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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306章 多情馮郎君字體大小: A+
     

    樊姓老者的突然暈倒,讓屋裡眾人皆是手忙腳亂起來。

    一時間有喊大父的,有喊大人的,亂成一團。

    也幸好他們皆是醫工,各自按老者身上的穴道經絡,這才讓老者悠悠轉醒,接著又聽到老者悠悠一聲長嘆。

    「曹賊……」

    這一聲嘆息,飽含著道不盡的悲涼,說不完的悲痛……

    「大人,此處不是曹賊之地,乃是大漢。」

    有人看到自家大人神志有些不太清醒,連忙又安撫道。

    大人看著容貌不老,實則已有六十,只是善於養生,故一般人看不出年紀,但作為子孫的他們,還是知道自家大人實則已到了花甲之年。

    也正是大人善於養生,所以平日里心胸豁達,平時諸事皆不會讓他心神波動,唯有一人不得在他耳邊提起,這便北方的曹操。

    老者醒過來后,一直不語,過了好久,這才嘆息道,「曹賊此人,真乃吾之心魔是也!」

    「大人,大漢丞相乃是少有的智者賢臣,如何會讓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君蠱惑?坊間傳聞,怕是有所歪曲之處。」

    只聽一個中年人說道,然後他又看向自家的幾個子侄,問道,「你等分頭出去的聽,難道只打聽到了那馮郎君這些男女私情之事?就沒其他?」

    「不錯,」另一個中年人也介面道,「想那關君侯和張君侯,乃是大漢數一數二英雄人物,他們家的女郎,如何會這般不堪?」

    「再說了,關府和張府,也不可能會縱容那馮郎君如此作賤府上女郎。」

    「那倒不一定,那馮郎君不是說了是個巧言令色之徒么?若是連大漢丞相都能蠱惑,哄騙幾個女郎,又有何難?」

    說著說著,還沒等出去打聽的幾個年輕人說話,留守的幾個中年人意見倒是有所分歧。

    其中一人看到子侄後輩們面色有異,當下就是一聲大喝:「都別吵鬧,且聽他們幾個是個什麼說法?」

    說著,又轉向子侄們,問道,「你們究竟還打聽到了什麼?速速道來!」

    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他們出去打聽,自然是挑傳聞最廣的,他們最喜歡聽的回來講。

    什麼為國為民,什麼天下英雄,哪有男女私情之事來得讓人耳熱心跳?

    光聽那馮郎君與那廖姓大官的未婚妻之事,就讓人覺得又是刺激,又是興奮。

    雖然當時無論說者還是聽者,臉上皆是一副鄙夷模樣,但那意猶未盡的神情,其實都知道各自心裡是恨不得以身代之。

    「其實,那馮郎君的大漢第一少年郎君之名,在錦城也是有的。」

    只聽得一個年輕人艾艾期期地說道,「聽說還是皇后所言。」

    聽到此話,幾個中年人皆是長舒了一口氣,齊齊看向樊姓老者,「大人,你聽,這馮郎君連皇后都誇獎,怎麼會是曹賊那般人物?」

    「還有呢?」

    「還有,就是馮郎君為了大漢百姓著想,制出了曲轅犁八牛犁,還敢直言丞相,獻策獻計,被丞相視為少年英雄……」

    「那就好,那就好……」

    中年人連忙說道,「凡英雄人物,哪會沒有小人污衊?想來那馮郎君的好色之名,定是他們誣陷。」

    「當年那曹賊,也是被人稱作英雄人物啊!」老者終於開口說話了,只見他面色木然,兩眼無神,「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不正是世人對此人的評價?」

    「但那好奪人妻之名,世間誰人不知?」

    子孫輩們一聽,心裡明白了。

    得,自家大人(大父)終究還是逃不離那曹賊的陰影。

    老者又看向子孫後輩,眼中露出毅然之色,「你等幾個,挑幾個天分好的後輩,借口回南中去,若是一個月後漢中無消息傳來,你等便帶著家人隱藏起來。」

    說著,又是一聲長嘆,「醫家為世人所輕,我好學醫,奈何誤了子孫啊!此行若是出了什麼事,你等就莫要再在世人面前顯露其所學,讓後代學耕務農為要。」

    「大人何以至此?」有人安慰道,「大不了大夥一起回南中,不去漢中便是。」

    「你當都督之子是可隨意糊弄之輩?」老者一聲冷笑,「再說了,那馮郎君奪了關家娘子,竟然還能讓李家公子喊他一聲兄長,豈是易與之輩?」

    說到這裡,老者臉上突然露出些許驚恐之色,「那曹賊惡名在外,卻還能讓諸多英雄死心追隨。我越想那馮郎君,越是覺得他和曹賊極是相似。」

    「若是他沒有過人之處,如何能讓李都督家的公子如此折服?」

    「大人,大漢諸君臣,以義為先,看那先帝和關張兩位君侯便可知矣!李郎君非常人也,說不得是看那馮郎君心有所屬,故這才成人之美……」

    「那張家小娘子和李家女郎又如何解釋?」

    老者再次冷笑道。

    眾人啞然。

    老者環視眾人,咬咬牙,彷彿下定了決心,「我曾受李家恩情,這才苟活至今。今受李家公子所請,便算是還了這份人情債。」

    然後他看向眾人,「以後你們就不必再欠李家什麼,這才能安心避世不出。」

    「大父……」

    「大人……」

    眾人一聽,臉上皆是凄然。

    在這個炎熱的夏日,屋裡卻突然變得進了秋風秋雨般,又冷又濕。

    而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張府,只見一個少女腳步生風地走進自家後院,到了兄長經常練武的地方,拎起一根長矛,卻發現很是吃力,又只得放下,拿起一根木製的棍子,就這樣展開手腳,呼呼舞了起來。

    舞了一會,又停下身子,一把把棍子扔在地上,還踢了一腳,把棍子踢到一邊,嬌聲罵道,「呸!什麼心思歹毒,什麼好奪人妻,皆是一群長舌婦人!」

    彷彿腳下的棍子是她所罵的長舌婦人一般。

    一路小跑跟過來的婢女看著自家的小娘子在怒氣沖沖地練武,這時又發脾氣開口罵人,不由地小心地道,「娘子這是怎麼啦?」

    張星憶斜眼看了一下婢女,「還能是什麼?還不是那些流言?也不知傳出流言的人是安了什麼心,簡直是惡毒無比!」

    「又是馮郎君的嗎?」

    「不是他的還會是誰的?整個錦城裡,就是他的流言最多!人都不在錦城了,竟然還能讓他人一直說著,也不知他是如何能這般折騰的!」

    張星憶氣呼呼地說道。

    婢女心裡倒是有些奇怪,不過身為婢女,她自然要與主人共進同退,所以臉上也露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就是!那馮郎君折騰就折騰,為何還要拖累娘子?說什麼勾搭,難聽死了……」

    婢女話還沒說完,張星憶臉上一滯,又是斜眼看了一下婢女,哼了一聲,「我說的是這個嗎?笨死了!」

    「他……勾……勾不勾搭……與我有什麼相干?」

    張星憶自小被阿母教導要成為一個大家閨秀,這勾搭一詞,實是太過於不雅,非淑女所能言。聽了都要臉紅,更何況說出來,一時間竟說不流暢。

    「我說的是,外邊又傳開了,說他心思歹毒,專出毒計,還喜歡奪他人之妻。」

    「噢,馮郎君豈會如此不堪?」婢女眨眨眼,問道。

    其實她心裡想問的是,人家傳言,那馮郎君勾搭小娘子你自己,怎麼會與娘子你無關?

    「馮郎君當然不會如此不堪……他為國獻策,就算是毒計,那也是為朝廷分憂。還有,他怎麼會喜歡奪他人之妻……」

    說到最後半句,張星憶聲音卻是稍微低了一下,臉上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

    關家阿姊之事,她當然是知道的。

    雖然她不太明白為何關家阿姊為何突然又不嫁李家公子了,但這並不妨礙她知道關家阿姊的性子。

    對於關阿姊的婚事,連關伯父都要聽她的意見呢,世間又有誰能強迫阿姊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只有取錯的名字,哪有取錯的名號?

    巧言令色,雖然不好聽,但馮郎君善哄女郎,張星憶自己卻是親身體會過的。

    如果說關阿姊的事是巧合,那李家女的事又怎麼解釋?

    難道也是巧合?

    難道當真是因為那廖立曾罵馮郎君是巧言令色之輩,所以馮郎君才強奪了他的未婚妻?

    好吧,就算這也是巧合,但《長干行》此文,那根本就沒辦法解釋了。

    與馮郎君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者,不是她自己,更不是關阿姊,而是那已嫁為人婦的又一個李家女。

    這才是張星憶最為介懷的!

    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從哪裡傳出來,馮郎君曾有過一個未婚妻,又被人退婚,慘遭情變之事,而且還被人編得有板有眼。

    而那篇《長干行》,則是最重要的證據。

    什麼十四為君婦啊,什麼十五始展眉啊,最最重要的,還是那一句十六君遠行!

    馮郎君十六歲的時候,不正是他發瘋進山,人不知所蹤的時候?!也正是那個時候,他的那個未婚妻,嫁作了他人婦。

    這篇《長干行》,寫得卻不是嫁作他人婦,而是嫁與他自己,這個除了馮郎君是心有所懷,臆想出來,還能是什麼?

    所以外面的人都在傳,正是因為馮郎君遭此情變,所以才變得心思歹毒,好奪他人之妻!

    張星憶蹙起眉頭,心道莫不成這傳言,也有幾分道理?

    心思歹毒她肯定是不信的,就算是再歹毒,那也是對賊人,自己的大人生前還吹噓自己天天殺人呢,怕什麼?

    只是這好奪他人之妻嘛……

    張星憶想了想,吩咐了婢女一聲,「備車。」

    「娘子這是要出門?」

    「廢話,我不出門,難道備車讓你坐?」

    張星憶瞪眼道。

    說完,她又轉身去找自己的阿母。

    想要出門去,得先向阿母說一聲。

    「要出門?出門作甚?」

    女兒長大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毫無規矩地四處亂跑,所以張夏侯氏要問個清楚。

    「女兒有些武藝上的事情,想去找叔母。」

    張星憶大眼睛骨碌轉了一圈,說道。

    張夏侯氏正坐在一輛紡車面前低頭紡線,時不時地捻一下線頭,卻是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神態。

    若是她看到了,就會知道這個女兒肯定不會是去找她的叔母這麼簡單。

    「你多看些書,學些女紅才是正經,女兒家家的,武藝要那麼好有什麼用?難道還能像上沙場殺敵?」

    張夏侯氏沒好氣道。

    「學武如何會沒用?」張星憶嘟嘟嘴,「宮裡的侍醫也說過了,要不是阿姊學過武藝,身子底子好,說不得……」

    「行了,此事莫要再提。」

    張星彩難產差點喪命之事,讓張夏侯氏到現在還在後怕。

    不過也幸好阿斗那孩子是個厚道心善之人,寧願舍了孩子,也要保下三娘。

    當了皇帝還能如此對待三娘,三娘總算是沒嫁錯人。

    想起嫁人,張夏侯氏終於抬起頭,看向搬了小凳坐到自己身邊,正好奇地看著紡車的四娘。

    「說起來,今日你不是去了許家女兒的聚會,如何這般早就回來了?」

    張星憶聞言,撇撇嘴,說道,「遇到了幾個外人,女兒不喜歡,就回來了。」

    女兒家的聚會,所謂的外人,多是一些別家的公子郎君,有時是無意,有時是有意,但這很正常。

    女兒長大了,多認識一些人總是沒錯的。

    以後等她嫁人的時候,與其嫁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倒不如讓她嫁一個認識的人。

    當然,如果這個人她本就喜歡,那就更好了。

    「是何人讓你不喜歡?」

    四娘雖然心性純真,比不過她的阿姊心思多巧,但卻不是個呆板的,性子也算是精靈古怪,再加上張府這個名號,張夏侯氏倒不擔心她吃了什麼虧。

    「一些長舌婦罷了,」張星憶眼露鄙夷之色,「身為男兒,不思為國效力,反而搬弄是非,詆毀他人,女兒與這些人呆在一處,深以為恥,故早早就回來了。」

    「這又是何人,竟讓你說得如此不堪?」

    張夏侯氏皺眉,心道許家好歹也算是名門望族,如何會有這等小人?

    「女兒也不知。當時女兒在這頭,聽聞隔院亦有聚會,還聽得那些人大聲議論,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張夏侯氏看了一眼張星憶,心道人家就是怕你聽不到,所以這才在隔院大聲說話。

    不大聲說話,如何能引起你的注意?

    「他們說了什麼?」

    「開頭只是說些文章詩賦之類的,還作了好些詩賦呢,不過聽起來卻是差勁得很,一點文采也沒有,也好意思拿出來吟誦。」

    張星憶渾不在意地說道。

    「你懂什麼文章詩賦?」

    張夏侯氏又好氣又好笑,這女兒,識字倒是識得,可是她連文章都背不下幾篇,何來知曉文章詩賦之說?

    「女兒怎的不懂?那《蜀道難》和《長干行》,不就是世間難得的好文章么?」

    張星憶不服氣地說道,「反正他們吟誦的,肯定比不上馮郎君寫的文章好。」

    「在場的姐妹有人說他們寫得不錯呢,可是我問了一下,和馮郎君那兩篇文章相比如何,她們都說馮郎君文采,已非人間所有,不可輕易置喙。」

    張夏侯氏心裡一聲嘆息,那馮郎君寫一篇《蜀道難》的雄文便罷了,最多讓人覺得他文采無人能比。

    但再寫一篇婉轉婦人心思的文章,而且還寫得如此細膩真實,卻是不知害得多少閨中女兒相思成災。

    如今閨中女兒,皆道那馮郎君乃是女兒家的體貼知心人,不然何以能把女兒家的心肝肺都寫了出來?

    這般多情郎君,偏偏又惹上了自家的女兒,也不知對女兒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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