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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744章 歐皇字體大小: A+
     

    徐邈每任一官,皆政績卓著,與他能體察民情,考察地方風俗是分不開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在任隴西、南安太守時,知道一些陳年舊事:自狄道經罕,可以過河到達西平,然後從西平穿過祁連山山口,可以直達張掖。

    這條路久不通人,是因為胡人叛亂。

    而現在西海胡人紛爭,誰敢保證沒有蜀人參與其中?

    畢竟以馮文和在胡人里的名聲……

    想到武威後面的張掖,突然出現一支蜀人大軍的可能,所有人都噤聲了。

    誰也不敢負起這個責任。

    更有甚者,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什麼。

    徐邈在派兵西平的同時,又緊急調動後方張掖、酒泉、敦煌三郡的兵力,以防不備。

    正在金城的南山群山裡行走的馮永突然仰著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啊嚏、啊嚏」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一想二罵三感冒,我這是感冒了?」

    馮永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沒感覺哪裡不舒服。

    行走于山間,又蔭涼又舒服,除了有點累。

    他看了看前方,但見青山削翠,碧岫堆雲,時不時有猿啼獸鳴聲傳來。

    景色確實不錯。

    再加上山中不知日月長,不用像外頭那樣忍受酷熱,若是換了平時,倒也是一處度假的好去處。

    只是他此行不是來看風景的,而且這些日子抬頭都是山連山,山迭山,山巒起伏。

    讓馮永心頭開始有些煩躁沉悶起來。

    他忍不住地喊了一聲:「李簡!」

    「君侯有何吩咐?」

    一身簡便衣著的李簡很快小跑上來。

    只見他早就換下了象徵著上等人物才有穿的寬袍,學著馮永軍中那樣,綁起了綁腿,收緊了衣袖,以防毒物蚊蟲。

    「前頭,還有多遠?」

    「快了快了!」

    李簡連忙說道。

    馮永斜視了一眼李簡。

    小夥子,你這個話我聽著很熟悉。

    當年我參加驢友野外遊玩的時候,領頭的也是經常說「快了快了」。

    騙我說拐過前面一道彎就到了,可是他沒告訴我說那道彎要拐一天。

    幸好李簡沒有前世驢友的領頭人那等惡習。

    雖然他沒有走過這條路,但隴右李家派出了兩位經驗豐富的老人。

    李簡最重要工作就是,把家族嚮導所知道這條路的一切,原原本本轉給馮君侯。

    李家嫡孫一個人在馮君侯面前露面就夠了,家訪中的其他人嘛,就算了。

    前方探路的暗夜營很快傳過來了消息,過了這條山谷,就到了李家嚮導所說的那條水流,順著這條水,就可以到達大河。

    「到了就好!」

    馮永一聽,大喜。

    到了這條河,就說明已經翻過了這條山脈,順著河谷走,這樣就好走多了。

    得知準備到達第一個目的地,張嶷從後頭趕上來,「君侯,要不先休息一陣吧?山路難行,陌刀隊負重前行,將士容易勞累。」

    雖說此次翻山有嚮導,有舊路,而且還有前頭部隊在開路,但畢竟不同平地。

    即便軍中皆是卷甲而行,陌刀隊仍是擔負極重。

    此行帶了五百輔兵,有三百人調撥給了陌刀隊,兩百人給了虎步軍。

    暗夜營和無當營全部是自食其力,沒有一個輔兵。

    唯一特別一點的,就是馮永的親衛隊,還有十來匹善走山路的滇駒。

    馮永看向張嶷,眼中帶著疑惑:既然都快到了,何不一鼓作氣?

    張嶷看懂了馮永的眼神,只聽得他低聲道:「君侯,那裡既是休息之地,又可直達大河,那就說明,曹賊亦可輕易順水而上。」

    「故何不讓將士先休息,恢復體力,暗夜營也好有時間把那裡查探清楚?」

    馮永悚然一驚,點了點頭,「有理。」

    雖然李家把第三代嫡孫都放出來跟著自己跑這一趟,肯定要做好最全的準備,但萬事小心為上,要苟才能活得久。

    下令全軍原地休息后,馮永自顧找了地方坐下來,同時心裡感慨一聲。

    自己此時倒是有點像偷渡陰平的鄧艾,只不過自己是在有嚮導的情況下,走的還是有山路的地方,誰知道還這般難行。

    也不知道那個鄧艾,領著人走在陰平無人區,在沒有嚮導沒有路的情況下,是怎麼讓士兵跟著他走下去的。

    他心裡正想著,有人遞過來一個皮囊:「山長,請飲水。」

    正是參謀部的參謀張遠。

    馮永看了一下皮囊,確定是自己的專用水囊,這才打開喝了一口。

    「牧之,前些日子,跟著公孫參謀長,有沒有什麼收穫?」

    馮君侯很是關心這位學生的成長。

    「回山長,有收穫!」

    張遠連忙站起來回答。

    「坐,坐。」馮永伸出手壓了壓,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給我說說,學到了什麼?」

    張遠規規矩矩地坐到馮永身邊,身子綳得筆直:「公孫先生說了,平時沒事的時候要多讀書。」

    「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要把自己當成賊人,這樣才能儘可能地想到賊人會用辦法對付我們。」

    馮永聽了這些話,樂得哈哈一笑。

    張遠有些緊張地看著馮永,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

    馮永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公孫先生說得很對,回去后要多多向他請教。」

    公孫徵這一次沒有過來,留在平襄幫忙處理事務。

    「還有,我有一本三十六計要交給你,待此戰結束回到平襄,你記得提醒我一聲,免得我忘了。」

    張遠聽了,猛地站了起來,激動地臉都脹紅了,「學生明白!」

    南鄉學堂早有傳聞,山長出身不凡,現在學堂里所教的東西,只不過是山長師門裡最基本的學問。

    只有成為山長嫡傳學生,才有機會學到更高深的學問。

    莫不成……自己當真是像那些傳記的人物,遇到了傳說中的奇遇?

    想到這裡,張遠只覺得熱血一股一股地往上涌,他甚至可以聽到胸腔霍霍跳動的聲音。

    即便是在蔭涼的山林中,他仍感覺有身上全是熱氣,熱氣甚至流到了指尖上,讓他感覺到有些灼熱。

    馮君侯有些不明白這個小夥子胡亂激動個啥,揮了揮手,「去,把地圖給我拿過來。」

    張遠應了一聲,連忙轉身去拿地圖。

    攤開了地圖,馮永接過張遠遞過來的筆,隨手勾畫了一些東西在上面,補充了上面的空白區域。

    他的目光,卻是不由自主地落到從狄道到張掖這條絲綢南路上,在西平郡的北邊空白區域,畫有一個圈。

    那裡是祁連山,同時也是被羌胡控制的地區。

    馮永心裡在暗暗可惜:若是現在大漢實力足夠,自己直接領軍走罕進入河西,然後直插張掖,未必不能一戰而定涼州。

    心心念念了一下,便收好地圖,遞給張遠,安心等待前頭的消息。

    事實表明,雖然小心能苟是好事,但這一回馮永幾人似乎有些小心過了頭:暗夜營傳來了消息,附近沒有任何可疑的跡象。

    到達了這條河水,就說明已經翻過了這條山脈最難的地方。

    雖然魏軍沒有出現,但馮永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是更加小心起來。

    領軍穿過群山,比想像中的要難走,更重要的是,自己很有可能已經和魏延那邊脫節了。

    按時間推算,魏延應該已經開始攻城了,自己卻仍在山裡蹣跚而行。

    暗夜營的搜索範圍是前方十里,確定安全后,大軍才繼續跟進,這也導致了行軍速度比較緩慢。

    行軍速度的緩慢得到了回報,大軍一路平安,沒有遭到任何的埋伏。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準備走出山口時。

    按李簡的說法,山口那裡才是最險要之處。

    「君侯,山口外頭有魏軍把守。」

    馮永精神一振,看向這個暗夜營的隊長,「有多少人?」

    對方的兵力越多越好,只要拖住了金城和涼州方向來援的敵人,自己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再加上自己領兵出隴西時,大張旗鼓,動靜不小,看來河西的守將已經通知金城這邊了。

    反正在這山裡,多立旗幟,多敲軍鼓,很容易造成虛張兵力。

    所以對方在沒有摸清自己的真實兵力之前,是不敢輕易進攻的。

    更何況自己的暗夜營和無當營,在山林里比對方有優勢。

    「只有一個小營寨,看那規模,可能有二三百人,也可能只有一百來人,看上去人數不多。」

    暗夜營的隊長也是一臉的疑惑,似乎他也不明白魏軍為什麼在那麼險要的地方只布置了這麼點兵力。

    馮永差點嗆了氣。

    他瞪大了眼,「二三百人?你確定?會不會是有埋伏?」

    遇到這種情況,馮永下意識地就是感覺有詐。

    老夫在河東大張旗鼓搞出那麼大的動靜,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得到,金城怎麼可能沒有防備?

    這不科學!

    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況讓馮永有些拿不定主意。

    「去,把幾位將軍都叫來。」

    馮永對著張遠吩咐道。

    張嶷句扶姜維三人接到馮永的傳令,很快就聚集了過來。

    待得知前方山口的情況,幾人皆是面露意外之色。

    「都說說,你們幾人心裡的想法。」馮永有些皺眉地開口道,「情況甚是古怪啊!嘖,當真是計劃不如變化快。」

    幾人面面相覷,張嶷資格最老,當下最先開口問道:「君侯,此事確否?」

    「此山谷最險者,莫過於兩邊山頭。現在曹賊不在山頭駐軍,這本就是反常之事。」

    馮永蹲下去,拿了石頭和樹枝擺了樣子,「若是我們佔據這兩邊的山頭,便可居高擊下。」

    「即便我們不進擊,亦可憑高而守,曹賊只能仰觀而嘆息,故金城的曹賊守將何其不智?」

    這一路過來,順風順水,連敵人的哨探都沒有遇到過,本身就是一件很古怪的事。

    馮永可不相信對方的哨探這般厲害,在逃過暗夜營偵查的同時,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

    這種古怪感覺,在準備出山谷時達到了最高點。

    我怎麼有種金城守將是我方高級姦細,正在努力配合己方行動,想方設法讓自己一路通暢無阻的感覺。

    感覺實在是太過於荒謬。

    姜維看著地上的兩塊石頭和幾根樹枝,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君侯,會不會曹賊根本就沒有想到我們會翻山過來,所以這才沒有防備?」

    幾人皆向姜維看去,讓這個初次領軍的年青將領頓時有些拘束起來。

    「君侯大張旗鼓,河西的曹賊豈能不知?」

    句扶不大同意這個說法。

    姜維欲言又止。

    馮永注意到他的神色,開口道,「伯約儘管說就是,我讓諸位來,本就是為了聽諸位的意見。」

    姜維得到馮永的鼓勵,這才繼續開口道,「河西曹賊知君侯領軍出隴西,但未必知道君侯去了哪裡,除非他們渡河查看。」

    「君侯讓陳太守和劉將軍護著我等後路。若是兩位將軍防守得力,讓曹賊沒有辦法探知東岸的情況,那金城又豈會知曉君侯領軍去了哪裡?」

    這一回連張嶷都搖頭:「曹賊即便沒有辦法派軍東渡河水,至少也可以暗中派哨探過來查探,怎麼可能死守在河西不動?」

    「更重要的是,怎麼解釋山谷外頭的賊兵?」

    魏軍沒有派人守住山谷,卻派了數十人在山谷外頭的平地上駐守,實在古里古怪。

    姜維一時語塞,臉上微微有些脹紅。

    「排除了所有可能之後,最荒謬的推論可能就是正確答案。」

    馮永沒有明確支持誰的意見,只是說出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

    然後拿著樹枝點了點腳邊的兩塊石頭,「曹賊是否當真無意守山口,只要一試便知。這兩個山頭,誰去拿下來?」

    只要佔據了這兩個山頭,自己就算是立於不敗之地,管他有什麼陰謀。

    句扶和姜維同時說道:「末將請命!」

    張嶷沒有說話,他自認陌刀隊在陣前正面相爭,不懼任何人。

    但若是攻佔山頭這種事情,卻非陌刀隊所長。

    「好,那句將軍領無當營去東山,姜將軍領虎步軍去西山。」

    馮永應下兩人的請戰,同時又囑咐道,「雖說暗夜營查看過兩邊山頭,但山頭外邊終究是沒有完全查看,你們要小心些。」

    「諾!」

    馮永又看向張嶷:「張將軍,兩位將軍領軍佔據山頭時,你且守在山谷布營,以防萬一。」

    張嶷一抱拳:「遵君侯命!」

    「你們要記住,若是山口當真沒有曹賊,且先不要緊起旗幟,讓將士們安靜守候,免得驚擾了外頭的曹賊。」

    馮永發布完軍令,眼神有意無意地瞥向遠處的某個角落,幾個雜役正坐在那裡休息。

    嗯,很好。

    佔據山頭的行動比想像中的還要順利。

    這讓馮永心底那種對方有我軍高級卧底的感覺再次升了起來。

    等自己這方輕易佔據了制高點后,馮永爬上山頭,舉起望遠鏡觀察山谷外頭,果見數裡外有一條官道。

    官道上卻是沒有什麼人,路邊立有一個小小的營寨。

    更讓人覺得古怪的是,對面這個營寨的大門不是向著山谷的方向。

    這說明,對方似乎……好像……根本就不是在警戒山口!

    確定了這一點,馮永的心砰砰直跳起來:「莫不成老子是隱藏的歐皇體質?」

    想起前世搶個紅包,別人是十塊,自己只有零點零一塊,馮君侯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我要做鄧艾!

    馮永轉過頭,對著張遠吩咐道:「去,把暗夜營的人給我叫過來!」

    暗夜營的隊長很快貓著腰過來了。

    「那個營寨,到了夜裡,你們把它給我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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