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院兒出來。

  賈芸吩咐香菱，備了熱水，沐浴更衣。

  今兒出去幾個時辰，累倒是不累。

  就是在調兵遣將的時候，蓬了一身的灰。

  換了身寬鬆暖和的衣服後，鶯兒來報，說平兒姑娘過來了。

  「這會兒在寶釵房裡嗎？」賈芸問道。

  鶯兒點頭含笑道：「是呢，說是找老爺有事兒。」

  賈芸點點頭，微笑道：「那你過去跟她說一聲，讓她到我房裡來吧！」

  鶯兒應了一聲，欠身離開。

  不一會兒，平兒過來了。

  今兒是大年三年。

  她也穿了一身粉紅棉襖，配上她白皙的皮膚，倒是相得益彰，喜慶卻不張揚。

  「是鳳嬸嬸派你來的？」賈芸上前拉著她的小手，柔聲問道。

  平兒輕嗯了聲，點點頭，說：「你放外邊兒動靜那麼大，是出了事兒麼？」

  「沒什麼事兒，豐臺大營正常接防。」賈芸含笑道。

  坐下後，賈芸將她放在雙腿上，摟著細腰，說道：「過來有什麼事兒？」

  「今兒赦老爺、政老爺、璉二爺，還有東府的珍老爺、蓉少爺，都神神秘秘的出去。」平兒小聲道。

  「到這會兒還沒回來，奶奶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就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

  賈芸揚了揚眉，點頭笑道：「就為這事兒啊？行，我知道了。」

  其實平兒不過來說，他也知道賈府那些人的行蹤。

  甚至他在一個多月前，就從安插在賈府的探子那裡，得知了賈府的謀劃。

  要不都說賈府四面透風呢？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今兒豐臺大營的人，帶著兵馬司的人，到街上逐家逐戶排查。

  就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要不是戴權來的及時，帶隊官兵差點就要衝進屋裡去，嚴加搜查了。

  到時候一窩端是肯定的，不管什麼郡王侯爺，豐臺大營可不管這些。

  他們只管抓鬼鬼祟祟的人，至於那些人怎麼處置，都是上官的事情。

  不過從今天的事情來看，也說明四王八公的人，承平日久太長時間了。

  跟他們的先輩相比，差了不只一點兒半點兒。

  連這麼重要的事兒，都能讓人輕易知道。

  要不是太上皇還活著，要不是皇帝的基本盤還不穩固。

  這些跳樑小丑，真是彈指可滅！

  「你知道就好，我只負責通信兒。」平兒歪在賈芸懷裡，柔聲說道。

  賈芸笑了笑，問：「你急著回去嗎？」

  「天黑前回去吧，今晚府里要守歲，怕要很晚才能休息。」平兒抿嘴說道。

  賈芸將她攔腰抱起來，直往裡間走，並道：

  「那行，咱們抓緊點，應該來得及！」

  不一會兒，屋裡便傳來高昂的歌聲，婉轉動聽，清脆嘹亮。

  日後。

  平兒臉蛋兒紅暈，嘴角微微勾起，輕輕用粉拳捶了一下賈芸的胸膛。

  「你就壞，光顧著自己個了，就不能溫柔些？」

  賈芸壞笑道：「我若真溫柔了，你怕又要不開心了！」

  「才沒有！」平兒臉紅了紅，眼秋流轉，雙頰飛霞。

  兩人在被窩中說了會兒知心話。

  等時間差不多了，平兒才起來穿戴妥當離開。

  傍晚時分。

  賈芸家所有院子裡，都點上了火紅的燈籠，照的各個院子都猶如白晝。

  飯香繚繞，撲鼻饞人。

  家中女眷也都盛裝打扮，來到中院兒正堂。

  丫鬟僕人也都在院兒里聚集。

  卜氏在堂中高坐，香菱的母親封氏站在後側，端著盤子。

  裡面放著一個個用紅布袋裝的銀錠。

  很快，賈芸和薛寶釵攜手而來。

  坐下後，卜氏給賈芸、薛寶釵，以及襲人、媚人等小妾發放過年禮。

  銀錠象徵財運亨通，紅布袋上繡了圖案，象徵團團圓圓。

  至於其他禮物，也早就送到各自房中。

  眾女收到年禮，都喜笑顏開。

  就連香菱、鶯兒等就要抬為姨娘的丫頭，也沒落下。

  隨後，由薛寶釵出面，給家裡的丫鬟和婆子們發放年禮。

  東西倒不多，幾尺布和幾百銅錢，就算如此，也能讓眾仆喜出望外了。

  這個時候，說白了不在東西多，而在於氣氛到了。

  賈芸也沒閒著，家裡的男僕以及親衛，由他帶著倪二發放年禮。

  等忙完之後，天已經黑盡了。

  中院兒開席，一盤盤山珍海味被端上桌來。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應有盡有。

  家裡主人少，所以今兒就破了規矩。

  卜氏、賈芸、薛寶釵以及姨娘，全都在一張大桌圓桌圍坐。

  此外，香兒、京兒、沅兒、憐兒四個丫頭，還帶著一些丫鬟排練了歌舞助興。

  把整個院兒里搞得熱熱鬧鬧的，節日氣氛濃郁。

  薛寶釵笑靨如花，一邊看著歌舞，一邊為卜氏解說。

  「香兒叫李香，又名李香君，歌喉圓潤，絲竹琵琶、音律詩詞亦無一不通。」

  「京兒叫卞玉京，又名卞賽，詩琴書畫無所不能，尤擅小楷，通文史。」

  「繪畫藝技嫻熟，落筆如行雲，喜畫風枝裊娜，尤善畫蘭。」

  「沅兒叫陳沅，又名陳圓圓，善演弋陽腔戲劇。」

  「尤其是扮演《西廂記》中的紅娘。」

  「人麗如花，似雲出岫，鶯聲嚦嚦，六馬仰秣，看之凝神屏氣，入迷著魔。」

  「憐兒叫柳影憐，又名柳如是，書畫雙絕。」

  「她的畫蕭疏淡遠，傳南宗之神韻，清麗有致，書法落墨大膽。」

  「筆力厚重，不尚取巧，但又氣度開張，冷傲之中含秀勁倔強之氣。」

  卜氏聞言，喜笑顏開，連連點頭，只道：「芸哥兒有福啊！」

  「可不是有福？不然哪能遇到這麼多傾國傾城的紅粉佳人？」薛寶釵笑道。

  賈芸在旁邊嘿嘿直笑，道：「要說紅粉佳人，當數寶釵第一。」

  薛寶釵轉動眼珠，眉頭舒展，眼含笑意，巧笑嫣然，道：

  「當不得夫君誇讚，奴家蒲柳之姿，能得夫君青眼相看，實屬萬幸！」

  「誒……寶釵可不能這樣說，為夫能娶你為妻，才是八輩兒修來的福氣呢！」

  卜氏見他們夫妻恩愛，微笑著點點頭，說道：「別顧著說話了，快吃些菜吧！」

  賈芸吃了幾口菜後，跟薛寶釵商量道：

  「香兒她們今天的演出賞心悅目，呆會兒你便出面，給她們賞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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