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一家大排檔內，方晧和鄭江河坐在角落處，喝著啤酒吃著燒烤與熱炒，兩人此時已經喝了三瓶啤酒，微微地醉意讓彼此之間，打開了心里的話匣，一些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想法，在這一刻開始向對方傾訴。
“小方！”
“我在這個領域里干了那么多年，你是我第一個由心佩服的人！”鄭江河看著坐在對面的方晧，認真地說道：“你也知道我是一個非常心高氣傲的人，但是這一次...真的...太佩服了！”
方晧無奈地笑了笑，隨口說道：“我這都是運氣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你這...”
“有點裝逼的嫌疑了。”鄭江河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即便是運氣...那也是給有準備的人，怎么運氣不來我這里？這就是實力的象征。”
方晧只是沖著他笑了笑，隨即便端起酒杯喝了口啤酒。
“哎...”
“你憑借著這篇論文，已經是一飛沖天了，而我...我...”鄭江河嘆了口氣，眉宇間透露出些許的無奈和感慨，苦澀地搖了搖頭，自語道：“眼前一片迷茫。”
說完，
便端起面前的杯子，直接一飲而盡。
看著鄭江河的狀態，方晧抿了抿嘴，想要勸他做人開心一點，可又不知道該怎么勸，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針沒有刺在自己的身上，永遠不會知道究竟會有多少的疼。
“哦，對了！”
“我已經幫你建立好了算法，明天開始就能模擬計算。”鄭江河說道。
方晧愣了下，略顯一絲詫異地道：“這么快？”
“那當然了。”
“好歹也是這個領域的頂尖，你以為假的？”鄭江河笑著道：“大概...大概一周的時間就能出結果。”
方晧的確沒有想到會這么快，在他的計劃中這個環節起碼需要兩周的時間，但最后竟比原計劃縮短近一半的時間，由此可見...鄭江河在這方面的實力不可小覷。
“謝謝，鄭哥。”方晧一本正經地道：“到時候論文的作者名單里，你肯定在里面的，第二作者...唯一的第二作者。”
“無所謂。”
“一個第二作者并不能改變什么。”鄭江河笑了笑，一臉坦然地回答道：“除非像你一樣，以第一作者的身份發表一篇sci一區文章，還要核心期刊才行，并且開創一個方向，否則...很難扭轉我現在的局面。”
方晧點了點腦袋，同意了他的說法，其實一般的PRL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厲害，但只要這篇文章被引用上百次，或者開創所在領域里的一個方向，價值才會大到無法估計的程度。
可問題在于...能夠達到這樣的要求，幾乎不可能的，但凡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那就是這個領域里的頂級大牛。
一時間，
方晧對鄭江河的遭遇感到惋惜，明明在他自己的領域里做到很厲害的程度，可因為種種原因，卻在一直原地踏步。
“哎...”
“活著真累！”鄭江河感慨地道：“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描述自己的狀態，大概就是...感覺到很累，那種看不到的精神上的疲倦，說真的...很多事情都壓不倒我，唯獨情緒卻把我擊潰了。”
說到這里，
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便喝完了。
“我都快瘋了。”鄭江河看著方晧，苦澀地笑道：“像個神經病一樣，一會兒想通很多的事情，一會兒又想不通了，一會兒覺得人活著就行，一會兒又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可憐自己懷揣著夢想，最后卻活成別人眼中的小丑，這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在我身上演繹的淋漓盡致。”鄭江河聳了聳肩，默默地給自己倒滿了杯酒，笑著的同時又有些悲傷。
接著，
又喝掉一杯酒。
“不好意思哈，小方...”鄭江河抬起頭看著方晧，一臉抱歉地道：“本來是你的慶功宴，結果成我的抱怨宴。”
“沒事的。”
“有時候情緒是應該要宣泄出來，一直憋在心里會出問題的。”方晧擺了擺手，瞧著面前郁郁寡歡的鄭江河，問道：“打算出國還是去外企？”
鄭江河抿了抿嘴，認真地說道：“一家從事人工智能的外企，已經給我開出八十五萬的年薪。”
這個決定并沒有讓方晧感到意外，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那么突然，默默地點了點頭，端起自己的酒杯，說道：“我知道了，鄭哥...祝你前程似錦。”
“你也一樣。”
“希望你在科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鄭江河端起酒杯，沖方晧說道：“你的路...可比我要難走多了。”
碰杯后兩人一飲而盡，而此時方晧心里卻有些空空的。
唯一能夠說話的朋友也要走了，今后的路似乎會更加的孤獨...同時也要更加的勇敢。
孤勇...
就是這意思吧。
...
...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方晧正在羅森便利店的店門前，默默地站在街邊等著某人的到來。
就在這時，
一輛奧迪帶著V8引擎的轟鳴聲正飛馳而來，然后穩穩地停在方晧的面前，隨即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一屁股便坐了進去。
“你又喝酒了？”
當方晧一上車，于倩倩聞到一股濃重的酒精味，頓時皺起眉頭說道：“可別吐在我車上。”
“嗯。”
方晧系上安全帶，側轉著腦袋，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雖然只是簡單地應了聲，但于倩倩似乎感覺到他的情緒有點低落，平時都會和自己爭吵幾句，但這次...他沒有。
輕輕地咬了下自己的唇瓣兒，于倩倩想問問發生了什么事情，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明明今天是普大喜奔的日子，結果卻那么的失落...猶豫許久，最終默默地踩了腳油門。
這一路上，兩個人始終保持著沉默，彼此間沒有說過半句話，最后...于倩倩實在忍不住了，悄悄地瞥了眼身邊的他，抿了抿小嘴，輕聲地問道：“你有心事？”
方晧轉過腦袋，認真地看著她，問道：“你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地不告而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