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醒來的安琪拉發現自己出現在了浴缸里，她警惕的抬起上半身，然後就發現坐在了他旁邊的那個金髮男人。

康斯坦丁一臉便秘的表情坐在浴缸邊上，轉頭對安琪拉說：「抱歉，這裡面可能有些誤會，我以為你是一些曾經和我交易過，但討債手段不太文明的傢伙。」

「搞什麼鬼？！」安琪拉剛說完這句話，就咳嗽了兩聲，剛才劇烈的嘔吐讓她的整個胃部還在抽搐。

康斯坦丁抿著嘴，做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說：「我剛才已經打電話給午夜老爹確認過了，確實是他介紹你來的，我真的很抱歉，最近找上門的債主有點多，我的警惕性比較強，這也不能說是錯的，對吧？」

安琪拉用盡全身的力氣，從浴缸里坐了起來，倚在牆上，仰起頭將後腦勺貼在牆壁上，使勁的眯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緩解了一下自己生理上的不適，然後看向康斯坦丁說：「你這個瘋子，他們說你是神探，可在我看來，你完全就是個騙子！」

說著，她努力的從浴缸里站起來，一邊站起來，她一邊說：「我就不該對你們這群神棍，抱有什麼幻想，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是真的呢？讓開！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康斯坦丁伸出手攔住了，他說：「你不想知道你妹妹死亡的真相了嗎？」

康斯坦丁站起來，伸出手攔住安琪拉的動作，可現在，安琪拉的身上淋了水，渾身濕漉漉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康斯坦丁一伸手，就碰到了她的腰，康斯坦丁像觸電一樣把手收了回來。

倒不是這個色中惡鬼良心發現，主要是他看到了安琪拉胸口上那個十分明顯的警徽，被惡魔找麻煩他還有點辦法，但是，要是真被這個女警察給抓了，想跑出來，又得費很大的功夫。

安琪拉瞪了他一眼，然後說，「我說了，讓開！別指望我再聽信你這種神棍的任何一句話！」

就在康斯坦丁和安琪拉僵持的時候，浴室的門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康斯坦丁一回頭，手上瞬間亮起魔法的光芒，他伸出手對安琪拉說：「噓，別出聲，在這裡等我。」

說著，他緩步朝著浴室門外走去，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浴室門外，安琪拉眯起了眼睛，她跨出了浴缸，來到門邊，順著打開的縫隙往外看，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恐怖的黑色怪物，正站在康斯坦丁公寓的房門處。

「呃……」安琪拉發出了一聲驚恐的低音，但瞬間，她捂住了自己的嘴，沒讓自己發出更多的聲音，而這時，他看到，走出去的康斯坦丁的身上，忽然出現了一種濃郁的黑色能量。

康斯坦丁沉聲說：「地獄深處的惡魔？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不記得我和你做過交易……你越界了。」

那個惡魔嘶吼著，用一種尖銳的聲音說：「康斯坦丁，你欠賬不還，惹惱了太多的惡魔了，你會付出代價的！」

康斯坦丁冷哼了一聲，說：「或許我會付出代價，但審判我的人絕不會是你，哪怕是你的主子也不行，滾出去！」

那個惡魔咆哮了一聲，無數由能量構成的蟲子化為一股風暴，包裹了他的身體，緊接著，又朝著康斯坦丁包圍了過去。

康斯坦丁伸出一隻手，黑色能量化為火焰，朝著蟲子飛了過去，那些蟲子瞬間被點燃成了灰燼，而火苗也蔓延到了那隻惡魔身上。

惡魔不斷發出慘叫，康斯坦丁再將手臂向前伸，能量噴涌而出，惡魔慘叫著大喊：「不可能！！你哪裡來的這麼充裕的能量？！你賣掉了自己的靈魂！」

看著惡魔在火焰當中緩緩湮滅，康斯坦丁笑了笑說：「……你才知道？」

他站在原地，甩了一下手臂，轉身回去，就看見安琪拉一臉震驚的站在浴室的門口，康斯坦丁轉身回去說：「哦！嗯……剛剛是送信的，我已經把他打發走了，繼續說你妹妹的問題吧。」

「可我明明看見……」

「呃，是的，我收信的時候習慣祈禱一下，會有一些奇怪的動作，不必在意……」康斯坦丁敷衍的解釋道。

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靈界視覺的話，普通人類是不可能看得到惡魔的，估計剛才安琪拉看到的就是他一個人對著空氣比劃了半天。

作為出生就能夠看到這些特殊存在的天生通靈者，康斯坦丁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人震驚的目光，小的時候，他可能還會解釋一下，說自己不是瘋子，但現在他的態度是，我就是瘋子，你能拿我怎麼樣？

他會停留在哥譚這麼久，也是因為，在哥譚，沒人拿他當瘋子，因為這裡有人比他瘋的多，對著空氣大喊大叫、比比劃划算什麼？只要不搞大屠殺、綁架案和爆炸襲擊，那都算是良好市民。

康斯坦丁轉身往沙發走去，看見安琪拉還待在原地沒有動，他回頭問：「怎麼了？……好吧，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我有點神經緊張，要不你就當我是個精神病人吧。」

「我看到了！那個惡魔！那是……那是惡魔，對吧？黑色的……周圍還有很多蟲子，然後你弄出來了另一種火焰，把它燒死了……」

安琪拉結結巴巴的說完這一段，然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使勁的揉了揉他，說：「不，不對！我從12歲開始應該就看不到這種東西了，我怎麼又……」

康斯坦丁卻瞪大了眼睛，他快步走上前，抓住安琪拉的雙手手腕，把她的雙手拿開，然後直視她的眼睛，說：」你能看到那些東西？你是通靈者？！」

「嘿！你這個該死的婊子！你在耍我？！」康斯坦丁使勁甩開了安琪拉的手腕，說：「你是哪裡來的新人？不知道這一行的規矩嗎？驅魔人之間不能互相見面，就算要拜訪，也必須提前通知！」

「不，我不是的，我不是什麼驅魔人……否則我就沒必要來找你了。」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有些驚懼的情緒，她說：「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我和我妹妹，從小就能看見那種東西。」

「我以為，你指的那種東西，只是些普通的幽靈和鬼怪，小孩子的靈覺比較高，能看見那種東西並不稀奇。」

「可你沒告訴過我，你直到現在還能看到惡魔！」康斯坦丁提高聲調，顯然，他發現，安琪拉並不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於是他雙手叉腰，無奈的搖了搖頭，解釋道：

「所有能看到惡魔的人，都是被惡魔選中的人，也就是說，只有你的靈魂被惡魔預定了，他們才會允許你看到他們，這和靈覺什麼的都無關，是一種詛咒，可怕的詛咒。」

「可我從來不相信這一點！」安琪拉快步走到沙發上，她擺了一下手臂，有些崩潰的說道：「我和我妹妹都能看到那種幻覺，她把這一切告訴了家裡人，可是我的父母把她當成精神病，送進了瘋人院。」

「我曾經也害怕過這些東西，但是後來，我開始拒絕相信他們是真的，我認為這一切都是幻覺……」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氣，捂住額頭坐了下來，然後說：「直到我12歲那年，我徹底看不見他們了。」

康斯坦丁站在原地，他有些冷漠的說：「你覺得你為什麼會突然看不見了？」

「因為我從來不相信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只要我不信，他們就不會傷害我！」安琪拉加重了語氣說道。

「不。」康斯坦丁否認了，他走到了安琪拉的對面坐下，看著安琪拉的眼睛說：「因為他們選中了你妹妹。」

安琪拉直直的盯著康斯坦丁的眼睛，這個男人的眼睛當中好像有一種魔力，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忽然，他在康斯坦丁的眼睛當中看到了一種悲傷，這種情緒本來不應該出現在他的眼神當中，他聽到康斯坦丁說：

「不管是孿生姐妹，還是孿生兄弟，所有雙生子的靈魂都具有代替性，惡魔只要一個就夠了。」

「他們會給你們兩個施加詛咒，讓你們能夠看到他們，而之後你看不到他們，不是因為什麼你不相信他們了，而是因為……」康斯坦丁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惡魔在你和你妹妹之間，選擇了你妹妹，放棄了你。」

「不可能！」安琪拉大喊他說：「你不明白，我兩個是一樣的，我們……」

」沒什麼不可能的。」康斯坦丁低下頭，伸手拿起面前的水杯，一口飲盡，似乎有更多的話沒說出來。

可安琪拉的情緒卻有點崩潰了，她大聲說：「你們這群該死的騙子！什麼惡魔，什麼魔鬼，都是假象，我從來不相信……」

「你一定是那個兇手的同夥！你們合夥殺了我妹妹，還要推給惡魔，這根本就是一場騙局，我會把你們繩之以法的……」

康斯坦丁嘆了口氣，看著站在他面前披頭散髮的安琪拉，這種人他見過很多，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人完全不相信靈異事件的存在，顯然，安琪拉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你不信，那就離開吧。」康斯坦丁也顯得有些疲憊，他偏過頭，又喝了一口水，站了起來，打算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忽然，他聽到背後一陣異動，子彈上膛的聲音響起，再轉身，安琪拉掏出了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康斯坦丁。

從她頭髮下的眼睛能看得出來，這位女警官已經到了喪失理智的邊緣，種種壓力壓迫著她，已經讓她徹底崩潰了。

康斯坦丁的目光也變得更加冰冷，似乎不想再和安琪拉廢話了，他一揮手，槍就被打飛了，然後他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卧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剛走到自己的床邊，解開領帶，脫下外套，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嗚咽的哭泣聲，康斯坦丁站在房間的中央，點燃了一根煙。

他吸了一口煙，揚起了頭，緩緩吐出了煙霧。

靠在沙發靠背上痛哭的安琪拉，聽到卧室房門打開的聲音，可她完全無暇去看，直到一個陰影覆蓋到了她的頭上，略帶嗆人的香煙氣味飄散過來，她抬頭，看到了康斯坦丁的臉。

康斯坦丁低頭抽煙，用一種略帶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妹妹多大？」

「……和我一樣大，今年27歲。」

康斯坦丁閉上了眼睛說：「果然。」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說了，你會突然看不見那種東西，不是偶然，這也和你妹妹的死有關，她應該是被惡魔帶走了。」

」你怎麼知道？」安琪拉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因為我27歲的時候，他們也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