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時，賈蕓和襲人帶著一群仆人回家了。
這次去人市一共買了十個丫鬟和四個健婦。
十個丫鬟中，只有四個十五六歲的大丫鬟，剩下的全是八九歲大的小丫鬟。
賈蕓本想全都買大丫鬟，但襲人卻說小丫鬟從小調教，會對主人家比較有歸屬感，而且做事也比較伶俐, 不怕累，除了貪玩一些，基本上沒什么缺點。
而大丫鬟不同，都是大人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思緒比較雜亂，想的也多, 對主人家的歸宿感也不強。
所以對這種丫鬟，就只有鐵血壓制, 如果不聽話，該打打，該罵罵，實在管不了，就直接賣了，再買新的，就是這么殘酷。
丫鬟都交由襲人管理短調教，四個健婦當粗使婆子，邊學規矩，邊由苗嬸兒帶著，負責家里的粗活和晚上巡夜值班。
家里人一多，到底就不一樣了，瞬間就有了人氣，呆著也更踏實。
襲人果然有幾把刷子，三言兩語就將這些新來的仆人訓的服服帖帖的，不一會兒功夫, 就爭先恐后在院子里搶著活干。
同時, 在下人們學規矩時，苗嬸兒和賈茗也都在側旁聽，雖然他們不是奴仆，但依舊是下人，也要守規矩。
比如今后賈茗有事通報，只能在垂花門，讓丫鬟傳遞消息，只有主人家有請，才能進中院兒。
而丫鬟們也不準隨便出垂花門，在院兒里也不能單獨行走，不管去哪兒，都要兩兩一組行動。
除了在自己住的房間里外，丫鬟也不能坐別的房間里的椅子、凳子。
值班時，身體乏了，閉目養神可以，但不許出粗氣，更不許仰面朝天大八字式躺著等等，規矩確實不少。
接下來一段時間，賈蕓買了一套史書回來，仔細翻閱。
讀史使人明智, 知古可以鑒今。
從史書中學習為人處世，可以讓人在身陷類似的境地時，不至于重蹈歷史的覆轍。
讀史還可以了解人類社會發展的來龍去脈，可以使眼界和心胸都開闊起來，讓悟性和思路都變得明澈。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在循環往復中不斷重演。
因為維系國家，促進發展的制度是人創造的。
任何制度，只要是人創造的，就不是十全十美的。
制度出現之初，是適應生產力適應時代的。
隨著社會的發展，生產力的提高，也隨著人們對這一制度的深入了解，它的漏洞也就越來越多的暴露在人們面前。
人們也就越來越多的知道了如何鉆空子。
連續看了好幾天的史書后，這天上午，賈蕓打算去薛家將那兩匹賈府送的馬給牽回來。
如今家里的馬棚也蓋好了，將馬牽回來后，取用也方便，牛車雖然穩當，但速度太慢了。
當然，順便還可以看看寶釵。
剛出門，就迎面碰到了王熙鳳和秦可卿，她們身后依舊跟著丫鬟平兒、豐兒、瑞珠和寶珠。
賈蕓眼神一亮，上前拱了拱手道：“二嬸嬸，幾天未見，更加光彩奪目了，今兒怎么得空過來了，府里不忙么？”
王熙鳳伸出一根食指，點了點賈蕓的額頭，沒好氣道：“沒事兒就不能來你家了？虧我那么疼你，你這個沒良心的，要是不喜歡我過來，那我走就是。”
賈蕓連忙拉住她的手，笑呵呵道：“哪能啊，侄兒只是問問罷了，又沒說不歡迎二嬸嬸過來！走走走，咱們進屋去說話。”
說著，就牽著王熙鳳的手，往院兒里走。
王熙鳳滿臉笑意，任由他拉著走往里走，也不反抗。
來到中院后，賈蕓松開手，對王熙鳳道：“要不去茶室喝茶？”
“可以，我是客，客隨主便。”王熙鳳頷首道，又回頭對秦可卿道：
“蓉哥兒媳婦去后宅坐會兒吧，我這邊跟蕓哥兒談完事后，再過來找你。”
賈蕓揚了揚眉，暗道果然沒猜錯，王熙鳳在賈府管著那么大一攤子事，要是沒事的話，是不會輕易過來找他的。
等秦可卿去了后宅，賈蕓帶著王熙鳳來到茶室坐下，平兒和豐兒在門口候著。
襲人得了消息，泡了壺茶端了進來，然后又退了出去。
茶室里就賈蕓和王熙鳳兩個人，賈蕓直問道：“二嬸嬸，現在有什么事兒，可以直說了吧？”
王熙鳳喝了口茶后，嘆了口氣道：“好吧，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我是為了銀子來的。”
“銀子，什么銀子？”賈蕓一頭霧水道。
王熙鳳淺笑道：“就是你上次賣給寶玉的那種調料，我想拿去賺銀子。”
“這么久了，你還惦記著呢？”賈蕓驚訝道。
王熙鳳笑呵呵道：“能不惦記嗎？我上次在寶玉那兒拿了些，請了許多人嘗過味道，大伙兒都說好吃，這就說明賣那調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蕓哥兒，今兒嬸過來就是跟你說交心的話，我也不要那調料的秘方，你只管調配出來，然后賣貨給我，我拿去售賣，這樣你我都能賺到銀子，如何？”
見賈蕓還在遲疑，她又連忙道：“以前你擔心身份，怕守不住財富，現在你已經是秀才了，勉強守得住了吧？”
“守不住！”賈蕓開口道，“嬸兒，你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利潤有多大，這么跟你說吧，這個生意別說我守不住，連你也是守不住的。”
王熙鳳既驚又喜，她驚詫道：“真有那么大利潤？”
賈蕓頷首道：“那是當然，如果操作得當，一年賺個幾十百萬兩銀子當是輕而易舉的事，你想想咱們大周有多少有錢人。”
“關鍵是這玩意不但只在大周可以售賣，甚至還可以賣到草原上，賣到別的國家，并遠渡重洋，賣到大洋的彼岸都可以！”
“二嬸嬸，現在你認為憑我和你能守得住這門生意么？”
真正的調料生意，可不僅僅只一種用作燒烤的，而是有無數種類。
不說別的，光憑他用空間調制出來的味精，如果售賣，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所以賈蕓說的是一點兒也不夸張。
做調料生意，跟做香料生意一樣，跟搶錢沒什么區別，一般勢力根本守不住這樣的財富。
至于賈家，現在正走在衰敗的路上，家里爵位大把，卻沒有一個掌握實權的。
至于王子騰，雖然位高權重，但從被調出京城就可以看出來，皇室已經開始動手，消除他在軍中的影響力了，說句自身難保也不為過。
可能王子騰還不自知，也可能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卻還想搏一把。
所以，等生意真正做起來，王熙鳳靠著賈府和王家，也是守不住這門生意的。
至于賈蕓自己，在沒有一定的勢力時，是不會隨便浪費資源的。
王熙鳳聽了之后，咬著唇道：“還真守不住，哪怕加上我叔叔也是守不住的。”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每年賺個幾萬兩銀子，憑著賈府和王家，絕對不會有哪個不開眼的來搶她的生意。
但如果涉及到幾十萬兩甚至上百萬兩銀子的生意，那就不是她能摻和的了。
“真的好不甘心啊！”王熙鳳咬牙蹙眉哀怨道。
賈蕓哈哈大笑，他從來沒見過王熙鳳露出這種姿態，看來王熙鳳是真的對他不設防了，要不然不會在他面前這么隨意。
王熙鳳見他大笑，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沒好氣道：“笑，笑死你，我賺不了銀子，你不也沒得賺？你就守著那秘方進棺材吧！”
賈蕓抱怨道：“好個二嬸嬸，翻臉也太快了吧，前一刻還和我好說好商量，下一刻就要咒我死，心腸忒歹毒！”
“我就歹毒了，怎么了，誰讓你斷了我的發財夢？”王熙鳳癟嘴道。
賈蕓湊到她跟前，小聲問道：“二嬸嬸，問你點隱秘，賈府百年國公府，幾代人的積蓄，外加每年田莊上還有產出，應該不缺銀子用吧？”
王熙鳳嘆了口氣，搖頭道：“這事兒一句兩句也說不清，反正我現在每天為了那么大一家子人的開銷，已經是焦頭爛額了。”
賈蕓見她不愿意細說，也不再追問，只道：“你就是心太強了，凡事兒都想著自己扛著，可賈府排場擺那么大，你扛得了一時，能扛得了一世么？”
王熙鳳看了他一眼，回道：“所以我才來找你想辦法呀，沒想到白跑了一趟。”
見賈蕓離她這么近，她用手指戳了戳賈蕓的額頭，輕聲問道：
“這幾天我見你常往身上湊，你說，是不是想吃我的豆腐？”
賈蕓嘿嘿一笑，小心問道：“二嬸嬸，我要回答說想，你不會整死我吧？”
“嘁，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劊子手么？”王熙鳳翻了個白眼道。
“實話實說，我自認為自個兒也是有幾分姿色的，你要是對我沒任何想法，那才奇怪了。”
她對賈蕓笑了笑，繼續道：“其實不光你喜歡往我身上湊，蓉哥兒和寶玉也喜歡跟我親近，你看我整死他們了么？”
賈蕓松了口氣，微笑道：“聽你這么說，侄兒就放心了！”
接著，他又好奇道：“你跟蓉哥兒和寶玉……”
“沒有的事，別亂說。”王熙鳳連忙道，“我說的親近，意思是相比其他人，我跟他們來往的多些。”
“寶玉那邊主要因為他是老太太的心頭肉，自然要照顧周全些，至于蓉哥兒嘛，倒是我常跟他打聽你璉二叔在外邊兒的事，所以要經常找他。”
賈蕓恍然道：“我說呢，為何見你跟蓉哥兒媳婦兒也常來常往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隱秘啊！”
王熙鳳笑呵呵道：“跟蓉哥兒媳婦兒交往，倒是我真心喜歡和她相處，她性子隨和，跟她在一塊兒，不用擔心她害我，曉得了吧？”
“曉得了。”賈蕓點頭道。
王熙鳳好奇道：“對了，前幾次就想問你，我那手絹你是怎么變沒的？”
賈蕓搖頭道：“肯定不能跟你說啊，說了就沒效果了。”
“呵呵，你倒是喜歡收集我的手絹，不就是一塊布么，有什么好的？”王熙鳳癟嘴道。
賈蕓笑道：“那上面有嬸嬸的香味兒，偶爾想嬸嬸了，拿出來聞聞也是好的。”
“去死，真他娘的惡心。”王熙鳳輕輕拍了一下賈蕓的肩膀，笑罵道。
賈蕓湊到她跟前，嗅了嗅，微笑道：“是真香，沒覺得惡心啊！”
王熙鳳道：“你膽子可真大，比蓉哥兒和寶玉的膽子都大！”
賈蕓見她并不反感自己跟她親近，就越發放肆了。
他伸攔住王熙鳳的細腰，將臉湊到她的臉上貼著輕磨，小聲道：“膽子不大，吃不了嬸嬸的豆腐啊！”
王熙鳳身子僵了僵，臉色不自然道：“放手，跟你說笑，你還來真的啊？”
她嘴里雖然這樣說，卻并不反抗，賈蕓心里一喜，就知道有門兒。
賈蕓也不廢話，看了看她的櫻桃小嘴兒，輕輕的啄了上去……
王熙鳳最終拒絕了和賈蕓合體。
奇怪是賈蕓摟她、抱她、親她，甚至手在她衣服里上下折騰，她都不反抗，但要進行最后一步，王熙鳳死活不干。
賈蕓非常納悶兒，如果王熙鳳不愿意，估計也不會讓自己折騰她，可說她愿意吧，卻又不真刀真槍的干。
她的這種態度，倒是讓賈蕓想不明白了。
說實話，他這么急著勾搭王熙鳳，一方面是真的饞她的身子，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是正冊十二釵上的女人。
賈蕓如今很想再要一門神通，最好是能夠殺敵于千里之外的那種。
但很顯然，以王熙鳳如今的態度，估計還要好好花些心思才能攻略。
中午要開飯了，賈蕓留王熙鳳和秦可卿吃飯，她們卻急著回去，婉拒了。
走之前王熙鳳跟他說了一件事兒：“這幾天有人傳謠，說我表妹是個旺夫的，你是得了他的運道，才考中秀才的。”
賈蕓心想，過這么久了，謠言才傳播開來，看來薛蟠辦事兒效率不怎么樣啊。
他笑著回答道：“這話也沒說錯啊，我是在跟寶釵訂了婚后，才考中秀才的，別人要傳謠言就傳吧，對我影響其實不大！”
王熙鳳笑道：“你倒是心寬，也罷，我只跟你說一聲，你注意些就行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賈蕓點頭道。
送走王熙鳳和秦可卿后，吃了午飯，賈蕓回到書房坐下發呆。
王熙鳳這個人有些復雜，是個讓人既愛又恨的女子，用一句中肯的話來評價她，莫過于：恨鳳姐，罵鳳姐，不見鳳姐想鳳姐。
其實王熙鳳來找他做生意，就算是不做調料的生意，賈蕓也有許多的門路可以讓她賺錢，但賈蕓最終忍住了沒說。
歸根結底，王熙鳳還不是自己的人，人不是自己的，更何況心了。
賈蕓可不想自己讓王熙鳳賺了銀子，然后讓賈璉拿去享受，他還沒那么大方。
所以，王熙鳳比較復雜，賈蕓對她的心思也比較復雜。
一想到她，心情就五味雜陳，一言難盡。
想對她好吧，她又不是自己的。
不對她好吧，偏偏那女人對別人雖然狠，對自己是真沒得說。
“且看且行吧，反正賈府一時半會也不會倒，還有幾年好日子過。”賈蕓心想道。
接著賈蕓又想到了秦可卿。
先前還擔心她被賈珍糟蹋了，誰知道跟了自己后，這個問題卻迎刃而解。
如今賈蓉和賈珍一看到秦可卿就心如止水，比吃齋念佛都要有效。
“這幾天跟她在一起，她常念叨想懷個孩子，我卻暗地里避孕了，不知道是好是壞！”賈蕓在心里琢磨。
以他如今的功力來說，避孕就是一個念頭的事，不要太簡單。
如果秦可卿久不懷上孩子，在寧國府的地位肯定會受影響，時間長了，賈蓉還有休妻的可能。
畢竟，現在兩人都分房住了，保不齊哪天賈蓉就會給秦可卿扔一紙休書。
而這，雖然是賈蕓愿意看到的，但秦可卿肯定會十分難過，畢竟對她的名聲打擊很大。
“不要怪我心狠，總比今后寧國府抄家時，你跟著受累要強。”賈蕓心道。
秦可卿是正妻，不是小妾。
官府抄家時，正妻是躲不掉的，但小妾卻可以。
紅樓的劇情自薛家進京后，就正式加速展開了，許多的事都會在最近幾年發生，如果沒有大的改變，賈府將在幾年之后，就被抄家。
至于賈蕓娶了薛寶釵的事，其實對賈府的結局影響不大，或者說根本沒什么影響。
畢竟賈府被抄家，是多種原因造成的。
比如元春之死、后繼無人、以權謀私、政敵攻訐等等，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
正想著事，襲人進來小聲嘀咕道：“蓉大奶奶又來了，說找你有事。”
“哦？”賈蕓怔了怔，連忙道：“快將她帶書房來，中午剛走，這會兒急著過來，應該是找我有事。”
襲人點點頭，遲疑片刻，叮囑道：“蕓哥兒……蓉大奶奶是個好顏色的，你可千萬別饞嘴啊！”
“已經饞上了！”賈蕓翻了個白眼道。
這事兒對襲人用不著隱瞞，今后許多事兒都要她配合，早晚會讓她知道。
“啊？”襲人大驚，突然上前抱著賈蕓的脖子，激動道：“蕓哥兒，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好了，太嚇人了你！”
賈蕓輕輕啄了她的小嘴兒一口，笑呵呵道：“別鬧，快去將她引來！”
襲人深吸幾口氣后，撒手退開說：“真是小瞧你了，罷了，我是管不了你，等今后寶姑娘過門兒之后，由她管你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