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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916章 變動與成長字體大小: A+
     

    建興十年的最後一個月,季漢朝廷人事有了些許的變動。

    李平以驃騎將軍之位,兼司徒,名義上僅亞於丞相。

    劉琰車騎將軍位置不變。

    趙雲遷衛將軍。

    此三者,皆朝廷示之以殊榮之意。

    而領軍留守錦城的吳懿則是左將軍。

    最引人注意的,莫過於留府長史蔣琬,遷尚書令,與尚書僕射李福同管尚書檯。

    隴右之戰時,從宮中調入丞相府任司馬的費禕,轉調侍中,兼尚書左丞。

    與侍中董允一起,兩人在宮中同輔天子。

    關興任中領軍,統南軍。

    張苞任領軍將軍,統北軍。

    最讓人覺得古怪的,則是涼州刺史馮永,原有職位不變,加丞相府參軍,兼侍中。

    再加上丞相府軍中長史兼綏軍將軍楊儀,前軍師兼徵東將軍魏延,以及一些兩朝老臣,構成了目前季漢表面上的權力核心。

    原庲降都督張翼因執法過嚴,導致雲南劉胄作亂,故被調回朝廷,入丞相府接任費禕的司馬之位。

    原牂柯太守馬忠接任庲降都督。

    南中庲降都督府、永安都督府,以及一些地方實權人物,構成了季漢第二權力梯隊。

    此次人事調動,在朝廷之外並未引起太多的波瀾。

    但在朝廷的核心圈子,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在一年裏最冷的時候,丞相府長史楊儀不小心染上了風寒,對外謝客,閉門不出。

    “蔣琬者,先帝在時,就曾因爲荒廢政務,被先帝所廢,何以能居吾之上?”

    “馮永者,更不過是小子耳,雖有戰功,但資歷尚淺,豈能既入相府ꓹ 又入宮廷?”

    “吾隨丞相駐漢中,籌度糧谷ꓹ 規畫軍中,勞思費神,不得須臾安寧ꓹ 更別說年宦在二者之上,然待吾何薄?”

    因爲怨憤而導致面目猙獰的楊儀ꓹ 目露怨毒之色。

    盛怒之下,他砸摔了不少東西ꓹ 屋內一片凌亂ꓹ 地面上還有不少破杯碎瓷。

    雖同爲丞相府長史,但蔣琬成了尚書令,這已經算是在楊儀之上。

    以前馮永一直是領軍在外,從未正式擔任過朝廷中樞的重要官職。

    如今不但成了丞相府參軍,而且還兼任侍中,這已經是極爲破例的情況。

    這麼一來,不論是在宮中還是府中ꓹ 馮永都有要職加官,其中的政治意味ꓹ 很難讓人不產生聯想。

    也正是因爲如此ꓹ 楊儀這才更加地不忿。

    憑什麼?!

    在外有統兵之權ꓹ 在內有議政之職。

    宮中府中ꓹ 皆有任職。

    你幾個意思?

    想起這些年的辛勞,楊儀只覺得自己當真是錯付給了狗!

    正當楊儀滿腔怨憤的時候ꓹ 忽有下人來報:

    “費侍中來訪。”

    費侍中就是費禕。

    楊儀怎麼說也是丞相府長史ꓹ 且又是年宦最長者之一。

    他染了風寒數日都未見好ꓹ 不派人過來看看,不合規矩。

    只是相府之中ꓹ 論起人際關係之差,魏延排第一,楊儀就肯定是排第二。

    此二者,乃是相府中資歷最老者。

    偏偏兩人一個剛粗矜高,一個器小狷狹,如水火不相容,見面爭吵乃至拔刀相向。

    費禕爲了顧全大局,常居中調解二人,兩相匡護,是少有能同時與兩人說話的人。

    聽到費禕前來,楊儀先讓人把他請到前廳,然後略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平復了心境,這才轉去前庭見費禕:

    “文偉何來?”

    “丞相這兩日來身體恢復了不少,已經能重新處理一些政務,聽聞威公生病,所以特意讓某前來探望。”

    費禕與楊儀久在相府爲僚,又豈會不知其人?

    看到楊儀雖是語氣無異,但面色忿色猶未散盡,心已明瞭:

    “威公的身子,可曾好些了?”

    楊儀不好對費禕發火,只是重重地悶哼一聲,道:

    “身體倒是無礙了,不過近來夜裏心悸,不能安寢,神志有些不定。”

    “心悸者,當是有心中有放不下之事,威公可是有所思?”

    費禕試探着問道。

    楊儀仗其資歷,也懶得隱藏自己的情緒:

    “昔日吾背魏而向漢,得先帝賞識,先是被先帝徵召爲左將軍兵曹掾,後又爲尚書,彼時馮永何在?”

    “丞相南征時,吾以參軍之位,代行相府事宜,彼時馮永不過一小吏。”

    “待丞相北上漢中,軍中諸事,皆委任於吾,彼時馮永不過一邊郡長史。”

    “如今呢?吾仍不過丞相府長史,而馮永,在外則居刺史之位,入府則居參軍之職,入宮則有侍中之責……”

    楊儀越是說,就越是激憤,怨恨形於聲色,怒氣顯於言語:

    “即便馮永有功,但待其可謂過厚耶?再說那蔣琬,留守錦城,又有何功?能入尚書檯,任尚書令?”

    “若是蔣琬那般都能任尚書令,那憑吾這些年來的功勞,難道連入尚書檯都不可耶?”

    外人或許沒有感覺到這次調動有什麼異常,但楊儀久隨丞相,又豈會看不出苗頭?

    先帝開國時,尚書檯本來就是權力中樞。

    這個從法正、劉巴、李嚴等先後被先帝任爲尚書令,就可以看得出來。

    只是夷陵之戰後,先帝突然駕崩,天子年少,形勢危急,大漢的權力重心這纔開始轉至丞相府。

    說句不好聽的話,先帝讓丞相與身爲尚書令的李平共同輔政,未必沒有讓尚書檯制衡丞相府的意思。

    誰知這李嚴私心過重,先是拒絕領軍前往漢中,然後又欲劃出巴州自任刺史。

    偏偏其手段又遠不如丞相,最後丟了尚書令一職,尚書檯也變成了一個空殼子。

    雖然現在丞相的病情已有好轉,但這一系列的人事調整,已經在暗示着尚書檯似乎有重新恢復正常運作的趨勢。

    至少也是恢復一部分權力。

    這還是次要的,從更長遠來說,丞相之後,天子怕是不可能再設丞相府,那麼尚書檯到時就是完全的權力中樞。

    蔣琬、費禕、董允、馮永這些人,要麼入尚書檯,掌管政要。

    要麼是侍中,出入宮廷,與聞朝政,得天子親重。

    這就意味着在丞相之後,他們就是選定的朝廷重臣。

    而身爲丞相府長史的自己呢?丞相之後,自己當如何?

    沒了丞相府,自己這個丞相長史應當怎麼辦?

    這纔是楊儀最爲不忿的地方。

    “威公若是對馮明文居丞相參軍和侍中之位不滿,那大可不必啊!”

    費禕也不知看沒看出楊儀的心思,只是笑着說道:

    “馮明文雖加丞相參軍與侍中之職,但他能在漢中呆幾天?最後不還是得要回涼州?”

    “不在中樞,這參軍與侍中,也不過是虛有其名而已。”

    “至於蔣公琰,任尚書令,自是爲了能更好地留守錦城,畢竟錦城那邊,李正方此人,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再說了,現在丞相府諸事,不還是一直由你處理麼?”

    楊儀聞言,勉強一笑,神色稍霽。

    費禕見此,又安慰了一陣,這才離去。

    他沒有看到的是,楊儀看着他的背景,面色陰沉如此時冬日的天空。

    馮永自然不知道漢中暗中涌動的潮流。

    不過就算他知道,那也無所謂。

    好不容易回一趟漢中,既然主要目的已經達到了,下一步自然要回南鄉看看的。

    不列儀隊,不張旗鼓,僅帶着親衛,混在雙南大道的商旅中,悄悄地返回南鄉。

    如今的南鄉,最牛逼的不是馮君侯的大弟子魏容。

    也不是縣令黃崇。

    而是衛將軍趙雲。

    三年前趙老爺子還能指揮隴右都督府的將士,固守隴山一帶,平定平西郡的叛亂。

    這才退下來沒幾年,身子骨就弱了許多。

    雖然嗓門仍是洪亮,身板仍是高大筆直。

    但在溫暖的房子裏裹着裘衣的做法,已經暴露了他的氣血不足。

    “還知道回來看看啊,再不回來,你這兩個弟子,乾脆入我門下算了。”

    趙雲大馬金刀坐在坐榻上,不屑地看了一眼馮刺史,鄙夷地說道。

    羅憲和傅僉恭敬地給馮永行過禮,又捧上熱茶,這才肅手站到一旁。

    馮永坐到趙雲對面,喝了一口薑茶湯暖身子,這纔看向坐在榻上,絲毫不顧自己儀態的老爺子:

    “老將軍這話說得,難道他們前些年在學堂裏所學的學問,難道不是我傳的嗎?”

    “再說了,就算他們能僥倖能從趙老將軍身上學到點東西,後頭不還是我領着他們上戰陣?”

    身後傳來一陣動靜,不用回頭看,就知道羅憲和傅僉兩個小傢伙在蠢蠢欲動。

    羅憲已經有十五歲了,這年頭,十五歲提刀上陣很正常。

    少年的熱血已經沸騰,只不過在深謀遠慮陰鬼王面前,毫無用處:

    “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究竟能學到幾分帶兵本事呢!”

    趙雲哈哈一笑,然後可能是用力過猛,居然咳了起來。

    羅憲和傅僉連忙上前幫忙撫背。

    待趙雲緩了過氣來,這纔有些無奈地說道:

    “這兩個娃子是懂事的,天賦也不錯。若是換了別人說這話,我少不得要爲他們說兩句公道話。”

    他說到這裏,然後搖了搖頭:

    “只是這個話是從你嘴裏出來的,那就沒辦法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了看羅憲和傅僉,神色似乎有些愛莫能助。

    襲隴關,戰街亭,撫隴右,定隴西,平金城,蕭關一戰,名震天下。

    可以說,論起領軍方面,放眼大漢,不,就算是放眼天下,敢在馮刺史面前裝大尾巴狼的,大概也只有丞相有資格。

    畢竟趙老將軍的長處是在騎軍方面。

    偏偏在這個時代的人眼裏,馮刺史手頭的鐵甲騎軍,是世上最爲恐怖的騎軍,沒有之一。

    蕭關一戰,不知被趙老將軍翻來覆去推演了多少遍。

    他自認不會比曹真做得更好,所以纔有此言。

    看到趙老將軍看向羅憲和傅僉,馮永又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他也向兩人看去:

    “好好地跟趙老將軍和李都督再學一年,後頭你們若是當真能通過我的考試,那我就讓你們到軍中見習。”

    涼州去年這個時候的那一場白災,雖然最終還是挺過來了。

    但代價不可謂不慘重。

    蕭關一戰,軍中戰馬,損失近六七成。

    而爲了應付白災,刺史府又不得不動用儲備畜力,在寒冷的天氣裏運糧。

    爲此又損失了大量的牲畜,讓馮刺史的騾馱化設想,也隨之流產。

    就算是有了先進的圈養和擼養技術,但涼州的騎軍和騾馱化部隊,沒有兩三年的時間,是沒辦法組建完成的。

    涼州大軍戰力不足,僅靠漢中和隴右之兵,怕是打不下關中。

    所以讓羅憲和傅僉在講武堂多呆一年,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得到師尊的承諾,兩個少年臉上現出興奮之色:

    “先生,這可是你說的,一年後,你要讓我們去涼州。”

    馮永微微一笑:

    “先通過了我的考試再說。”

    聊了一會,趙雲期間又咳了幾次,馮永看他神色有些倦怠,連忙告辭出來,讓老爺子好好休息。

    這些年來,南鄉學堂比起最初時,已不知變了多少。

    唯一不變的,就是馮刺史當年所住的院子,一直保持着原樣。

    甚至可以預見,就算是不久之後,南鄉學堂改成皇家學院,這個院子,也不會有任何改動。

    魏容剛一下值,就連忙叫上自己的細君,步履匆匆地趕向院子。

    “坐吧,都坐吧。”

    馮永坐在主位上,對着底下自己的幾個弟子說道:

    “我這個師父不算是個稱職的,這次回來,其實也是順道過來看看你們。”

    “我雖不稱職,但你們可不能懈怠,若是你們能成材啊,那我肯定是把你們極力舉薦於朝廷。”

    “但若是天分不足,就算你們頂着我弟子的名義,這輩子也就是衣食無憂,其他不要多想。”

    魏容等人心裏凜然,連忙稱是。

    建興十年十二月的漢中,人心略有浮動。

    但遠在建業的孫權,再一次發動了向江北得進攻。

    去年派去遼東的使者在返回時,在成山被人伏擊,傷亡大半。

    不但遼東所贈珠寶落入魏賊手裏,就連吳國最爲緊缺的戰馬,也被魏賊搶去。

    這讓孫權大爲光火。

    這一場成山之敗,讓孫權想起了一個人,虞翻。

    就是在孫權和張昭談論神仙時,敢當衆頂撞吳國天子和吳國重臣第一人,說神仙不過是死人的虞翻。

    因爲虞翻在聽聞孫權派出使者前往遼東求馬時,從流放之地交州上書。

    言吳國之利,乃是舟船,不善陸戰,求馬非是國利也。

    且遼東太遠,派人攜財遠至遼東求馬,怕是難有所獲。

    直到大批財物馬匹落入魏賊之手,這才讓孫權不禁有些後悔不聽虞翻之言。

    “魏賊欺人太甚,朕身爲天子,安能受此侮辱?”孫權咬牙道,“此仇朕必報之!”

    只是去年令張布詐降,雖有小利,但合肥那邊,必是已生警惕,此時不可輕動。

    故孫權下詔,讓武昌的陸遜親自領軍攻打廬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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