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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926章 敦煌字體大小: A+
     

    張大祕書和馮刺史大略說了一下對策,然後拍拍屁股,繼續跑去和馮雙雙搶玩具。

    今天是休沐日,誰也別想叫老孃加班!

    就算馮沒良心的也不行!

    反正身爲大漢有數的幾位富婆之一,張家小娘子也看不上涼州刺史府那點俸祿。

    當然,張大祕書這般怠政,也是有原因的。

    畢竟現在不但涼州,甚至就連大漢都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味。

    馮刺史主政涼州,祕書處早就給涼州制定好了治政大方向。

    一是利用涼州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再加上這些年積累下來的養殖技術,大力發展畜牧業。

    二是利用涼州多產牛馬,結合八牛犁曲轅犁,大力發展耕種,力爭在收復涼州的第三年,也就是明年,實現糧食自足。

    司馬老龜想要在關中和涼州隴右比屯田效果,那就是做夢。

    三是繼續強力推廣考課制度。

    今年是涼州實施考課制度的第二年。

    無論是大族推舉出來的士子,還是自發過來參加考課的學子,在過去的一年裏,有一定能力的人才已經被初步篩選出來。

    這一批參加考課的士子,給後來者趟了路子,幫涼州刺史府積累了經驗,完善了考課制度。

    就連花鬘,在雪化之後,也動身南下。

    她打算親自前往南邊走一趟,把馮刺史想要的種子多弄點回來。

    一切都是在按班就部地進行。

    本以爲可以安穩一年的馮刺史沒有想到,很快有人打破他的幻想。

    “君侯,君侯!敦煌急報!”

    在寂靜的深夜裏,門外女衛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左擁右抱自家兩位美妾的馮刺史,纔剛剛閉眼不久,還未完全睡死。

    迷糊中聽到外頭的聲音,有些疲憊地睜開眼。

    準備進入睡眠狀態的身體突然被喚醒,讓馮刺史感覺有些像針刺般的難受。

    “什麼事?”

    馮永咕噥了一聲。

    “男君,外頭說是有急報。”

    阿梅醒得最快,一邊披上衣服,一邊下榻點燈。

    李慕很明顯沒有阿梅那麼好的體力,她仍在迷糊中,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在阿梅的連聲催促下,發了一會愣的李慕,這纔有些手忙腳亂地搭手,幫馮刺史穿上衣服。

    “你們先睡,不用等我。”

    馮刺史出門前打了個哈欠,對自己的兩個小妾吩咐了一聲。

    出了房門,被夜風一吹,馮刺史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出了什麼事?”

    “敦煌張家來人,說是有急事要見君侯。”

    “張家?”

    馮永的目光微微一凝:

    “走。”

    在親衛的帶路下,馮永來到前院客廳,張家來人立刻行禮道:

    “見過君侯。”

    “起!快說,出了什麼事?”

    “回君侯,家主突然病危,所以特派小人前來報信……”

    “張公病危?!”

    雖然心裏已經有所猜測,但聽到這個話,馮永臉色還是一變。

    敦煌是涼州的西大門,同時又是連通西域的唯一門戶。

    張家則是幫助馮永維護敦煌安穩的重要盟友。

    更重要的是,張恭在西域極有聲望,沒有了張恭,會對正在出使西域的張就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誰也不知道。

    “張將軍那邊,通知了嗎?”

    所謂張將軍,也就是張恭的從弟張華,如今正在涼州刺史府的騎軍中任職。

    “回君侯,已經通知了。”

    來人恭敬地說道。

    “那就好。”馮永點了點頭,“我明日馬上就啓程去敦煌。”

    看到對方滿面疲憊之色,馮永知道他這是日夜兼程而來。

    正是因爲如此,這才更加說明張恭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是不太妙。

    突發事件,看來睡是睡不成了。

    馮永安排來人休息,然後徑自去了關將軍處。

    剛一進門,得到消息的關姬已經披着衣物從裏間出來。

    然後和馮永一齊到了隔壁的耳室,這才問道:

    “阿郎深夜過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我明日要去一趟敦煌。”

    馮永把事情說了一遍。

    如果說隴西李家是大漢扶持起來的隴右的典型,那麼敦煌張家就是涼州的典型。

    讓無論是大漢境內還是境外的世家都看個明白,以後的路子應該怎麼走纔算合格。

    不管是私下裏對張恭的敬重,還是要表現出對張家的重視,馮永都必須儘快去一趟。

    關姬當然明白張家的重要性。

    只是對於馮永的這個決定,她略有遲疑地問道:

    “要不要明日先跟廖叔與四娘說一聲?”

    “不用。武威官道直通敦煌,又同是涼州境內,有什麼事情也能及時聯繫。”

    “那現在就讓四娘過來一趟。”

    關姬果斷道。

    廖化是長輩,夜裏不好去打擾,但如今府上的都醒過來了,沒道理還讓張小四悶頭大睡。

    張星憶很快被趕過來了,蓬頭亂髮,睡眼鬆惺,甚至坐下來時還打了個呵欠:

    “阿姊,這麼晚了,叫我過來做什麼?”

    “像什麼樣子!”關姬看到她這副模樣,先是訓了一句,“被人看去了不笑話?”

    “這麼晚了,又是在內院,誰能看到?”

    正是睡得正香的時候被人叫起來,張小四如同被抽了骨頭一般。

    “敦煌出了急事,你姊夫明日要趕過去一趟。”

    “敦煌?”張星憶終於擡起頭來,愣了一下,“張家?還是西域那邊有什麼消息了?”

    “要不說你心思活呢,確實是張家。”

    關姬解釋道,“張家的家主張恭病危,敦煌那邊連夜派了人過來,你姊夫決定明日就趕過去一趟。”

    張星憶聽完,下意識地就是把手指頭放到嘴裏啃。

    關姬當面,馮永不好說她這個臭毛病。

    他敲了敲桌子,“就是通知你一聲,我不在府上,還是按以前那樣。再說了,敦煌離得也不遠……”

    這個話有點虧心。

    因爲由東向西,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就是一個串葫蘆。

    往來雖然方便,但兩地之間,相隔兩千裏,這還不叫遠,那什麼叫遠?

    哪知張星憶卻是沒應馮刺史的胡話,突然開口提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建議:

    “讓劉渾領着精騎陪着阿……姊夫同去。”

    馮永和關姬對視一眼。

    “這個事雖說急是急了些,但哪有這麼嚴重?還用精騎陪着你姊夫前往?”

    張星憶點了點頭:“是不嚴重,但亦不可不防。”

    “什麼意思?”

    馮永皺眉。

    “張恭名著西州,敦煌胡人多有聽其令。若是張恭當真有事,別說敦煌,就是涼州,只怕也有一番震動。”

    “姊夫主政涼州時日尚短,如今雖說涼州看起來平穩,但誰知道底下還有沒有不軌者?”

    “讓劉渾領一部精騎陪同前往,一是保護姊夫安全,更重要的,是威懾敦煌各方勢力,避免產生動盪。”

    說到這裏,張星憶看了一眼馮永,似乎意猶盡。

    關姬覺察到了張小四的小動作:

    “有話就說個明白,這裏就我們三個,又沒有外人。”

    “我是怕姊夫生氣。”張星憶嘀咕了一句,然後繼續說道,“張恭在敦煌的聲望太高,以前我們對敦煌少有變動。”

    “我是說萬一,萬一哈,萬一張恭真的病逝,說不得我們正好可以加強對敦煌的控制。”

    大漢收復涼州,敦煌是張家帶頭舉郡叛魏歸漢。

    爲了避免非議說是卸磨殺驢,再加上張家也一直很配合。

    所以馮永原計劃是按蜀地的做法,一步一步對敦煌地方勢力進行改造。

    有張家這個領頭羊在,想必不用費太大功夫。

    哪知現在出了這個事情?

    張小四現在這個樣子就很符合一個合格政客的表現。

    人還沒死,已經在想如果死了以後應當如何利益最大化。

    馮刺史沉吟一下:“那就讓劉良也跟着過去。”

    劉漢子在搞胡人方面,很有一手,或者一腿。

    特別是敦煌,大漢未曾平復涼州前,他可是呆了不少時日。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張華就已經早早守候在刺史府門口。

    馮永收拾完畢,出得門來,略加安慰了幾句。

    幾人便在親衛的護衛下,翻身上馬,向城外而去。

    馬蹄敲在街道上,踏踏聲在無人的大街上顯得格外清脆。

    城外的營寨裏,一千精騎在劉渾的帶領下,連夜整裝待發。

    在得到出發的軍令之後,如同一股紅色洪流,衝出寨門,轟隆隆地向着西邊前行。

    蕭關之戰已經過去兩年有餘。

    涼州刺史府麾下,雖然還不能與當年的護羌校尉府的精兵強將相比,依舊沒有辦法大規模調動精銳之師。

    特別是鐵甲騎軍,趙廣仍在滿世界亂竄,收羅合格的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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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刺史府隨時出動一支小規模的精兵,已經是顯得遊刃有餘。

    境內行軍,不用擔心糧草,又不用擔心敵襲,這一次,就當是拉練了。

    雖然速度很快,但從武威到敦煌的路途實在是夠遠,這一路急趕,沒有休息,也是辛苦非常。

    半個多月後,馮永等人風塵僕僕地進入敦煌城,直臨張府門口,發現沒有掛上白幡,這才鬆了一口氣。

    張家的管事人得到消息,匆匆趕出來時,馮永已經在張華的陪同下,跨過大門,進入了前庭。

    “不必多禮,張校尉現在如何了?”

    馮永揮了揮手,問向正欲行禮的張家人。

    “回君侯,家主一直在等君侯前來。”

    “帶路!”

    “諾。”

    連身上的塵土都沒有來得及拍乾淨,就直接趕去見張恭。

    當馮永看到榻上皮包骨頭,快要成爲了一具乾屍的病人時,不禁脫口而出:

    “張公何以致此?”

    若是換了他處,只怕馮永已經認不出來張恭來了。

    張恭胸口僅有微不可見的起伏,說明他仍留有一口氣。

    “兄長,兄長!”

    張華看到從兄這個模樣,連忙上前悲聲喊道。

    張恭深陷在眼眶裏的渾濁眼睛轉動了一下,乾癟的嘴脣動了動。

    “兄長,你說什麼?”

    張華把耳朵放到張恭的嘴邊傾聽。

    “我說,你滾,請君侯過來!”

    張恭的聲音終於大了一些,把張華罵得臉上訕訕退了開去:

    “君侯,兄長有請。”

    馮永連忙走了過去,彎下腰,輕聲說道:

    “張公,我在這裏。”

    張恭看清了馮永,眼睛一亮,聲音竟是大了起來:

    “君侯,你終於來了……”

    “得到張公的消息,我便一路急趕,幸好沒有遲到。”

    馮永坐到榻邊,握住張恭乾枯的手,“冬日的時候,我還特意問過張公的情況。”

    “得知張公熬過了冬日,我原本心裏還是挺高興,沒想到……”

    張恭喉嚨發出嘶啞的“呵呵”聲:

    “老夫這幾年來,一直纏綿於榻,殘喘於世,看來這一回,終於是熬不過去啦!”

    “不過能在最後兩年,能夠看到涼州在君侯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定,胡人臣服,也算是有幸。”

    馮永聞言,握住張恭的手不禁稍微緊了緊。

    這就是他看重張家的重要原因之一。

    相比於其他那些毫無底限的世家,張恭算是大漢主義者。

    他努力地維持着漢人在西域的影響力,同時又儘自己之力,不讓胡人爲禍一方,不讓叛軍分裂涼州。

    “但我更希望張公能看到天下百姓安定,大漢重現昔日威盛的那一天……”

    “君侯有心了。”張恭一笑,眼中卻是有些神往,“若真有那一日,只盼君侯能告之於某。”

    “一定。”

    張恭聞言,又是一笑,又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積蓄力氣:

    “老夫素知君侯有志興復漢室,眼界不會侷限於區區涼州之地,故君侯治涼州,不過是一時之計。”

    “但涼州乃豐饒之地,盛產牛馬,大漢得之,則騎軍可興。敦煌張家,如今在西州也算是略有薄名。”

    “能助君侯些許之力,正是張家之願也。故某在君侯來之前,已讓人整理出與張家有往來關係的人家與部族。”

    “若是能在君侯治理涼州時起到些許作用,也不枉老夫費了這一番功夫。”

    馮永聽到這個話,再想起張小四的謀劃,他不禁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張公這番心意,永銘記於心。”

    一個是成了精的妖狐,一個是活久見的老狐狸,沒一個省油的燈。

    張恭搖頭:

    “吾弟華,雖有些許勇略,但不過一介莽夫;吾兒就,雖略有才,但吾只盼他能守張家不敗亦足矣!”

    馮永知其意,應承道:

    “若是張公子出使西域有功,吾願舉薦其爲西域長史府長史。”

    “至於張將軍,如今在軍中,以後總會有立功的一天。”

    西域太遠,其情況不明,張就雖出使西域已兩年有餘,但仍未歸來,一直在西域諸國活動。

    不說他能讓西域諸國全部重新向大漢稱臣,只要他能維護住絲綢之路不斷,爲大漢提供財源,那就算是有功。

    去年已有西域小國派了使者過來,估計是打探情況。

    看來張就的活動是有效果的。

    因爲以前西域諸國都是直接派使者前往洛陽進貢。

    西域都護府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重設,目前有希望看到的,也就是設立個西域長史府,維持大漢宗主國的名義。

    等以後統一了,有這個名義在,大漢纔有理由繼續經營西域。

    畢竟自古以來。

    馮永這個承諾,意味着張就以後就是他罩着。

    張恭欣慰一笑:“老夫在此先謝過君侯了。”

    與馮永談完話,張恭這纔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的張華。

    馮永不便聽張家內部之事,便藉口出去。

    房間內,張恭對着張華交待自己的身後事:

    “馮永此人,領軍治民,權謀計略,世之少見,汝與大郎,皆遠不如也。”

    “我們張家只能與之爲盟,不可與之爲敵,更不可學那些世家豪族作爲,切記,切記!”

    建興十一年五月,張恭卒。

    馮永特意在敦煌停留,爲張恭哀悼。

    這個時候,武威送過來了一封信。

    信是刺史府發過來的,有關姬與張小四的共同署名。

    馮永看過之後,目光凜然。

    因爲上面有一個建議:請求提前發兵居延澤,徹底穩定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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