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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之挽天傾 - 第178章 齊王:孤……重寫!字體大小: A+
     
    經此裝逼失敗一事,謝再義心頭也有幾分不快意,但見賈珩溫言寬慰,心頭也愈是感動。
      怎么說呢,禮賢下士不僅僅是卑禮厚幣,還需要提供情緒價值,賈珩雖不會動輒食則同桌,寢則同床,但也是示之以誠。
      “謝兄,等下至府中,不若一起小酌幾杯?”賈珩笑道。
      謝再義欣然應允著,道:“先護送子鈺回去。”
      這時,董遷也近得前來,賈珩與其點了點頭,溫言問道:“表兄,身上傷勢可好了一些?“
      董遷笑道:“都是一些皮外傷,眼下已無大礙了,正要問你,什么時候需得我回衙。。”
      鄭氏的話其實還是或多或少對這位五城兵馬司的小校有著一些影響,不過,此人的想法,是不想一直待在家里,而是出來做些事,借機立一些功勞。
      “嗯,明日去衙吧,中城的副指揮馮小樓勾結賊寇事發,你先以百戶之職,領著他手下的人。”賈珩想了想,說道。
      他不是不能一步將表兄提到副指揮的職事,這是他的職權,但其實對表兄不是一件好事兒,無功而驟升高位,不能服眾。
      而表兄先前是總旗,跳過試百戶一職,而躍一級而成百戶,就不顯得太眨眼,待將馮小樓手下的人都理順了,再立一些功勞,再提拔為副指揮。
      董遷聞言愣了下,點了點頭,道:“好。“
      蔡權笑道:“恭喜啊。“
      想他當初為了一個百戶之職,可是拼殺了不少,送了不少人情,但現在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賈珩而后看向謝再義,說道:“謝兄,若蒙不棄,弟愿以東城指揮聘之,如今東城匪禍為亂,不知兄敢接不敢接?"
      謝再義笑道:“區區東城,有何不敢!"
      在他未立尺微之功的前提下,由百戶之職而升東城指揮,也算是禮遇隆重了。
      一城指揮,別看僅僅是正六品,但位卑權重,比蔡權的副千戶分量都要重。
      賈珩見此,笑道:“好了,等下喚上范先生,一同回去喝酒。"
      方才在馬車上睡了一會兒,這會兒將養了精神,正好如今班底成型,一起聚聚。
      還是那句話,現在的他已漸漸形成一股政治勢力,哪怕這個勢力還很弱小,但也是一股政治勢力。
      至于范儀,別說是什么失陷于敵,曾為賊寇出謀劃策的舉人,不值得他先前花心力收攏。
      問題,他也想尋個進士出謀劃策。
      可正兒八經的進士,愿意跟他混?
      不等他開府建衙,經略一方,讓進士出身的官員為他幕僚,幾乎是自取其辱。
      也就親王能夠試著招攬進士出身的官員,而且人家還不一定樂意冒政治風險。
      只有那些有著政治抱負的讀書人,才想著為帝師,國師。
      至于帝師,國師這種存在,也并不玄幻,從古至今都不乏。
      哪怕是后世…
      總之,別把舉人不當人才,尤其是范儀還在山賊窩里混跡了這么久,當上一句通達實務,機敏練達。
      “范儀如今雖被天子一言赦免,但實際上,斷無出仕可能,沒有人會用他了,但我卻能用,唯有這種人才能心無旁騖,一條道的跟著恩主向前走。”賈珩上了馬車,閉上眼睛,尋思著:“國子監的宋先生,前段時目,似也對科舉心灰意冷,有出仕作事之心,等過幾天,看能不能聘至五城兵馬司作事,
      一正一奇,一明一暗,身旁掌管機誼文字的文吏就差不多了。"
      賈珩想著,就是向著寧榮街而去。
      寧國府中—一內宅之中,燈火通明,一架雕花玻璃屏風上倒映著兩道麗人的身影。
      秦可卿正在陪著鳳姐敘話,一旁的平兒、周瑞家等丫鬟、婆子垂手侍立著。
      鳳姐用罷晚飯就過來東府,來意還是為著查賬一事。
      鳳姐拉著秦可卿的手,臉上掛著明媚笑意,說道:“我的珩大奶奶,珩哥兒昨晚都沒回來,你也不擔心他在哪個女人床上睡得起不來。“
      秦可卿如芙蓉的臉蛋兒上掛起一抹悵然,柔聲道:“好嫂子,如是這樣,我晚上反而能睡得著了,也好過提心吊膽的,擔心他又和人去搏殺。”
      鳳姐:“"
      雖明知這是眼前麗人的真心話,但怎么聽著就有些別扭呢。
      秦可卿嘆了一口氣,說道:“他昨晚一夜未歸,今早兒派人送信,說被公務牽絆住了,在老宅那里住了一晚。”
      鳳姐聞言,笑了笑,說道:“珩兄弟現在是愈發了不得了,掌著五城兵馬司,手下聽說管著萬把人呢,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的,老太太前天還說封爵擺宴,祠堂祭祖的事兒,現在因他這個賈氏族長不在府里,大家也不好自個兒操持。“
      先前,賈珩封爵以云麾將軍,本來是想當晚在寧府設宴慶祝的,但中途出了董遷被打一事,而后又是伐登聞鼓,又是提點五城兵馬司,被諸般事情一耽擱脫不開身,榮寧二府也不可能離了賈珩這個當事人自行慶祝,也太不像話。
      秦可卿輕笑說道:“嫂子也不差啊,聽說璉二哥也是同知來著。“
      鳳姐聞言,柳葉眉挑了挑,丹鳳眼中有著幾分異樣,捏起蓋碗,笑道:“捐來的官,他也不正經去做,只是裝點門面的花樣子罷了。"
      秦可卿笑道:“倒也不用勞心勞力的,想來,嫂子和璉二哥也能有更多時間相處。“
      當然,這話也只是寬慰之語,哪個女兒不希望自家的夫君出去起居八座,一呼百諾。
      鳳姐聞聽秦可卿之言,心頭愈發異樣,心道,她家璉二不做官,也是天天不著家,這會子也不知在哪個騷蹄子床上躺著。
      念及此事,就覺得心情愈發郁郁。
      以前還不覺,自家男人不出去做官有什么,但如今想起那少年威風凜凜的樣子,心底卻隱隱有著一些失落。
      “男兒還是得想舅老爺和…珩哥兒,出去官作宰才是。”鳳姐尋思著,細秀柳葉眉下的丹鳳眼微垂,低頭抿了一口茶,卻是心底也隱隱覺得這想法有些…危險。
      嗯,沒什么危險的,珩哥兒是舅老爺那樣的人。
      鳳姐飲了一口茶,在心底轉念想著。
      就在二人心思各異之時,就聽得前院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喊,“珩大奶奶,大爺回來了,回來了。
      而后,就是一個婆子進入內廳,繞過屏風,喜不自禁說道:“珩大奶奶額,璉二奶奶,大爺回來了。
      婆子卻是看到了鳳姐,也沒有多想,頓了下,以為不能失禮,卻是喚了一聲。
      只是,這前面是珩大奶奶,后面又是璉二奶奶的,平時倒也沒什么,此刻也沒有讓花廳中的秦可卿、
      平兒等人心生異樣。
      但這話落在心思異樣的鳳姐耳畔,卻在心湖中蕩起一圈漣漪,面色怔了下,羞憤地看著那婆子。
      但片刻,就被其強行從心底驅逐。
      她,在胡思亂想什么呢,簡直是魔怔了。
      珩兄弟無非是看著威風了一些,哪有她家……
      真是魔怔了,她拿兩個人比就不對。
      鳳姐不敢再想,臉上重又恢復那笑意嫣然的模樣,看向一旁的秦可卿,說道:“好了,這下不擔心了吧,人都回來了。"
      “嫂子,我們這就去迎迎。”秦可卿柔聲說道。
      然而卻聽那婆子說道:“珩大奶奶,二爺帶了一些官差,這會兒去前面見面,不大方便。"
      秦可卿聞言,玉容頓了頓,看向一旁的鳳姐,說道:“嫂子,那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寶珠,你先去前院看看。”
      一旁靜靜侍立的寶珠笑著應了一聲,就是向著前院而去。
      讓寶珠過去,顯然是告訴賈珩,以示思念盼歸之意。
      鳳姐笑道:“等下,我得好生問問他,昨天去哪兒了,怎么好讓弟妹在深閨苦等。“
      “嫂子,你說什么胡話呢。”秦可卿聞言,一時大羞,顯然招架不住鳳姐的調笑。
      兩個都是容色嬌媚的麗人,這時說笑玩鬧著,自有幾分驚心動魄之美,只是這一幕卻無人有眼福飽覽。
      平兒看著二人說笑一幕,心頭也有幾分感慨,她能看出璉二奶奶是真的喜歡和這珩大奶奶玩鬧,兩個人性格的確有幾分投契。
      只是珩大奶奶,有柔弱如水的一面,懂得以柔克剛,而璉二奶奶則是心性剛強。
      卻說前院,花廳之中,賈珩招呼著蔡權、謝再義在花廳中落座,而后就吩咐后廚準備酒菜,打算在前廳宴飲著謝再義以及蔡權、范儀、董遷等人。
      賈珩道:“儲兄,天子有言,需得在年后,神京治安當有一番改善,起碼東城不能再任由江湖幫派勢力肆虐為禍,還需諸兄同心協力,共同助我一臂之力。“
      謝再義點了點頭,說道:“子鈺,東城之事,我也聽聞一些風聲,需得下大力氣剿捕才是。“
      賈珩笑道:“正要借重謝兄之勇力。“
      幾人敘話著,這時,珠簾響動,寶珠從里間走出,笑道:“大爺,奶奶剛才還念叨著你的,你可算回來了。"
      賈珩聞言,笑了笑,說道:“你先回去,就說我正在宴客。”
      寶珠聞言,看了一眼謝再義、蔡權等人,點了點頭,就是轉身離去回話了。
      蔡權笑道:“珩兄弟和弟妹新婚燕爾的,也該回去看看才是。"
      賈珩端起一旁的茶盅,清聲道:“等下也不忙。"
      因賈珩官爵加身,威嚴愈重,蔡權也不好和其說一些男人在一起都會開的玩笑,其實就連平日一聲珩兄弟都漸漸有些底氣不足,但愣是忍著不改口。
      幾人說話,就是談起正事。
      “珩兄弟打算以何手段整治東城?”蔡權問道。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今早兒,圣上已賜了我天子劍,我心頭隱隱有著一些計劃,需得諸兄相助。”
      “天子劍?”蔡權還好,先前就已知賈珩身佩天子劍,故而再次聞聽敘說,不似剛開始那般震驚,但范儀和謝再義都是面色倏變。
      尤其謝再義,堅毅目光中現出驚疑不定之色。
      天子劍,尚方寶劍這等東西,他有多少年都沒有聽說過了,這是何等的器重?
      念及此處,心頭也不由生出一股竊喜來。
      原本潛藏心底的最后一絲傲氣也被磨消。
      無他,在陳漢開國以來,天子劍賜過之人不足五人,前四人都是太祖、太宗時期,賜給名臣、將帥督鎮一域。
      哪怕是如今的巡撫,也只是授予王命旗牌。
      范儀凝了凝眉,沉聲道:“大人既佩天子之劍,職責干系重大,可謂天子殷殷在望,這差事需得滴水不漏才是。”
      賜天子劍既是榮耀也是一種壓力,需得將差事辦得滴水不漏。
      蔡權和謝再義都是點了點頭。
      賈珩道:“還需諸兄鼎力相助才是。“
      眾人都是連道不敢。
      賈道:“其實此事,我已有隱隱的計劃,明日需得見過一個人,再作計較。”
      最好的辦法,自是斬其首腦,將三河幫的一眾匪首全部擊斃,然后剩下的一些嘍啰,就不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抗,比如裹挾漕工作亂。
      然后,他再以京營之兵隔離、彈壓漕工。
      否則,任由彼等串聯幫眾,就容易釀成動亂,那時差事就不能辦得滴水不漏了。
      “不動則已,動則地動山搖,施展雷一擊的斬首行動,而這自是離不得情報的支持,需得知道三河幫匪首藏身何處,行動路線”賈凝了凝眉,思忖著。
      明日,他就打算見一見錦衣衛的曲朗和趙毅二人,開始布局。
      這時,后廚也準備了一些涼菜,端將上來,眾人就開始邊吃酒邊談。
      齊王府與寧國府那邊兒的酒甜耳熱相比,被降爵為郡王的齊王府多少顯得有些愁云慘淡,書房之中,燈火通明,人影懂撞。
      八個錦衣華服,頭戴黑冠的內衛在書房內外捉刀把守著。
      而齊王妃向氏以及兩個側妃以及幾個庶妃,都在廊檐下候著,隔著雕花木窗欞望著里面的齊王。
      一張張或艷麗、或柔婉的臉蛋兒上,掛滿了擔憂之色。
      齊王正趴在書案前,屁股下墊著厚厚的褥子,雖是皮糙肉厚,但早上在宮中挨得幾棒,這會兒熱汗一激,火辣辣了痛。
      齊王手持一管羊毫筆,奮筆疾書,一旁是整整一摞的文稿,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論語里仁》,君子、
      小人之辨,幾乎貫穿了整篇。
      齊王提筆抄寫著,字跡愈發潦草,一張胖乎乎的大臉上,五官多少有些扭曲,此刻他也不知為何,總覺得胃部陣陣泛惡心。
      尤其此刻看著滿紙的“君子”,“小人”,“仁”,不知為何,他發現已經不認識這五個字了,覺得十分陌生。
      “特娘的,去特么的君子、小人,都是假仁假義!“
      齊王心頭怒罵著,時隔多年,仍是依稀想起了小時候被罰抄一百遍自己名字,所支配的恐懼。
      那種看著自己名字都泛著惡心的感覺齊王手提毛筆,在一眾內衛的監視下,只能抄寫,哪怕是尋人代筆都是不能。
      許久,齊王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毛筆狠狠扔至一旁,額頭上滿是大汗,說道:“來人啊,給孤端一碗蜂蜜水。“
      而這時,外間的王妃向氏提著一個食盒,連忙向著書房行進,卻見對面兩個臉色冰冷的內衛伸手攔住。
      “王妃,王爺他未抄完之前,不得進見。內衛冷冷道。
      “孤已經抄完了,你們看這是十遍,趕緊點驗。”齊王將肥碩的身軀中從太師椅中拖出,對著內衛喝道。
      那內衛轉回頭看向齊王,檢查著一摞紙稿,面無表情地從紙稿中抽出幾張,道:“王爺,這幾張太過濟草,需得重寫。“
      “重寫?你特娘的你知道在說什么話?說的是人話嗎?老子字寫的就這么潦草難看,愛看不看!”齊王勃然大怒道。
      那內衛面無表情,寸步不讓,冷冷道:“王爺,若不重寫,遞送到圣上那里,只怕…罰抄更多。“
      齊王面上怒色仿若被壓抑,一把抓起手中的幾張潦草的紙稿狠狠一撕,漫天紙張雪花中,一張胖臉幾乎扭曲著。
      須臾,砰砰之音響起,周圍各種古董花瓶被砸碎一通,發泄一通,齊王大口喘著氣。
      行到書案前,說道:“孤重寫!“
      面沉似以水,手中拿著一管筆,一筆一畫寫著,每一筆似要將心頭的怒恨寫進去。
      而在外間,見著齊王發脾氣的齊王諸妃,有的甚至抹起了眼淚。
      王妃向氏,一襲淡黃色宮裳羅裙,頭戴金釵,如小月的臉蛋兒上,幾是一言不發,只是提著一個食盒,站在那里,靜靜看著齊王,如畫的眉眼之間,藏著一抹憂愁。
      一旁的丫鬟念桃,想要伸手接過,但卻被王妃向氏輕輕搖頭拒絕,柔弱的聲音帶著幾分堅定,說道:
      王爺在里面,我等著他出來。“
      丫鬟念桃輕輕嘆了一口氣,深知自家主人心意,目中就有敬佩。
      王妃向氏是齊王的發妻,雖是小門小戶之女,但性情堅毅,算是府中唯一能規勸齊王的女主人。
      遠處,腳步聲細碎,三道胖瘦不同的人影投映在墻面上,竇榮以及許紹真、慧通和尚站在月亮門洞前,看著燈火通明、內衛戒嚴的書房,都是心頭沉重,暗暗懊惱。
      誰知天子完全不按常理,根本不管是不是王爺做的,也不調查,直接予以出手懲戒,而且這一次甚至派內衛軟禁了王爺,幾乎是在警告,再搞小動作,迎來的將是真正的圈禁!
      這如果下一次三河幫再搞事,賬豈不是還要算到王爺頭上?
      還講不講道理了!
      還有那賈珩,在剛剛伏擊了三河幫中人以后,竟是還有防備?
      終究是…他們害了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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