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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之挽天傾 - 第426章 鮮膚一何潤,秀色若可餐字體大小: A+
     

    第426章 鮮膚一何潤,秀色若可餐

    橘黃色的燭火如水一般,席捲了整個書房,紗窗上倒映着兩道依偎在一起的人影,窗外幾竿翠竹在料峭春風中搖曳生姿,竹影浮動,明滅不定。

    賈珩與寶釵親暱了一陣,旁的……倒也不急。

    寶釵這會兒,已是嬌軀酥軟,梨蕊臉頰絢麗如霞,脣瓣在燭火映照下,如晨露滾動的桃蕊,嫣紅中泛着晶瑩光澤。

    柳葉細眉下的杏眸,透過軒窗,看了一眼外間天色,彼時,已是月上柳梢,夜色朦朧,少女纖聲道:“珩大哥,該用晚飯了,我也得回去了。”

    賈珩鬆開少女的雪肩,溫聲道:“妹妹,不若用過晚飯再走。”

    說來,之前因爲相處日短,他對寶釵的瞭解,其實還不太深入。

    不是字面意思,而是對性情的瞭解。

    “珩大哥,媽那邊兒,還等着我回信呢。”寶釵抿了抿脣,聲音略有都幾分顫抖。

    方纔分明感受到某人的剋制,但正因如此,才爲剋制下的炙熱感到心驚肉跳,不敢久待。

    賈珩沉吟片刻,道:“等會兒我讓晴雯吩咐人過去,就說妹妹在這兒談着文龍和家裡生意的事兒,被留了飯。”

    寶釵想了想,明眸閃了閃,也覺得這理由尚可,只是不知爲何,心底涌起一種古怪之意,旋即驅散一空,輕聲道:“讓晴雯和鶯兒說一聲就是了,她這會子應在晴雯屋裡呢。”

    其實,鶯兒與她一同長大,情同姐妹,也一直聽她的,縱是察覺到也不會告訴旁人。

    賈珩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喚過晴雯,讓後廚準備了飯菜。

    賈珩轉身,提起茶壺,給寶釵斟了一杯茶,白紋藍色祥雲的茶盅中,嫩綠茶葉一片片舒展開來,熱氣嫋嫋而升,裹挾着一股清香,端了過去,道:“我中午忙着……公務,倒沒用着午飯,只隨便吃些茶點對付了些。”

    寶釵凝了凝秀眉,接過茶盅,臉上浮起關切之色,問道:“珩大哥怎麼不注意着身子?”

    賈珩笑了笑道:“平時用飯倒還按時的,但最近幾天實在忙的狠,三所衙門的事務,都交織在一起,五城兵馬司還好,還能吩咐手下人去做,但京營和錦衣府的事兒,需得自己親自盯着,等過了元宵,事情就更多了。”

    “珩大哥,如今管着這般多的兵馬,是要忙一些,但還是要保重身子。”寶釵看向那石青色長衫的少年,這會兒側坐在燭火旁,身形筆直,手中捧着茶盅,溫潤如玉。

    其實,她還是喜歡他穿着蟒服官袍……

    當然如今也很好,青衫落拓,意氣自如,顯得灑脫不羈了許多。

    賈珩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將口齒之間的甜膩壓了壓,道:“還有家裡的事兒,昨天寶玉又鬧了那麼一齣兒,前幾天並非有意不去梨香院,所以才說讓妹妹來尋我。”

    寶釵聞言,芳心就有些羞,垂下螓首,方桃譬李的臉蛋兒上,早已紅潤欲滴,低聲道:“我原是知道的。”

    如是去梨香院,倒沒什麼由頭,最多一二次,就要惹人閒話。

    所以,以後還是她來尋他好了。

    念及此處,只覺心湖實在波動得厲害,誠不敢多想,連忙岔開話題,道:“說來,府上裡裡外外,都需要珩大哥拿主意,珩大哥還要忙着外面的差事,家裡若寧遂一些,處置外面的事兒也好許多。”

    對賈珩提及的寶玉之事,幾乎提也不提。

    賈珩點了點頭企,盯着少女的臉蛋兒,思量着寶釵的性情。

    如果評價昨天的事兒,那寶釵說什麼都不好,一來摸不清他什麼態度,二來如順着他說寶玉不成器,需要教導,這就有背後道人長短之嫌。

    “紅樓原著中卻說寶釵會做人、會說話,又說安分隨時、自雲守拙,那麼怎麼才能夠做到既不道人長短,還要把話說到人心坎裡,提供強烈的情緒價值,還不能淪落成鳳姐那樣,看似八面玲瓏,實則真正的聰明人面前,又會覺得虛僞,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話雖少,但每每都是擊中要害,時時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不論是黛玉還是王夫人,無不如此,比如家裡若寧遂一些……”

    念及此處,面色幽幽,打量着對面的少女,不由有幾分失神。

    無怪前世釵黛之爭,聚衆紛紜,源源不絕,這是事業型的伴侶與精神伴侶之爭。

    寶釵見着少年怔怔失神,以爲是看着自己,臉頰羞紅,又羞又喜,輕喚一聲:“珩大哥……”

    賈珩收回神思,笑了笑道:“只是覺得妹妹秀外慧中,令人如沐春風。”

    這般一想,倒覺得王家的好品行,都給了寶釵與元春兩個表姐妹,留給自己的只有刻薄以及蠢笨。

    寶釵聞言,低聲道:“珩大哥過譽了。”

    她又何嘗不是?

    都說眼前少年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前日她也見到一些,鋒芒是有,但有禮有節,丰儀儼然,氣度也令人心折,如今待她溫潤如玉,並無少年人的驕橫之氣。

    這時,晴雯從外間而來,領着端了飯菜的幾個丫鬟,在小几上擺放着。

    賈珩道:“妹妹,洗洗手,用飯罷。”

    寶釵應了聲,也不多言。

    而後,兩人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用着。

    賈珩停箸,擡眸看着對面的寶釵,少女動作很是秀氣,吃飯也無異聲,那種嫺雅、寧靜的氣韻,浸潤在一舉一動中。

    “珩大哥看……看我做什麼?”寶釵手中湯匙頓了下,拿過手帕,擦了擦脣,略有幾分訝異問道。

    “鮮膚一何潤,秀色若可餐。”賈珩不假思索道。

    寶釵白膩如梨蕊的臉頰,騰得羞紅,明眸微垂,拿起湯匙攪着茶盅中的燕窩粥,冰潤玉清的聲音輕輕響起:“善人所至處,鳳儀氣芝蘭。”

    賈珩面色微頓,不由失笑,暗歎寶釵文學素養同時,卻也停了“商業互吹”,拿起筷子用着飯菜,也不多言。

    待二人用過晚飯,讓丫鬟撤了餐杯碟碗筷,坐在書桌前,品茗敘話。

    賈珩從方纔的小几上,拿過一沓三國話本書稿,坐在寶釵近前,問道:“剛剛見妹妹在看這話本?”

    寶釵輕聲說道:“方纔讀了下,原也期待着第二部,方纔看了青梅煮酒論英雄一回目,上載,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似有些明瞭珩大哥之志。”

    如果按照《三國志》,確有:“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之述。

    只是對青梅煮酒、英雄如龍的譬喻,卻是原著作者自行延伸的演義。

    賈珩笑了笑,道:“妹妹說說看。”

    如果寶釵在他面前,只是一味藏拙,卻也沒有什麼趣味可言。

    事實上,寶釵見識廣博,談吐清雅,從熟知一些冷僻的詩句,就可窺見端倪。

    如原著元春省親時,提示寶玉“綠蠟春猶卷”,遂被稱爲一字之師,還有他與其用飯時,羞怯之下的急對,更頗有幾分“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嬌羞情態。

    寶釵瑩潤如水的眸光微微垂下,稍稍錯開那沉靜波瀾下隱藏幾分灼熱的眼神,轉頭看向那彤彤燭火,這無疑讓少女原本豐潤、婉約的線條更爲柔潤。

    思量了會兒,旋即,擡眸看向對面的少年,道:“珩大哥,昔日所上《辭爵表》,傳閱於衆,我也曾看過,知珩大哥有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之志。”

    賈珩頷首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生後名,蕩平寇虜,名垂青史,確爲我平生所願了……況天子重將帥,不吝功爵之賞,陳漢開國以來,因軍功而封爵者,就有四王八公十二侯,單以我賈家而言,一門雙國公,誠是富貴已極,更不必說異姓封王者,東南西北,足有四位,世襲罔替,與國同休。”

    寶釵應該是喜歡談論仕途經濟的。

    當然,他這話也沒有吹噓意味,如果他爲一介白丁,那就是好高騖遠、止增笑耳,但現在情況下,自有幾分底氣。

    封侯非我意,但願北疆平,嗯,這話也就在崇平帝跟前兒說說。

    寶釵聞言,看着那面容沉靜的少年,徐徐說出心頭志向,當聽到“郡王”二字,一顆心不爭氣地跳了一下,梨腮生暈,容色明媚。

    郡王……

    如是封郡王,就可爲郡王妃,哪怕是側妃,也比尋常誥命夫人……

    可,眼下並非是開國之時了。

    只是轉念一想,以其扶搖直上之勢,似乎也未必不可能。

    畢竟年不及弱冠,如今已是一等男爵,縱是糜十年之功,也才二十五六,而她那時也沒多大。

    心思轉動之間,連忙壓下一些思緒。

    她還沒過門呢,想這些也太不知羞了。

    賈珩端起茶盅,道:“不過,說這些還爲時尚早,如今京營諸軍只是初具強兵氣象,與敵決戰之機還不成熟,朝廷內政尚在整頓,一二年間將有風雨,妹妹……且看罷。”

    寶釵聽着少年關於朝局的話,秀眉凝了凝,水潤杏眸熠熠而輝,看向對面的少年,關切說道:“珩大哥,前日我聽着閱兵之事,還在前朝釀了一些風波。”

    說着,這是王夫人在薛姨媽處,所說的在坤寧宮的所見所聞,一些文官彈劾賈珩,聲勢浩大,沸反盈天。

    賈珩點了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兒,朝廷文武之爭,也不是一日二日,但朝廷整軍經武之勢,浩浩蕩蕩,順昌逆亡,妹妹倒不用擔心。”

    寶釵凝了凝秀眉,輕聲道:“珩大哥心中有數就好。”

    前朝的事兒,她倒也不好多說。

    賈珩道:“天色不早了,我送妹妹回去罷,回去太晚,只怕姨媽還會疑心。”

    寶釵聞聽“疑心”二字,不知爲何,心頭羞臊的厲害,臉頰滾燙如火,低聲“嗯”了一聲,起得身來,隨着賈珩出了書房。

    沿着迴廊向着西府,返回梨香院。

    梨香院

    廂房之中,薛姨媽坐在羅漢牀上,擡頭瞧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臉上帶着幾分憂愁,語氣有幾分抱怨道:“都這會兒了,怎麼還沒回來。”

    鶯兒輕聲道:“珩大爺那邊兒,說是留了飯,和姑娘說大爺和生意的事兒。”

    薛蟠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拿起茶果,正自往嘴裡塞着,笑道:“媽,妹妹又不是小孩子,從來都是個穩妥的。”

    薛姨媽瞪了一眼薛蟠,惱道:“我比你知道。”

    “太太,姑娘回來了。”這時,寶釵的另外一個丫鬟文杏,將幾分嬌小的身子閃過簾子,進得廂房,向薛姨媽說着。

    不多時,只見外罩硃色披風,內着襖裙的少女,婷婷嫋嫋,進入廳中,輕喚道:“媽,用過飯了吧?”

    解開身上披風,遞給一旁的鶯兒,尋到近前的繡墩,落座下來。

    薛姨媽起得身來,笑道:“乖囡,你可算回來了,珩哥兒怎麼說?”

    寶釵粉面上神色若無其事,近前而坐,輕聲道:“珩大哥應下了,說是過了元宵節,就來和媽商量兄長的事兒。”

    薛姨媽聞言,眼前一亮,欣喜道:“過了元宵,豈不是你哥哥不用去五城兵馬司?”

    寶釵道:“珩大哥的意思,出了正月倒也不是不行,但去早一些,也能早些回來。”

    薛蟠看向薛姨媽,說道:“媽,我就說吧,珩表兄還是願意通融的。”

    薛姨媽看着正吃着點心吃的香甜的薛蟠,嗔怒道:“通融,還不是要去?伱就是記吃不記打,好了傷疤忘了疼。”

    薛蟠苦着大臉盤子,道:“那還能怎麼着?”

    薛姨媽也不理自家兒子,看向寶釵道:“乖囡,你珩大哥,先前不是說,一月可以回家幾天?”

    寶釵遲疑了下,輕聲道:“這個我倒是忘了問,珩大哥剛剛也沒說。”

    薛姨媽忙道:“那明天再問問。”

    寶釵“嗯”了一聲,道:“那我明天過去看看,但珩大哥說這幾天都太忙,在衙門處置公務,今個兒中午都沒用飯。”

    “他現在是忙一些。”薛姨媽說着,臉色複雜,感慨道:“這珩哥兒現在是愈發了不得了,現在我瞧着,都壓過你舅舅去了。”

    寶釵這時,卻不怎麼言語了,只是接過鶯兒遞來的茶盅,靜靜聽着。

    薛蟠嚼着果子,道:“媽,當初我算跟着舅舅一段兒時間,那時候還不顯,現在舅舅都要和珩哥兒好商好量的。”

    薛姨媽嘆道:“你這一走,咱們家的生意還不知怎麼樣呢,這是祖上傳下的營生。”

    薛蟠幾乎是想都不想,道:“讓妹妹去尋珩表兄啊,他又不會不管。”

    薛姨媽喃喃道:“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寶釵嬌軀輕顫,纖纖玉手拿起茶盅,抿了一口,杏眸垂下眸光,心思莫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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