漢中,也必須要聽我們號令,但是如今看來,強勢曹魏可不會容許我們漢中聽調不聽宣!“
“曹魏!”
張魯默然的吐出了這兩個字,神色有些復雜。
在漢中,他是主宰,但是天下的大勢,卻非他能逆轉。
如今的天下,不是曹魏就算孫吳,他張魯,西川的劉備,涼州的馬超,韓遂,其實都是在掙扎一方之地生存,沒有俯視天下的能耐。
他之所以選擇投靠曹魏,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陳述的事情,多少讓他對孫吳有了敵意。
另外一個原因很簡單,無可奈何。
漢中不是西川也不是涼州,這里銜接西川,也接洽涼州,一旦兩大霸主開戰,這里首當其沖。
他根本就沒得選。以他麾下之兵馬,若不能投于一方,最后只能死無葬身之地。
相比孫吳。他自然選擇曹魏。
就算撇開他個人好惡,站在漢中政權的立場上來說。也只能投靠曹魏,因為漢中正面就是對關中,關中如今是曹魏當家,一旦曹魏換過一口氣,大軍南下,他無可抵擋。
而孫吳大規模的兵馬想要進入漢中并沒有那么容易。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提前投誠曹魏,最少博得一個機會。
當然。張魯的心中當然沒有完全臣服于草巍峨,不然當初上庸城一戰,結果就不一樣了。
曹魏兵力來不及,他的兵馬可是來得及增援的。
他打的主意多少有些想要消耗曹魏的兵力,他的心中有些期望換湯不換藥,就算漢中軍易幟,他也希望保持自己的兵力,做主漢中,聽調不聽宣。
只是他的這個主意根本瞞不住曹魏的精明之輩,當他投誠之日。曹魏已經開始遣送官吏光明正大的入住漢中。
曹魏如今拳頭夠大,還有一個名真言順的名義,一切仿佛順水推舟。這一段時間漢中郡好幾個城池的官吏都被調換的一轉,換成了曹魏的官吏。
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天師,從雒陽城傳回來的消息,魏帝似乎想要你入京!”楊松低聲的道:“一旦你入京,有可能就被軟禁京城!”
“司馬懿怎么說?”
“他說關中世家如今無力與朝堂對抗,還請你多多忍讓!”楊松回答道:“聽說他這一次立下大功勞,被朝廷調往西涼去了,即將主持對西涼馬超的戰役,他讓我們以保存實力為主。日后必有機會!”
“日后?一旦我被軟禁雒陽,還有何日后可說!”
張魯冷冷一笑:“當初他勸我投誠的時候。說的真好聽,以關中世家的力量可保我位置。如今他卻來一句無力抵抗,好,很好,用我為功績,換取他的主將之位,卻過河拆橋,好一個關中世家!”
他當初投誠,就是關中世家搭橋。
如今關中世家驟然翻臉不認人,他卻變得有些孤立起來,這樣下去,漢中早晚會被曹魏一口氣吞的干干凈凈。
張魯身后的三人沉默不言,投誠已經是定局,不說如今已經在漢中的護漢將軍張郃,就說漢中與關中之間的關隘陽平關也被魏軍掌控。
他們就算想要反悔,也恐怕來不及了。
“我們先拿下趙云再說!”
張魯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光振奮起來,冷冷道:“只要我們手中還有兵馬,只要五斗米教還在漢中屹立,這漢中還是我說的算!”
他這些年來掌控漢中,不是靠著麾下的兵強馬壯,而是靠著五斗米教的影響力。
五斗米教深入漢中民心,漢中百姓,十個有五個是五斗米教的教眾,他作為五斗米教的大天師,一呼百應,既是不如當年太平道能引起天下動蕩,但是在漢中這么一畝三分地,絕對能掌控大局。
“稟報天師,定遠軍鎮的城門大開了!”這時候,遠處一個騎兵斥候來報。
“城門開了?”
“吳軍打開的?”
“為什么啊?”
幾人聞言,頓時大吃一驚,有些難以置信。
張魯也忍不住有些大吃一驚,目光看著自己的心腹謀士楊松,問道:“子鉉,這是為什么,趙云難道要出城投降吾等嗎?”
“不是投降!”
楊松思索了半響,搖搖頭,他的目光劃過一抹精芒,沉聲的:“天師,趙子龍恐怕是想要反客為主,要我們進攻!”
“進攻?”
張魯倒吸了一口冷氣:“放開城門有力防守地形,打算在城內與我們決一死戰,好魄力,好膽子,果然不愧他趙子龍的名聲,忠義無雙,渾身是膽!”
“天師,末將請戰!”
楊昂和楊任兩大武將雙雙站出,兩人的身上爆發出凌冽的戰意,同時請戰。
作為一個武將來說,能圍殺聞名天下的第二猛將,是一個榮耀。
以如今趙云今時今日的名聲,如果誰若能斬殺趙云,那就直接一步登天。揚名于天下。
“天師,這一戰我們必須要打!”楊松走上一步,低聲的道:“而且張郃也會進攻的。他也不得不打,一旦退縮。士氣大損,這士氣乃是軍心,誰也損不起!”
在如今的年代,軍心就是戰斗力,軍心不穩,就算比敵軍十倍兵馬也圍殺不了敵軍。
“那就打吧!”
張魯神色堅定起來,道:“派人去給張郃傳信,一個時辰之后。兩軍合擊于定遠軍鎮的城內,我不相信不能把趙云斬殺于定遠。”
他大手一揮,對著一個親衛:“去請我天師劍來,還有帶上十個天雷轟,再把一千天師戰衛調上來,一個時辰之后,全軍出擊,我要趙云死!”
天師劍是他的武器,天雷轟是天師盟極其稀有的殺傷力戰斗武器,天師戰衛是以天師道的秘法。修煉出來的一批刀槍不入的衛士。
面對趙云,他不敢有一絲的怠慢,哪怕他自認為自己的功力還在趙云之上。
兩軍陣前。武將可以士氣增強的戰斗力,這戰斗力絕對能超越他江湖游俠的套路,他雖然是一方諸侯,但是出身天師道,用了都是游俠武藝。
“是!”
幾人領命,迅速去做準備。
城門打開之后,魏軍和漢中軍同時進軍,定遠軍鎮的戰斗自然一觸即發,在小城鎮里面。趙云的吳軍也做好最充足的準備。
一方寬敞的校場之中。
趙云騎在白馬之上,銀甲白披風。頭頂銀色戰盔,手中一柄龍膽亮銀槍。平靜之中緩緩的走到數萬大軍之前。
這里集合了南二師和烈陽八師兩個師的兵馬,殺入漢中,化整為零之后,多少有些損傷,如今只有兩萬不到的將士。
“稟報將軍,魏軍已經開拔,距離城門只有三里!”
“稟報將軍,漢中軍已經開拔,距離城門不足五里!”
斥候相繼稟報軍情。
“他們終于來了,吾等之生死如今便在此一戰,爾等可畏懼?”趙云目光掃過一個個列陣在營的將士,高舉銀槍,昂聲問道。
“不懼!”
“不懼!”
這些將士隨著趙云一路殺入漢中,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趙云的勇猛無雙就是他們的軍魂和精神。
只要趙云一日不死,他們就算血戰到一兵一卒,軍心依舊堅定如鐵。
一個讓人寄托精神的主將,他就是軍魂。
趙云就是一個這樣的主將,兩軍交戰他永遠沖在最前面,他從不放棄一兵一卒,他勇猛如虎,他在戰場是從未一敗。
這就是將士不敗的信心。
“敵軍有六萬以上,我軍只有兩萬不到,敵軍如今占據有利地形,前后夾擊我軍,我軍猶如甕中之鱉,前后無路,敵軍可戰可退,我軍沒有任何優勢……但是我趙云有一顆無謂戰死沙場的戰斗之心!”
趙云長嘯:“這一戰沒有任何的謀略,只有硬碰硬,狹路相逢勇者勝,我相信,這一個勝利一定屬于我們,屬于大吳。”
“勝!”
“勝!”
這一刻,校場上的所有將士,士氣已經完全被趙云給激發起來,一個個充滿著無窮的斗志。
“徐琨!”趙云開始點將。
“在!”
南二師師長站出來待命。
“我給你兩個團的兵力,你一定守住東城街心馳道,在一天時間之內,不得讓魏軍進入半步,這是我面對腹背,我把我的背脊交給你了!”
如今雙方夾攻之勢已經很明顯,他必須要選擇一方來突圍。
相比之張郃,他更愿意去打張魯。
只有打殘了張魯,他才能突出重圍,才能殺出去匯合自己的兵馬,拿下南鄭,奪取漢中。
“諾!”
徐琨重重點頭,這份信任讓他熱血沸騰,雙手拱手,神色莊嚴的領命,道:“請將軍放心,末將絕對不會讓將軍失望的!”
“陳目!”
“在!”
“我正面突圍的兵力不足,能給你的只有一個團的兵力,但是你要保證張郃不能從橫沙道打進來,只要守住一天,我就能正面從張魯方面打開重圍,然后殺出去,你能可以做到嗎?”
城里面的道路他已經用這幾天的時間摸透了,在東城的方向,除了街心馳道,唯一能大規模行軍殺過來的就是橫沙道這一條馳道。
“請將軍放心,末將就算戰到一兵一卒,一天之內這個關口絕對不會失守!”陳目面容堅定,一字一語的道。
“很好!”
趙云縱馬飛躍,走上高臺,一把抓住一并戰旗,一手舉槍,一手揮動戰旗,對著眾將大喝:“兒郎們,我們想要活著回家,只有一條路,戰!”
“戰!”
“戰!”
吳軍將士的開始動起來。
……
這一場定遠血戰在傍晚時分,迎著殘陽晚霞的光芒,驟然之間就打響了。
定遠雖然只是一座鎮,但是規模其實是一座城,作為一座軍鎮,這座城墻高厚,然而城里面地形卻有些寬闊。
當然,相對于外面的平原,這個戰場是趙云唯一有把握一戰的戰場,一旦到了外面平原,戰斗會更加困難。
畢竟他兵力少,被三倍的兵馬圍攻在平原,而且對方有騎兵,他卻沒有騎兵,這樣會很吃虧了。
如他所愿,城外的兵馬入城了,這一血戰也就開啟了。
“大吳兒郎,殺!”
在西城剛剛入城的漢中軍直接被趙云領兵迎頭痛擊,沒有埋伏,一出手就是正面的雷霆沖殺。
“殺!”
“殺!”
大吳將士戰意暴烈,在趙云的身影后面,無畏無懼的沖鋒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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