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六點鐘左右的黃昏時間，是哥譚天氣最好的時候，偶爾還能在海面上看到落日。

夕陽的餘暉能夠穿透層層疊疊的雨雲，照進這座黑暗之城，所以，稱這裡為夜之城是不準確的，這裡更像是一座黃昏之城。

落日時分，逢魔之刻，夕陽的光線總是能給照耀到的所有東西，披上一層神秘夢幻的紗，潔白的紙張在光線的照耀下，變成美麗的金色，就連上面黑色的文字，都變得閃閃發光了起來。

雖然文字的外觀變得非常美麗，可絲毫不能影響內容令人頭疼，席勒手裡拿著一沓論文，看的眉頭緊皺。

拿著一摞文件從他身後走過去的維克多，停頓了一下腳步，偏頭看向那沓論文，他看到，論文的署名處寫了布魯斯韋恩的名字，於是，維克多好奇的把頭湊了過去。

「這是布魯斯的論文？寫的還不錯啊？緒論部分還是挺有條理的，但是……這個符號是不是有問題？而且這裡引用怎麼好像格式不對……」

席勒搖了搖頭說：「還不止這些問題，你只看到了他的緒論，他寫的最認真的只有緒論，看這裡，這裡乍一看，寫的是沒什麼問題，但跟他交給我的開題報告完全不符，一看就是文思泉湧，上頭寫偏了。」

「還有這裡，前後邏輯關係一塌糊塗，這個地方不應該引用榮格的理論，這和他前面的一個結論產生了衝突，以及這裡……這論文明顯就是連夜趕工的結果。」

維克多伸手拍了拍席勒的肩膀，說：「你也別要求的太嚴格了，畢竟，他前三年都沒怎麼學，現在能寫出來都不錯了，這些都是小問題，只要大的研究方向沒問題，還是可以畢業的。」

席勒冷哼了一聲，說：「本科的論文都寫成這樣，那要是研究生呢？」

「他還要讀研究生？」維克多有些驚訝的問：「他不是不愛上課嗎？而且，他真的有時間去專門研究課題嗎？」

「他不想研究，也得研究，整個哥譚大學，研究生就那麼幾個，還都是外校來的，學術水平也不行，我在這裡工作幾年，還帶不出來一個研究生，那會成為我履歷上的污點的。」

席勒看著那沓論文嘆了口氣，他是真心實意地感覺到憂愁，維克多思考了一下，說：「我覺得，看了你的履歷的人，應該不太會在意，你到底有沒有帶出一個研究生。」

席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把那沓論文放下，拿起了手邊的電話，他說：「喂？我是羅德里格斯，對，沒錯，我找韋恩，什麼？他不在？這個時間，他不在圖書館，還會在哪裡？」

席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現在已經接近晚上七點了，他知道，韋恩莊園的晚餐時間，一般控制在下午五點到六點左右，布魯斯也很習慣規律的生活，不會輕易變動自己的用餐時間。

那麼現在，他應該已經吃完晚飯，回到圖書館繼續學習了，如果他現在不在圖書館，那就說明他沒有在學習。

席勒又看了一眼手裡的論文，再次皺起了眉。

如果說，論文有各種各樣的問題，還算正常，畢竟只是本科生而已，但是在欠著論文沒寫完，基礎格式有問題的情況下，還不趕緊追進度，晚飯之後人就不見了，那可就是態度問題了。

席勒站了起來，穿好外套，拿上雨傘，先去了一趟圖書館，確定布魯斯真的不在，又去了宿舍和食堂，然後他發現，整個哥譚大學中，都沒有布魯斯的身影，也就是說，布魯斯現在根本就不在學校。

回想起之前布魯斯說阿爾弗雷德生病，席勒猜測。他可能是回韋恩莊園探望他的管家了，畢竟，這幾天，他都在待在學校里，可能也很擔心阿爾弗雷德的病情，倒也情有可原。

席勒也想去探望一下阿爾弗雷德，於是，他又驅車來到了韋恩莊園，阿爾弗雷德是見到了，可是布魯斯卻不在。

「哦，席

勒教授，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阿爾弗雷德趕忙迎了上來，想要幫席勒拿外套，但席勒卻沒有停留的意思，他說：「沒什麼，布魯斯的論文格式有些問題，我想找他探討一下，他不在嗎？」

阿爾弗雷德愣了一下，說：「我剛剛還想打電話去學校，讓他這個周末回來一趟呢，愛莎到了上幼園的年紀，到底是請家庭教師，還是送去社區幼兒園，需要安排……」

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如果他不在學校也不在莊園，那很有可能是在韋恩大廈，或者他的基地里。」

阿爾弗雷德也點了點頭，贊同了他的說法，然後對席勒說：「這段時間麻煩您多費心了，教授，我希望布魯斯能夠以一個優秀的成績畢業……」

看著面前的老人，席勒笑了笑說：「他會的。」

離開韋恩莊園之後，席勒又趕去了韋恩大廈，這裡是韋恩集團大多數文職員工工作的地方，席勒之前沒有來過，因為沒有預約，所以，他詢問了前台，可是前台卻說，並沒有看到韋恩。

就在席勒打算前往蝙蝠洞尋找布魯斯的時候，在韋恩大廈附近的一條小巷當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黑影，席勒低頭看了一下表，現在才不到八點，天剛剛黑，蝙蝠俠怎麼這麼早就出來活動了？

席勒來到了小巷口，蝙蝠俠剛好從牆上跳下來，看到堵在小巷外面的席勒，他愣住了。

席勒還沒等開口，蝙蝠俠先說話了，他說：「教授，如果您希望我儘快完成論文，可以直接打電話到圖書館找我，不必進入韋恩大廈，那有可能會嚇壞員工……」

席勒也愣住了，他問：「我什麼時候進入韋恩大廈了？韋恩大廈的前台員工甚至不認識我，我剛剛打電話到圖書館去找你，圖書管理員告訴我你不在，所以，我才會找到這裡來。」

兩人同時沉默了一下，發現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席勒先開口說道：「蝙蝠俠，我不是一定要阻止你的英雄事業，但是，你是不是也應該看看現在的情況？」

席勒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了一沓論文，拿在手裡揮了一下，紙張碰撞發出「沙沙」的輕響，席勒看著蝙蝠俠說：」你現在的論文，連基礎格式都出了問題，有不少的符號使用錯誤，引用格式也有問題……」

「如果你想繼續在哥譚當中打擊犯罪，那起碼得先把這些基礎問題解決了吧？這個要求真的很過分嗎？」

「呃，不……」蝙蝠俠回答道，但隨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但是我現在有急需處理的問題。」

「什麼問題？」席勒看著他問。

或許是蝙蝠俠自己都覺得荒唐，他露出了一個猶豫的表情，但還是開口說：「……韋恩大廈進賊了。」

「進賊了？？」席勒提高語調，說：「蝙蝠俠，你是不是一定要一次一次試探我的底線？如果你真的完全不想寫論文，那就延遲畢業，幾年都行，不必扯這種三歲小孩都能識破的謊，來逃避學習……」

隨後，席勒低了一下頭，深吸了一口氣，說：「好吧，我可以當做你的精神問題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從而產生了一連串後果，導致你現在沒有辦法完全融入到正常的生活當中去，我的要求也不高，今天晚上把符號問題修改完，這很難嗎？」

席勒覺得自己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耐心，但蝙蝠俠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又重複了一遍說：「我沒有開玩笑，有人闖入了韋恩大廈，拿走了不少的重要資料，我本以為是……」

「你以為是***的？」席勒往前走了兩步，看著蝙蝠俠，他舉起了手中的論文說：「我對韋恩集團的任何資料都不感興趣，我現在只想讓你趕緊滾回學校去，把你的那些標點符號改對！」

蝙蝠俠也嘆了一口氣說：「我並不擔心資料失竊，韋恩大廈當中沒有什麼秘密，但問題是，有不少員工受到了驚嚇，他們聲稱，

在下班的時候，有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辦公室當中……」

「很多人說那是亡靈，但是有些人的反應有些過激，這幾天以來，韋恩大廈的窗戶玻璃被子彈打碎了十幾次，但是那個傢伙還是在出現……」

席勒嘆了一口氣說：「我沒空陪你玩這樣的偵探遊戲，你的集團出了什麼問題，你自己負責，但是明天早上，我希望能夠看到，你把標點符號都改過來，好嗎？」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身後的蝙蝠俠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感覺到一種焦慮的情緒在心中蔓延，這兩周以來，他深刻的明白了，什麼叫做學術壓力。

第二天早上，席勒又坐在辦公室的位置上，拿著一沓論文，皺著眉，嘆著氣。

安娜和維克多靠在一起，兩人正在竊竊私語，維克多盯著席勒說：「說真的，我非常能理解他的心情，每當一個學生論文的某些點怎麼改也改不好的時候，我真的有種拿上冰凍槍給他來上一發的衝動。」

安娜冷哼了一聲，說：「那你也是沒見過同一組數據，能算出十幾個不同結果的天才，還有那種同一個結果出現在論文當中，連小數點位的位置都不對的天才！」

兩人齊齊的嘆了一口氣，在哥譚大學呆久了，遇到格式和標點都正確、邏輯和論證還算嚴謹的學生，他們恨不得立馬去教堂感謝一下上帝。

席勒沒有聽到他們的低聲談論，只是專註地看著手裡的那沓論文。

論文的標點符號倒是改過來了，可也只改了標點符號，席勒可不覺得，布魯斯會是一個推一下動一下的人，除了態度不端正之外，也沒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這件事了。

畢竟，韋恩大廈進賊這件事，只要進的不是貓女這個偷心賊，怎麼聽都像是天方夜譚。

而事情還遠遠不止這麼簡單，今天，席勒打電話到圖書館去的時候，圖書管理員說，布魯斯·韋恩又不在，並且今天一直都沒來。

打電話到宿捨去，室友也說根本就沒見過他，再打電話到韋恩莊園，阿爾弗雷德依舊說布魯斯不在。

整整三天，席勒是打電話打不通，要論文要不上來，找人也找不到。

可以說，現在，席勒還能勉強抑製得住自己的怒氣，全靠蝙蝠俠沒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