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面對突如其來的方晧，孫武洋一時間沒有緩過神，下意識地『啊』了聲，看着面前帶着濃重黑眼圈的年輕小夥子，孫武洋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方...方教授...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

「手性費米子的模型問題，我已經替你解決了。」方晧走到他的面前，將手裏的那份文件遞給他，面無表情地道：「我已經計算過了，在這個模型下產生質量，是不會破壞手性對稱性的。」

此時此刻，

孫武洋終於知道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沒能緩過神...因為聽到的消息實在太令人感到震撼了，昨天上午才向他求助，結果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他竟然拿着解決方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一個晚上...

僅僅只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就全部給完成了。

強忍着內心激動澎湃的情緒，顫顫巍巍地從他手裏接過這份文件，摸了摸其厚度...大概只有幾張稿紙的樣子，內心突然有點疑惑...自己和自己的團隊處理這個問題上，可是整整用了一籮筐的稿紙。

單計算的內容就足以貼滿研究所全部的牆面，而他...這麼幾張稿紙就搞定了？

帶着這個問題，孫武洋翻開僅有幾張稿紙厚度的文件，仔細地閱讀著...漸漸地他的表情產生明顯的變化，如果前一秒他還是有着深深的質疑，那此刻...剩下的只有震驚與迷茫。

僅憑前面一張稿紙的內容，方晧就分析了鏡像區引入兩組精心設計的六費米子的局部相互作用，而這樣的辦法，就像是一台重型的衝撞車，轟隆一下...撞開思路的城門。

一時間，

孫武洋教授彷彿是打通任督二脈，渾身上下舒暢無比，這思路...這思路簡直絕了！在其有限寬度（1+1）的量子系統里，引入六費米子產生局部相互作用，所有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然而興奮之餘，

這後面的關於六費米與能隙轉換部分，卻讓他陷入兩眼一黑的迷茫中，孫武洋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看物理內容，如果是...那自己的水平未免也太次了，

盡然沒有參透到裏面的奧秘。

至於後面，

躍遷前的參數確定...那更加是脫離孫武洋的理解範疇。

「方...」

「方教授...」孫武洋抬起頭，滿臉難堪地說道：「這上面的內容有點...有點讓我摸不清頭腦，我只看懂了前面三分之一的內容，而後面的東西...有點顛覆我的理解。」

「其實也不怪您。」

「我並沒有按照常規的套路去尋求各個方程與算式的解，而是通過逆思維從理想參數入手，一步步地解開各種數據，接着再重頭切入。」方晧隨口說道：「這樣的好處是簡單快捷，壞處是...」

「但凡實驗數據存在着半點差錯，那意味着整個理論都存在着巨大的錯誤。」方晧抿了抿嘴，接着說道：「不過我擁有絕對的自信，這份手稿上的所有算式過程，不會出現任何的偏差。」

如果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話，孫武洋肯定會把對方當做傻子，但這番話是方晧口中說出來的，他願意當個雙標的人，因為目前來看...方晧很有道理，雖然自己也處在雲里霧裏中。

「方教授。」

「如果接下來的所有實驗，全部符合你上面的這些內容，我會把你放在第二作者上面。」孫武洋認真地說道。

方晧倒是對這無所謂，因為從他的角度觀察了孫教授的課題，大多數是不會發在頂刊上，所以要不要在論文上得到冠名，其實對自己沒有任何的意義。

「不需要...」

「我只希望孫教授能夠把這個消息散佈出去，讓清大的人知道我替你們解決了模型問題...那就行了。」方晧笑着說道。

孫武洋愣了下，萬萬沒想到方晧會提出這麼一個不起眼的條件，不過仔細想想倒也不意外，畢竟方晧與清大系的人有着很深的敵意，這幾乎整個科研界都知道，為此能夠噁心噁心清大，也是理所當然的。

「好！」

「我待會兒就以研究團隊的名義，向外界公佈這個消息...內容就是你替我們解決了模型問題。」孫武洋說道。

「嗯...」

「那我先回去了，有任何的問題，孫教授打我電話就行。」方晧丟下這句話，便和孫武洋告別，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待方晧走後，孫武洋教授重新拿起這份文件，看着上面複雜的算式與詳細的證明，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撼，忽然...他想到了未來的站隊問題。

似乎...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儘管汪海和分院的領導們，以及和校方領導的關係都很不錯，可面對方晧時...他們的這層關係並不是那麼的牢靠，以後的數理分院，甚至是江大，很大程度上需要方晧來支撐著整個局面。

在這樣的情況下，

分院領導和校方領導還會支持汪海嗎？

答案當然不會...

他們會把方晧推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將他打造成江大的名片，即便後面...方晧要離開江大，估摸著校方也會竭盡全力讓他在江大掛個職，怎麼也是個副校長級別。

想到這，

孫武洋嘆了口氣，眉宇間儘是感慨。

方晧...

他的人生簡直是一篇宏偉的史詩巨作。

...

...

清晨從方晧手裏拿到的解決方案，半個小時后...孫武洋便帶着自己的團隊展開了實驗，在各種數據明了的情況下，新一輪實驗正式拉開序幕。

「轉換正常！」

「躍遷正常！」

「能隙值正常！」

隨着幾位操作員的命令，緊接着...孫武洋的一聲『開始』，實驗算是開始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其中就包括孫武洋，雖然作為團隊的核心人物，他此刻面無表情，可內心深處早就慌亂如麻。

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許是成功...也許是失敗，可此時能夠做的，只有耐心的等待，等待結果出現的那一刻。

整個實驗也就不到一分鐘，

然而就這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倍受煎熬，如同度秒如年般的漫長。

「成功了！」

一位操作員興奮地站起身子，沖着身後的孫武洋和一眾同事們喊道：「我們成功了！這個模型就是我們理想中的模型！」

頃刻間，

眾人們壓抑已久的情緒瞬間得到釋放，幾個男同事們紛紛抱在一起，為這個時刻的到來而歡呼雀躍着，而幾個女同事更是激動到流眼淚。

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們究竟經歷了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從當初的面臨絕望，到聽聞方教授願意出手，再到現在完美的成功，這裏面有着太多的故事。

釋放情緒后，

所有人的思緒重新回到了實驗上，看着電腦屏幕上各種實驗數據，然後再對比了下方教授提供的理論數據，竟是如此的正確，連小數點後面的數字都是一模一樣。

「方教授究竟怎麼做到的？」在場一位青年瞧著自己手上的這份複印件，滿臉迷茫地問道：「我們整整耗了半年的時間，還不如方教授一個晚上。」

「也許...」

「這就是我們與方教授的區別吧。」在他邊上的年輕小伙，深深地嘆了口氣，自語道：「努力決定下限，而天賦決定上限，我們一輩子都到達不到方教授的高度，即便再努力...」

雖然這番話聽上去很殘忍，可往往事實就是如此，方晧的天賦在所有人的眼裏是恐怖的存在，關鍵他還非常的努力，甚至不用努力來形容了，他簡直就是在拚命。

此時，

孫武洋教授目不轉睛地看着顯示屏，看着上面一列列的數據，眉宇間儘是無奈與惆悵。

要不了多久...方晧就能成為國內物理學領域的領頭羊。

隨後，

當這個實驗完成了，孫武洋立即在互聯網上公佈了這個消息。

發完這則公告后，

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思索著清大那個科研團隊，當他們看到這則公告后，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估計...都懵了吧，明明快要到手的科研成果，突然之間就被人給搶走了。

但這又能怪誰呢？

要怪就只能怪他們清大系的，好端端地偏要和方晧過不去。

「以方晧的脾氣...未來這清大系要遭殃了。」

從方晧對三科的態度上來分析，這清大系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遭到方晧的針對，雖然從道德層面來言...這手段多少有點過分，可沒辦法...大家都是公平競爭，誰讓你比別人弱呢。

既然弱...

面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挨打，要麼變強。

關鍵智商被壟斷了...總不能對着方晧發起智商反壟斷調查吧？

...

...

清大，

一所歷史悠久的重點大學，與隔壁的京大成為國內的雙子星，被譽為科學家的搖籃，無數知名的科學家從這裏走出來，為國家輸送了大量的人才。

理學院，

物理學大樓的某間實驗室內，一位中年男人帶着幾位研究員，正在緊張地進行一次實驗，他們希望費米子在躍遷時，能夠恰好地發生在相互作用項變為邊緣值的地方。

為能夠實現這個目標，幾人已經奮鬥一周的時間，但進度卻並不是那麼的理想，始終都無法達到完美的狀態。

「唉...」

「又失敗了...」

中年男人看着實驗數據，內心的情緒極度失落，七天的時間裏...做了上百次的實驗，可每次的結果都不盡人意，關鍵也找不到問題的根源，進度被卡在了這裏。

「今天就到此結束吧。」

「明天我們繼續...一定要把這個問題給解決，到時候咱們就徹底領先江大了。」中年男人說道。

幾位研究員們點點頭，隨後便坐在一起討論著問題源頭，聊著聊著...話題從實驗到了江大的身上，一位年輕的研究員好奇地說道：「你們說...江大還有反超的機會嗎？」

「很難！」

那位領頭的中年男，默默地搖了搖頭，嚴肅地說道：「據我所知...江大的孫教授連基礎模型都沒有整出來，跟我們的差距實在太大。」

「如果...」

「如果他們找到方晧怎麼辦？」在場另一位研究員說出他內心的擔憂，小聲地道：「我有個師兄在江大的物理系任教，他說...方晧這個人很恐怖，傳聞九位研究生組成的科研團隊，歷經四個月沒能解決的問題，他一個人在很短的時間內給解決了。」

領頭的中年男皺了皺眉，一本正經地道：「傳聞多數是誇大其詞，會經過各個敘述者自身感情的添油加醋，往往與實際情況有着明顯的反差，所以...不可信。」

「不過...」

「要是方晧加入到孫教授的團隊里，對我們影響倒是很大。」領頭的中年男抿了抿嘴，繼續說道：「他和我們清大系的關係很緊張，快到水火不容的狀態了，可能...可能...」

說到這，

話語戛然而止。

忽然，

實驗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一位戴着眼鏡的男人急匆匆都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模樣。

「怎麼了？」

「世界末日了？」領頭的中年男，看到自己同事如此的窘樣，笑呵呵地問道。

眼鏡男扶著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滿臉疲憊地沖他擺了擺手，說道：「等...等下說...跑得有點急了。」

話音一落，

突然到來的眼鏡男，努力地平順着自己的氣息。

「你呀...」

「好歹也是副教授，能不能穩重一點？」面對自己同事那狼狽不堪的模樣，領頭的中年男開始了他的說教，繼續道：「你看我...永遠保持一種處事不驚的態度，就算天要塌下來了，那也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番話，眼鏡男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喘著氣地說道：「希望...希望你可以記住...記住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片許，

眼鏡男得到了極大的緩解，看着自己的同事和他幾個助手，遲疑了下...語重心長地說道：「江大的孫教授剛剛發了個公告，說是方晧教授已經徹底解決掉了手性費米子的模型問題。」

「你...」

「你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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