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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漢之莊稼漢 - 第1298章 聯手(爲善熊諦聽大佬加更)字體大小: A+
     

    “明白了陛下爲何要與你說這個事情。”

    全公主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潘夫人。

    目光中還帶了一絲羨慕。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獨受上天所賜幸運。

    多少女子沒籍入織室,這輩子就從此暗無天日,世間無聞?

    她的名聲居然還能傳到陛下的耳中。

    然後還能讓陛下派車輦接她入宮。

    入宮就算了,居然還能搶走王賤人的寵愛。

    出身寒微,不自量力欲登後位,巧合之下,自己還得費盡心機幫她……

    潘夫人哪知全公主的心裡在想什麼,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全公主那複雜變幻的神色,不知所以然。

    “我明白,陛下爲什麼會對你說這些事。”

    全公主給自己重新倒了酒,然後又再給潘夫人的杯裡添滿,這纔對着潘夫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相信,陛下並不想立姓王的賤人爲後!”

    潘夫人一聽,兩眼頓時就是放出光來,她不顧儀態地把身子向前傾,又驚又喜,又不敢確信地問道:

    “當真?公主,你所言可是當真?”

    “這等大事,我何至說笑?”全公主自信滿滿地再飲了杯中酒,“至少陛下並不是非要立王賤人爲後。”

    她放下酒杯,盯着潘夫人,強調道:“這就說明,我們還有機會!”

    比起入宮前,以爲陛下已決定立誰爲後,現在這個消息,那可真算得上是好消息。

    “更重要的是,陛下是在你面前說起這些話,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陛下相信你,所以你未必不是陛下心裡的人選。”

    潘夫人的呼吸,頓時就急促起來,連話都有些不太連貫了:

    “真……真的?公主,你可莫要說笑,你說的,可是當真的?”

    “姓王的賤人,乃是太子之母,在朝中又有陸伯言支持,在後宮中,莫說是你,宮裡的諸夫人,有一個算一個,誰的資歷能與她相比?”

    還是那句話,唯有自己的母親,才能壓得住姓王的一頭。

    全公主澹澹一笑,繼續說道:

    “在如此天時地人和的優勢下,陛下昨夜與你談及此事時,明顯有不快,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她非陛下心中正宮之主。”

    知子女者,莫如父母。

    有時候反過來也可以成立。

    知父母者,莫如子女。

    陛下或許不是反感姓王的,但他肯定反感陸伯言等人,對後宮插手太多。

    所以連帶着對王賤人遷了些許的怒氣。

    這個時候,潘夫人已是喜出望外:

    “那太好了,太好了!”

    勉強平息了一下心情,潘夫人有些佩服地看向全公主: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公主可要我做什麼?”

    全公主搖了搖頭:

    “越是在這種時候,你越是要沉得住氣,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像往日那樣,做好自己,用心服侍好陛下,千萬不要失了方寸。”

    “剩下的,”她眼中閃過思索的光芒,“陛下現在的心思,誰也說不準……”

    聽到這個話,潘夫人慾言又止。

    全公主注意到她的小神情,不由地問道:

    “夫人想說什麼?”

    潘夫人面色有些猶豫,似乎是不知道心裡所想的事,要不要對全公主說。

    不過,她也知道全公主在這些事情上,比她要看得清楚,所以最後她還是一咬牙,提起了一個人:

    “說起體察陛下心思,其實有一個人,或許他能幫得上忙,就是不知道公主願不願意讓他參與進來。”

    此話一出,全公主就是有些意外:“誰?”

    原以爲潘夫人出身寒微,又是孤身入宮,當是沒有什麼人脈。

    沒想到居然能從她嘴裡得知,還有人能在宮裡幫襯得上她?

    這一回,潘夫人小心了許多,她先是謹慎地看了看周圍,確認昭宣臺上只有她們兩人,臺下的人不可能聽得她們的對話。

    她才傾身過來,悄聲道:

    “校事府,呂中書。”

    “什麼!”

    這一回,輪到全公主驚駭出聲。

    她連忙一捂嘴,慌忙看了一眼遠處的宮人,然後這才放開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潘夫人:

    “夫人,你,你是怎麼會與呂壹有聯繫的?”

    校事府這幾年行事很低調。

    但這並不代表着校事府已經失去了陛下的信重。

    相反,作爲皇室中人,全公主比別人更清楚,校事府這些年雖然沒有在朝堂上造作威福。

    但陛下在不少事情上,卻是越來越倚靠的校事府。

    比如說,宮裡進項和宗室的用度。

    甚至禁軍的錢糧,陛下也常常也需要校事府籌備。

    這幾年來,陛下派往漢國的使者,多是派出校事,而非朝中諸臣。

    這足以說明,校事府所受陛下的信重。

    誰又敢說校事府是失了勢?

    校事府中書呂壹,從早年讓百官畏懼而又對其無可奈何,到如今讓陛下信重而掌錢糧。

    要說體察陛下心思,此人絕對位列前面。

    “我,我也不知道啊!”

    美豔無比的潘夫人,再次露出茫然的神色,“我初次進宮,就是校事府的人送進來的。”

    “而且我進宮後,纔打聽到,原來是呂中書在陛下面前美言,這才讓我的畫像送至陛下面前。”

    “我還有一位阿姐還在織室裡,現在她偶爾也能送些消息給我,說她在織室受人照顧,過得很好,讓我不要擔心。”

    “照顧她的人,還跟她說了,這是呂中書親自吩咐的。”

    潘夫人及親姐一直受校事府照顧,所以她也早是對呂中書好奇多時。

    只是她一直身在深宮,唯一的親人阿姐,又是在織室。

    自然也沒有人能幫她上門道謝,同時問個究竟。

    “呂中書無緣無故地幫你這麼多?”

    全公主簡直就是要開始嫉妒了。

    這個女人,這是受了上天賜給多少幸運?!

    呂壹是什麼人?

    從來只聞惡傳,未曾聽做好事。

    居然會在暗中給潘夫人這麼多照顧?

    關鍵是受照顧的人還一臉的莫名其妙。

    “或許有可能他是先父的故交?”

    潘夫人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她唯一想到的,也就是這個可能了。

    “不管是什麼,如果他真對夫人抱有善意,那麼我們就值得一試。”

    得知潘夫人身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個校事府,原本以爲潘夫人只是孤立無援的全公主,在精神一振的同時,也不由地開始正視起眼前這位夫人來。

    語氣也由最初有些不客氣變成了呼之爲“夫人”。

    “只是正如夫人你身處深宮,就是見呂中書一面都難,更別說與之交談。”

    全公主沉吟,看了一眼潘夫人,“但吾與校事府素無往來,若是貿然接觸,恐怕會太過冒失。”

    聽到全公主想要與校事府接觸,潘夫人有些擔心地問道:

    “萬一呂中書不願意摻和這等事情,那當如何?”

    要是惹得呂中書不快,那她可不就失去了一個援手?

    特別是在宮裡無人可信的情況下,校事府的善意,就顯得猶爲重要。

    全公主似是看出了她的擔心,笑道:

    “夫人何以會有如此想法?呂中書前面這般照顧夫人及親人,難道現在他會眼睜睜地看着夫人在宮裡有危險而不管?”

    “危險?”

    “若是那姓王的賤人當了皇后,夫人覺得自己會沒有危險嗎?”

    全公主頓了一頓,語氣中帶着威脅之意:

    “現在爲了她,陸伯言等人,可以讓沒有名分的寵姬皆遷出宮外。那待她當了皇后,又焉知她不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夫人你?”

    “夫人,你也不想步了那些寵姬的後塵吧?”

    潘夫人這纔想起來,比起可能冒失得罪呂中書而言,自己不能當皇后,果然更要嚴重一些。

    此時,又聽得全公主語氣一緩,轉而笑道:

    “其實就算是沒有夫人,恐怕呂中書也不會待見陸伯言。陸伯言支持之事,多半是呂中書反對之事。”

    “而若是有了夫人在中間牽線,吾便能與呂中書聯手,自然就能更好地對付陸伯言。”

    先是勸說立王賤人之子爲太子,現在又勸說立王賤人爲皇后,再加上在壽春軍功一事上打壓全家。

    全公主覺得自己跟陸伯言的恩怨大了去。

    至於呂中書那邊,早年陸伯言可是曾屢次上書,極力言校事府之害,甚至建議陛下廢除校事府,追究諸校事之罪。

    全公主相信,呂壹一定不會那麼容易就忘記這些舊事。

    只要把陸伯言打壓下去,那麼王賤人在朝中,就失去了最大的支持者。

    到時候自己與潘夫人在宮中再聯手,她就不信,不能把姓王的拉下去。

    “這樣嗎?”

    聽到全公主的解釋,潘夫人不由地怦然心動。

    “吾雖未能親見呂中書,但吾之阿姐,倒是見過。若是公主想要與呂中書聯手,我倒是可以給阿姐送個消息,看看能不能讓她給呂中書帶個話。”

    “如此的話,那就真是太好了!”

    全公主大喜。

    她拿起酒壺,給潘夫人倒酒。

    這一回,她是真心實意。

    從微微彎腰向前傾的姿態,就可以看得出來。

    談完了正事,全公主放低了態度,刻意迎合之下,兩人之間,開始正式的言笑晏晏。

    就在這時,只聽得臺下的宮人山呼:

    “參見陛下!”

    “陛下來了?”

    潘夫人驚喜地站起來,循聲看去。

    果見孫權正擡步拾階而上。

    “妾(女兒)拜見陛下。”

    “哈哈,起!都起來吧。”

    孫權的心情似乎不錯,語氣裡帶着歡聲:

    “遠遠就看到你們兩人在這裡說話,看起來說得挺高興啊,不知道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們的雅興?”

    潘夫人掩嘴一笑:

    “陛下說笑了,公主可是在等陛下呢,要給陛下請安呢,妾纔是打擾的人。”

    她眼波流轉間,頗有嬌媚之意,“要不妾先退下,讓陛下和公主說一會話?”

    “喛,不必了。”

    孫權擺了擺手,他看看潘夫人,又看了看全公主。

    一個是他最寵愛的夫人,一個是他最寵愛的女兒。

    兩人居然能相談甚歡,這讓他老懷大慰。

    這個女兒,終於能跟宮裡的夫人合得來了。

    不像與王夫人那樣,簡直就水火不相容,讓自己頗感頭疼。

    “此處風景不錯,水氣宜人,夫人挑的好地方。”

    孫權走到地席上,招呼道:

    “來,夫人且過來陪朕坐,讓朕放鬆一番。”

    潘夫人巧笑倩兮地走過去。

    “女兒你也過來。”

    全公主卻是擺了擺手,故意在孫權和潘夫人兩人之間來回掃了幾眼,說道:

    “女兒進宮給父親請安,是想念父親了,擔心父親的身體。”

    “現在麼,”她意味深長地說道,“看到父親有人照顧,女兒也就放心了。”

    言畢,她促狹地眨一眨眼,“那女兒就先行告退了。”.

    實則是對潘夫人使了個眼色。

    看着女兒背影,孫權不以爲羞,反而高興地大笑起來。

    “陛下!”

    潘夫人自然是接受到全公主的暗示,當下嬌嗔。

    孫權再次大笑,拎着裝蒲桃酒的酒壺晃了晃:

    “你們兩人倒是好酒量。”

    “呀!陛下,是妾的錯,妾這就讓人收拾一下。”

    “不用不用!”

    孫權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在心情好的時候,或者對喜歡的人,他還比較嘲啁無方的,沒有太大的架子。

    比如說,早年朱桓出征,孫權送行。朱桓奉觴曰:“臣當遠去,願一捋陛下須,無所復恨。”

    權憑几前席,桓進前捋須曰:“臣今日真可謂捋虎鬚也。”孫權大笑。

    “飲夫人和自己女兒喝剩下的酒,乃是難得的滋味。”

    孫權把酒倒在潘夫人的杯中,一飲而盡,然後咂吧了一下嘴巴:

    “就是酒太少,不足以盡興,來人,再給朕送一壺酒上來。”

    然後又對潘夫人說道:

    “美人在懷,美景當眼,不醉何歸?”

    兩人於是在昭宣臺上暢飲觀景遊玩。

    潘夫人得了全公主的幫忙,盡解昨夜之憂。

    再加上陛下陪在身邊,心情大好之下,不知不覺已是沉醉。

    她站在臺上,飲滿了一杯酒,看着臺下的湖面水波,魚鱗微現,心頭一動,把嘴裡含着的酒吐在玉壺中。

    “來人,把這壺裡的酒,倒下去,今日我便請這湖裡的魚兒也喝蒲桃酒!”

    宮人奉命接過酒壺,往湖裡倒去。

    哪知傾斜酒壺時,只聽得裡頭有叮噹之聲。

    原來是潘夫人喝醉了,不小心把手指所戴的紅寶石指環掉了進去。

    潘夫人接過宮人遞回來的指環,乘着醉意,把它掛在石榴枝上:

    “它欲離我而去,乃是天意,吾豈能強留,不若就讓它在這裡與石榴相伴。”

    半醉的孫權見此,亦是拊掌大笑:

    “美哉,妙哉!”

    原來紅寶石和石榴樹葉紅綠相映,在湖風的吹拂下,微微輕擺,頗有意境。

    再加上樹枝下鳥鳥站立,有如風吹弱柳的潘夫人,當真是美哉妙哉。

    孫權乘着醉意,說道:

    “夫人以環掛榴,以後這臺,便叫環榴臺吧!”

    從此,昭宣臺改環榴臺。

    潘夫人以神女之名,又被人稱石榴花神。

    這本是一段佳話。

    但云游到吳地的某位姓諸葛道人,聽到這個傳聞後,澹然一笑:

    “天下三分,漢魏吳三國相爭,‘環榴’之名,可謂‘還劉’,由此看來,吳國必歸漢國矣!”

    他的目光,看向遙遠的西北,“阿兄,你的遺志,看來有人會替你實現。”

    他又搖了搖頭:

    “建業雖有龍氣,奈何龍脈被斷,吳國定都於此,國運難以長久,此地不留也罷。”

    言畢,他竟是不入建業城,轉身飄然離去。

    (注:指秦始皇曾派人挖斷秣陵龍脈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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