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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之挽天傾 - 第1015章 這個衛國公,太陰了!字體大小: A+
     

    兩江總督府

    一衆幕僚將手中的邸報傳閱而罷,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主簿鄺守正倒吸了一口涼氣,捏着邸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四條新法?那東翁一條鞭法又置之於何地?

    通判吳賢成也手捻頜下鬍鬚,灰白眉毛之下,蒼老眼眸中滿是震驚之色。

    當看到火耗歸公之時,吳賢成眉頭緊皺,忽而想起在四川總督衙門時,前往川東調研一事,記得當初地方縣官都提及火耗一事,因爲收繳上來的碎銀成色以及重量不一,待融鑄爲官銀之時,一些火耗不能由朝廷承擔。

    每思至此,如鯁在喉,但火耗一事牽涉衆多,可謂胥吏衣食所繫,不易與制臺大人言說廢黜。

    至於匱銀之憂,巴蜀之地尚不缺銀,倒無奏疏所言之弊。

    如今思來,這是以一國之銀輸送巴蜀一域,方豁此效。

    火耗歸公,攤丁入畝一條條新政,待閱覽之後,更是嘖嘖稱奇,暗贊不已。

    其實,賈珩的新政四條,比如火耗歸公,攤丁入畝都可以套上輕徭薄賦之類的德政帽子。

    當然除攤丁入畝這等劫富濟貧的稅改措施外,讓士紳暗罵之外,至於廢兩改元,火耗歸公這兩項政策,不是去割士紳的肉,而是防範虎官狼吏在徵稅之時上下其手。

    減少的是徵稅環節的浮費以及多餘攤派,這都是罵不出口的德政,誰上疏罵誰心裡有鬼。

    唯有攤丁入畝這等具有財產稅的政策,明眼人僅憑田畝多少繳納人頭稅,一看就覺得肉疼。

    雖然不是武帝的告緡令,但也大差不差。

    這時,高鏞二兒子高渤,皺眉說道:“父親,這些真的能解一條鞭法之弊?”

    高仲平感慨說道:“一條鞭法沒有廢兩改元,火耗歸公之策配合,時間一長,奸猾小吏仍會投機取巧,衛國公此策甚妙。”

    高渤聞言,憤憤不平道:“父親,如果沒有父親的一條鞭法,這衛國公豈能施爲,此爲貪天之功,現在整個大漢,反而讓他風頭正盛。”

    高仲平皺了皺眉,輕聲說道:“不可妄言。”

    但此話也在吳賢成等人心湖中激起圈圈漣漪,面上涌起絲絲異樣之色。

    本來是推行此策,載譽歸京,那時內閣首輔之位也唾手可得。

    真就是如東翁不出,奈蒼生何?

    但現在這衛國公又一番攪局,真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下子就分潤了巨大的功勞,一旦新法大行,天下豈不盛讚衛國公之名?

    相比之下,東翁倒有些黯然失色了。

    念及此處,吳賢成眉頭緊皺,心頭暗歎了一口氣。

    古來變法革新雖難,但仍有不少仁人志士前仆後繼,輸獻才智,就是因爲有相當一部分士人心頭懷揣着上佐君王,安治天下,進而青史留名,士林傳頌的政治理想。

    但現在賈珩一下子吸引了整個大漢朝臣的目光,儼然搖身一變,成爲革新大政的旗手。

    貪天之功,據爲己有。

    兩位幕僚都是在宦海浮沉多年的人物,奉行厚黑之學,自然就懷疑到這些隱秘的人心算計。

    鄺守正道:“東翁,據下官觀之,這四條新政可行性頗高,一旦施行,由南至北,不出三五年,國庫豐殷,天下大治,而攤丁入畝更是得乎民心、百姓額手稱慶之舉,彼時天下皆知四條新政,而不知一條鞭法,東翁,這衛國公……”

    後面的話雖然沒有說,但言外之意是,風頭全讓衛國公出了。

    高仲平默然片刻,說道:“爲國家社稷而論,誰提出並無區別,再說此四條皆爲衛國公才智所凝,都是裨益國家的良策,邸報上所言,要在江蘇和河南一南一北先行,此事,稍後本官上疏朝廷,江蘇率先而應。”

    吳賢成眉頭微皺,蒼聲道:“東翁,提及此事,這衛國公更是處心積慮,其姻親撫治安徽,倒是未在試點,足可見其人私心頗重,如是兩江三省一同先行,那時,效果更爲顯著。”

    其實隱隱猜出一些緣故,只怕是如果江南順利,那安徽緊隨其後,這樣也不用對付鬧事的江南士紳,又能穩穩分潤一杯革新功成的羹。

    這衛國公心機竟如此深沉?手段堪稱陰譎。

    高仲平沉吟說道:“吳老先生多慮了。”

    這時,高渤顯然已明白過來味兒,說道:“父親,我算是看出來了,這衛國公就是成心的,早不提晚不提,非要在父親上疏之前提,什麼論一條鞭法之闕如,分明是踩着父親,炫耀才智於世人……”

    高仲平眉頭緊皺,呵斥道:“一派胡言!”

    其實,心頭也有幾許狐疑,但這些暗爭高下的齟齬,縱然確有實情,豈能宣之於口?

    念及此處,道:“來人,還不將人叉出去。”

    高渤聞言,面色倏變,等着兩個差役進入廳堂,躬身一禮,然後出了廳堂,心頭仍是憤憤不平。

    這個衛國公,太陰了!

    高仲平低聲道:“小兒莽撞,胡言亂語。”

    吳賢成默然片刻,幽幽說道:“東翁,二公子所言也不無可能。”

    高仲平面色凝了凝,擺了擺手,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儘快推行新法,餘下的倒不用理會。”

    縱然那衛國公真有這等心思,現在也只能蟄伏下來。

    先前,他何嘗不是借北虜大勝在江南大刀闊斧,施行革新之策?

    至於什麼陽奉陰違,前後矛盾,都不是智人所爲,乃至改弦更張,更是政治操守卑劣的表現。

    吳賢成嘆了一口氣,道:“東翁所言甚是,關鍵還是要在江蘇,幸在全國上下齊看江蘇。”

    無他,因爲江蘇是財賦重地,不少南方致仕官員都在此地置備田產。

    而就在兩江總督衙門的高仲平爲賈珩四條新政奏疏議論紛紛之時,金陵城戶部部衙門以南兩箭之地的沈宅——

    書房之中,一道風度儼然,頭髮灰白的老者,坐在書案之後,面色變幻不定。

    不久前至此履新的前兩江總督沈邡,同樣拿着一份邸報,閱覽着奏疏文字,目中見着複雜之色。

    這個賈子鈺,竟比之高仲平還要有魄力,攤丁入畝,難道就不怕得罪天下讀書人嗎?

    自貶謫之後,沈邡未嘗不想過復起,這段時日以來,在戶部任上耐心等候時機,清理前南京戶部尚書潘汝錫、以及錢樹文留下的糧儲黑洞。

    當初潘錢二人因河道衙門貪腐一案,以及淮安府內的囤貨居奇,哄擡物價一案而被問罪,革了官職。

    不久,改由戶部左侍郎譚節升任尚書,國子監劉瑜中任南京戶部左侍郎。

    而金陵方面的倉場儲糧也留下了一堆爛攤子,待沈邡被貶謫到戶部右侍郎兼領倉場事務以後,就開始着手解決此事,以之謀功遷轉。

    當然,這段時間一直是北望王師,等候着賈珩在北疆的戰報。

    然而——

    自賈珩領兵赴北以來,連戰連捷,最終炮轟奴酋,取得對虜大勝,凱旋迴京以後,受封衛國公,縱是沈邡心志堅定,也難免爲之生出一股心灰意冷。

    好在宦海沉浮多年,沈邡沒有多久又調整了過來,希圖東山再起。

    因爲高仲平來了,而且帶着禍亂之策主政江南。

    一條鞭法,清丈田畝,江南大亂,就在眼前!

    白思行進入廳堂之中,看向那老者,說道:“大人,衛國公今新政四條一出,尤其是攤丁入畝,更是讓南方士人仇視,原本就推行緩慢的清丈田畝更爲難爲。”

    沈邡搖了搖頭,朗聲說道:“難說,本官現在就擔心那人也派遣至江南,督導新政。”

    時至今日,哪怕再是憤恨,也不得不承認,賈珩一旦南下,多半還是有成的可能。

    這可不是工具箱裡只有大喇叭,而是有着切切實實的執行力。

    白思行沉吟說道:“東翁,那位衛國公一旦大婚,南北矚目,正是新婚燕爾之時,會南下趟這趟渾水?”

    沈邡的另外一個幕僚,盧朝雲目光閃了閃,語氣也有幾許豔羨,道:“衛國公取了奴酋的人頭奉送天子,蒙宗室二許妻之,聖上對其人寵信之深,可謂遠邁前代,只怕會沉湎在溫柔鄉中,不會南下也未可知。”

    事實上,天下不少士人都暗暗羨慕着兼祧宗室之女和帝女的賈珩。

    一些讀書人已經開始想着,這新婚之夜,溫香軟玉在懷,左擁右抱,牀幃之間,該是何等的香豔銷魂?

    沈邡眉頭皺了皺,冷聲道:“那就是小看了賈子鈺,其人大奸似忠,權慾薰心,絕對不會放棄這次南下推行新政的治事之功,這幾日本官閱看邸報,賈家姻親保齡侯史鼐出任山東提督,如果再加上前不久的安徽巡撫李守中,宣府總兵王子騰,河南巡撫史鼎,原本門楣墜墮的賈史王薛四大家,竟又再次借屍還魂。”

    所謂,最瞭解你的往往是敵人,沈邡在戶部這半年,除了兢兢業業一如往常,也深入地反思過自己。

    首先就是因怒而爭,輕視了賈珩,懷疑其人的將略,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奢望賈珩在北方邊事上大敗虧輸。

    正是基於這樣的心理,才昏招迭出,失了封疆大吏的人臣本分,而明明知曉天子不擇出身,重通達事務之才,卻在治事一道未見政績。

    沈邡問道:“最近城中風向如何,士紳對一條鞭法新政可有詆譭?”

    盧朝雲壓低了聲音,說道:“東翁,不少官員都說高蠻子是要我江南人的根給掘了,南方士人每年交給朝廷稅糧如此龐巨,結果就落得現在這番下場,郝尚書和董尚書兩人親自寫了彈章,這會兒應該遞送至京了。”

    因爲十多年,北方災情連綿,不少致仕官員都跑到江南置產榮養,再加上原本就是陳漢南京的定位,可以說江蘇一省的確聚集着龐大的士紳力量。

    沈邡目光幽深幾分,低聲說道:“這段時日,戶部主持夏糧徵收事宜,不要出什麼亂子纔好,我等靜觀其變。”

    “東翁接下來有何打算?”白思行目光閃了閃,低聲道。

    “如今想要東山再起,就只能順水推舟,顧全大局。”沈邡清聲說道。

    盧朝雲心頭一驚,問道:“東翁莫非是要改弦更張?”

    如是這樣,不僅爲士林所譏,也未必爲那衛國公接納。

    沈邡道:“做好本分之事,如新法順利,我負責倉場,那時漕糧解運至北,天子不會視而不見。”

    既不能爲革新之策搖旗吶喊,那樣就結怨者衆,自斷根基,又不能與賈珩、高仲平等人當面鑼、對面鼓,現在就兢兢業業做事,來日纔有復起之機。

    “東翁所言甚是,如今的左侍郎劉瑜中是不諳庶務的清流,譚大人又抗拒一條鞭法,唯東翁實心任事,不避怨謗,天子英睿明斷,看在眼裡,自是記在心裡的。”白思行說道。

    沈邡嘆了一口氣,說道:“但願如此吧。”

    一心侍上,如果江南大亂,他依然有功,如果新法順利,他那時再出現在天子近前,許還有復起之機。

    ……

    ……

    寧國府

    隨着兼祧大婚的腳步聲逐漸臨近,寧國府也在緊張的籌備之中,因爲秦可卿有了身孕,府中之事悉託付於尤氏、尤三姐兩人,而鳳姐與平兒也時常過來幫忙。

    這場兼祧婚典,集聚了京城販夫走卒並官民人等的目光。

    賈珩正在書房坐着,手裡拿着一封書信閱覽着,這是來自河南汝寧府的徐開,寄送而來的信箋。

    轉眼之間,自去年中原大亂,徐開前往中原汝寧府撫軍治民,已有一年有餘。

    這位前翰林徐侍講,在汝寧府任上遵循了當日與賈珩的議事,興修水利,開鑿汝河,又在推行番薯之時,積極響應,經過戰亂之後的汝寧府,百姓漸漸恢復繁榮。

    不說其他,起碼能吃飽飯。

    同時又在汝寧府嚴行漢律,執法嚴明,一時間汝寧府青天之名,傳至其他州縣。

    新政四條奏疏這幾日已在京城傳開,並已沸沸揚揚。

    整個大漢可以說文臣都在關注着這場新政,就連前不久的科舉弊案,趙默引咎出閣,都罕少有人予以關注。

    陳瀟端着西瓜進得屋內,看向那伏案寫着回信的少年,柔聲道:“都快晌午了,吃點兒西瓜吧。”

    賈珩將手中毛筆放下,輕聲說道:“河南再有不久就實行新政,先從今歲的夏糧徵收開始,一條鞭法。”

    陳瀟輕聲說道:“河南那邊兒還好,先前已經過一場民亂,如今也漸漸恢復生氣,地方官員在施策掣肘要少上許多。”

    賈珩道:“但也不可大意。”

    陳瀟輕聲說道:“工坊那邊兒你去看一下,近來葡人匠師想要返回濠鏡,那位諾娜說來,她也來快一年了。”

    本來當初還以爲這人也想着收攬這夷人婆子,但沒想到快一年了,未見絲毫動靜。

    賈珩道:“等大婚之後去看看。”

    他這幾天都在忙着大婚的事,他都不知道結個婚就這麼多的事兒,其間鴛鴦、黛玉都沒有去見着。

    而寶釵自從那天初承雨露,也沒有再次見着,實在分身乏術。

    陳瀟看向那低頭吃着西瓜少年,冰肌玉骨的雪膩臉蛋兒上忽而浮起淺淺紅暈,輕聲說道:“那嫁衣…我做好了。”

    賈珩笑了笑,放下西瓜,對上那一雙慌亂躲閃的眸光,說道:“那等會兒,你穿了來,我看看。”

    “你別胡鬧。”陳瀟羞嗔說道。

    他這人慣常會胡鬧的,否則也不會說着什麼誥命服,說不得見着她穿着嫁衣,就…就來了興致,提前洞房了。

    隨着大婚之日漸近,她也越來越無力推拒着了。

    賈珩拉過少女略有幾許冰涼的纖纖素手,凝眸看向那幽麗、清絕的眉眼,看向那嬌羞低眉的少女,心頭生出一股難言的欣喜,說道:“我就是看看我家瀟瀟披上嫁衣是什麼情形。”

    這大抵就是心心相印,眉眼是你的愛情?

    他確信他和瀟瀟是色慾之上的真情。

    賈珩說着,拉過少女坐在自己懷中,輕聲道:“瀟瀟,我就是看看,放心好了,這幾天我還是等得了的,也給你一個美好的回憶。”

    到時他和咸寧、嬋月拜堂成親,等到洞房之時,與瀟瀟也少不了一些典禮流程。

    陳瀟嬌軀微顫,柳眉彎彎,玉顏微紅,看向少年溫言如玉,輕哼一聲道:“等晚一些再看。”

    他就這麼期待?

    陳瀟被少年摘着雪梨,臉頰羞紅,清聲道:“你先別抱着我了,天熱的不行,唔~”

    分明是少年已經湊到少女脣瓣,噙了過去,冰冰涼涼,恍若薄荷。

    此刻,鴛鴦所在的院落——

    鴛鴦正在納着鞋底,手中拿着針線,一舒一揚,蔥綠的衣裙下,藕臂如雪,少女身形高挑,秀髮烏青柔順,臉蛋兒是標準的鴨蛋臉,而眉眼似因已通人事,更有一股難言的嬌媚。

    不遠處是其兄長金文祥與嫂子落座下來,正在笑着說話。

    “這不是小寶年歲也不小了,我們還好,將來爲着他考慮,也該置辦一些田畝預備着將來成婚什麼的,可那京兆府說什麼世僕不能購買田產。”金文祥道:“將來更別說讀書科舉與習武從軍了。”

    兩人過來,倒是爲着自己五歲的兒子而來。

    一來是拿回身契,二來是到族學中讀書。

    “這些兄長和我說做什麼,我又做不了主,再說,兄長是老太太房裡的買辦,身契都是在府裡的。”鴛鴦說着,咬斷線條,說道:“如是因爲小寶的事兒,去求了老太太的恩典。”

    金文祥的妻子魏氏,笑着說道:“這不是還有小寶上學的事兒,我看他平日拿着木刀木槍,倒像是想學從軍的,就想着在講武堂好好練練,將來也能去京營,幫着他姑父。”

    她可是知道了,賈家不少年輕子弟去了京營,不少都當了大官兒。

    退一步說,縱然擔心戰場刀槍無眼,不能從軍,混個文吏的一官半職,也比在府中當家生子強了。

    鴛鴦聞言,芳心一跳,嗔怒道:“什麼姑父?”

    金文祥的媳婦兒魏氏,臉上堆起繁盛的笑意,目光不無豔羨地看向鴛鴦,笑道:“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跟了珩大爺,珩大爺那是國公爺,將來做了妾室,將來生下一兒半女,可是能封着誥命夫人的。”

    金文祥的媳婦兒作爲賈母身邊兒總攬漿洗的頭兒,與賈母房中的嬤嬤、丫鬟交情都不錯,早就將賈珩與鴛鴦之間的事看在眼裡,再加上賈珩曾領着鴛鴦南下看着金彩夫婦,魏氏早就將賈珩當成了自家“妹夫”。

    尤其是賈珩封爲國公以後,權勢赫赫,魏氏更是歡喜不勝。

    鴛鴦聞言,帶着幾顆雀斑的白膩鴨蛋臉面漲得通紅,細眉微蹙,冷哼一聲道:“哪來的誥命,我就是丫頭的命。”

    說話間,拿起繡花針,低頭刺繡着。

    一晃幾天過去,當初說好的來見她,後面又給忙忘了一樣。

    心神思量之間,難免有些恍惚,忽而手指一疼,輕哼一聲,卻見飽滿瑩潤一如纖筍的手指指肚上一顆血珠滲出。

    金文祥瞪了一眼自家媳婦兒,關切說道:“妹子,你沒事兒吧?”

    這會兒,魏氏也哎呦一聲,連忙取出手帕,急切道:“我的姑奶奶唉,快擦擦,這要是讓大爺瞧見了,不知該多心疼了。”

    這可是他們金家以後的貴人,她們全家的指望,可不能出了丁點兒差池。

    鴛鴦被自家嫂子說的鴨蛋臉面兒羞紅一片,嗔惱道:“不用了。”

    因爲自家兄長還在,終究要留着臉,有些反脣相譏的話,也不好當着自家嫂子說。

    這時,外間傳來丫鬟的聲音,說道:“鴛鴦姐姐在屋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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