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一驚,連忙向一旁躲去,避開了那口棺材的深淵巨口。
可就在他剛剛松口氣的時候,身后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另一口棺材,嗖的一下就將他吞噬進去。
“啊!”
那人的慘叫聲響起,剛剛喊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徹底被棺材包裹起來。
這驚恐的喊叫聲傳到了龍宮的每一個角落, 聽得眾人心頭一緊,紛紛抬頭四處張望。
姜藜同樣被這突如其來又戛然而止的慘叫聲嚇了一跳。
她抬起頭望向四周,幾次確定慘叫聲是從其他地方傳來后,心情也不見任何好轉。
那一聲慘叫就像是在預示著什么,又像在示威,警告她們不要再靠近。
她臉色微沉,繼續想辦法闖關。
眼前這一關倒是沒有太大難度,她花費了半個時辰就見到了新的一扇門。
姜藜沒有猶豫推開了大門, 小心戒備的踏了進去。
剛剛穿過大門, 一道劍光猛的向她斬來。
她瞳孔微震,反應極快的出刀反擊,只是動作還是慢了一步,被那道劍光擊飛出去。
“嘭!”
姜藜的身體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墻壁上,又重重的跌落下來。
她疼得皺緊眉頭,還顧不得查看傷勢,又一道劍光疾斬而來,挾裹著氣勢洶洶的土屬性靈氣。
姜藜立馬爬起身來,倏地一閃,躲開了那道劍光,這時又連忙釋放出火屬性刀意,向著劍光另一頭的方向斬去。
那里有一個人。
“啊!”
刀意將那人擊中,迅猛的刀意讓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一刀劈中。
刀意削去了她右邊的一小部分腦袋,包括耳朵, 然后垂直著劈向肩膀, 又斬斷了她一條胳膊。
最后刀意擊到地上,在光滑如鏡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極深的印記。
那人跌倒在地,連忙掏出丹藥服下,一張臉上鮮血直淌,異常的恐怖。
而她被削去的一部分皮肉和耳朵,就那么血淋淋的掉落在地。
姜藜這時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樣,雖然臉被毀了,可她還是認出來她是龍行宮的一個弟子。
她持刀而立,眸光深沉的盯著龍行宮弟子,眼里殺意不減。
此人方才明顯是想殺她。
“原來是你。”
龍行宮弟子從地上爬了起來,面色猙獰的瞪著姜藜,一字一句恨恨的說道。
雖然傷勢可以想辦法復原,可是上古龍宮危機四伏,她傷勢這么重,要怎么應對接下來的危險?
不過她也沒指責姜藜什么,因為是她根據這個房間的規則先出的手,只是沒想到竟遇上了姜藜,這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心中也更慌了。
姜藜沒有接話, 抬眼向不遠處的光幕看去,上面赫然寫著只有一人能夠離開的規則。
她蹙了蹙眉, 這種規則不就是讓她們自相殘殺嗎?
“姜藜, 我們二人只有一人能夠離開這里。”
龍行宮弟子臉色越發慘白,身子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著。
這話一出,本就凝固的氣氛頓時降至冰點。
“你走吧,是我技不如人。”
龍行宮弟子慘然一笑,眼底蘊起一層薄霧,抿緊了雙唇。
“我打不過你,再怎么掙扎也沒用,只求你給我留我一條生路,讓我試試其他離開的辦法。”
她露出祈求的神色,無助又倔強的望向姜藜,接著說道:“畢竟你我二人無冤無仇,若不是這規則,我也不會對你出手……咳咳咳!”
龍行宮弟子連連咳嗽,好像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了。
姜藜眉頭緊蹙,一時間無法判斷她的真偽,只是沉默的看著她。
她知道不能心軟,不過龍行宮弟子也確實沒有說錯,她們二人本無冤無仇,只是為了活著離開這里罷了。
沉思片刻,她問:“你確定能夠想辦法離開?”
“如果可以,那我留你一命。”
“我也不知道,只能盡力試一試。”
龍行宮弟子如實搖了搖頭,她們誰能知道結果?
“不過你肯定可以離開,畢竟規則是只能有一人離開,并沒有說要殺了另一人才能離開,這個空子肯定可以鉆……咳咳咳!”
龍行宮弟子努力的說服著姜藜,她的傷勢不見好轉反而加重了,嘴唇從蒼白變成了青紫色。
姜藜凝眉想了想,然后點了點頭,轉身看向了那扇黑色的大門,大步走了過去,抬手伸向了大門。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一陣白光閃過,隨后一陣強烈的靈力波動襲來,對準了姜藜的后背。
姜藜猛的轉身向旁邊跑去,然后閃身突然出現在龍行宮弟子面前,在她驚恐的目光下抬刀斬了下去。
這一次,橫刀沒有 劈歪,從她顱頂中央劈下,輕輕一擊就將她的身體一分為二。
龍行宮弟子一直瞪大著雙眸,滿眼的難以置信。
原來姜藜從頭到尾都沒相信她,不過是在陪她演戲罷了。
“嘭!”
分成兩半的身體往兩邊轟然倒下,濺了一地的血,也有不少沾到了姜藜的裙角上。
她隨手使了個清潔術將其抹去,眼底閃過一抹莫名的情緒。
她低頭盯著龍行宮弟子不甘與震驚的眼神,心里其實也不太好受。
因為她雖然一直有所防備,心里卻是真的想要留其一命。
修行路不易,如果不是這個破規則,她們二人或許只是萍水相逢,無冤無仇。
所以,即便龍行宮弟子先出手傷她,她還是想要給她一個機會。
只是可惜,這位弟子讓她失望了。
姜藜眼底泛起冷意,既然如此,那她的死便不值得同情。
她彎下腰將儲物袋拾起,簡單查看了一下,突然發現了一個殘缺的符寶。
符寶的制作方式早就已經失傳,所以臨淵大陸如今流通的都是符箓。
符寶的威力比符箓更勝一籌,深受修士喜歡,所以每次出現都會引起一陣哄搶。
龍行宮弟子這枚符寶看著應該不差,只是因為破損嚴重,連具體的品級都看不出來,并且也無法啟用,所以像垃圾一樣被扔在了角落里。
姜藜對符寶有些興趣,將其小心收好,才接著把她的尸體處理掉了。 當收拾好殘局后,那扇黑色的門也變成了紅色,就好像方才那位弟子的鮮血一般。
姜藜蹙了蹙眉,直覺有些不好。
或許如果她們二人不相互殘殺,也能走出這房間吧……
不過一切假設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她不再回想,走上前推開了那扇門。
她的眼前是一片紅色, 所有的一切都是紅色,紅到讓她頭暈目眩,就好像進入了什么特殊的地方。
“歡迎來到地獄之眼。”
一陣涼涼的聲音響起,驚得姜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謹慎的到處尋找,卻除了一片紅色什么都看不見。
就在這時,一條小徑由遠及近延展到了她身前, 鋪到了她腳邊。
小徑上燃著熊熊烈火, 正是幽冥鬼火。
幽冥鬼火是靈魂之火, 是陰魂鬼物的本源之火,常見于九幽地府之中。
這種異火針對的是修士神魂,一旦被沾染,便是神魂遭受折磨活活痛死,十分恐怖。
此時幽冥鬼火正燃得旺盛,小徑另一端的姜藜似乎都感到神魂開始疼了。
“阿藜,這都是假的,你不要怕!”
空間法器里的猴子突然打斷了姜藜的沉思,語氣頗為激動的喊道。
“假象?”
姜藜聞言眉頭蹙得更緊,更加仔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幽冥鬼火,還是沒發現什么破綻。
不過既然猴子說了是假象,那眼前的鬼火就很可能是假的,因為之前猴子在進階后覺醒血脈,獲得了新的技能,破妄之眼。
破妄之眼,寓意看破一切虛妄, 辨別其真假。
只是猴子如今品階不高,破妄之眼并不能看破所有的虛妄,還需不斷提升。
而它這個技能也被姜藜戲稱“火眼金睛”, 也因此給猴子取了新名字,小悟空。
帶這個小字,也是因為它本事與齊天大圣完全不能比,不能相提并論,便以小字論輩。
“對,這條路是真的,可是火是假的,和小灰……和灰大哥不一樣的!”
小悟空結巴了一下,不禁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丹田里的小灰灰,見它沒注意到才松了口氣。
“原來如此。”
姜藜聞言抿抿唇,既然如此,她便大步向小徑踏去。
甫一踏上小徑,眼前的異火便燒得越發旺盛,好像要將姜藜焚燒殆盡的架勢。
可是姜藜知道這是假的,便察覺不到任何疼痛,平穩的向前走去。
她每走一步, 小徑邊便盛開一朵曼陀羅, 漂亮中透著一抹詭異。
姜藜目光鎮定的往前繼續走著,約摸走了十米, 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讓姜藜記憶深刻的人,也是她殺的第一個人,李文。
李文覺醒了咕嚕獸血脈,在想截殺她的途中被她反殺。
盡管知道自己沒有做錯,可這件事還是給了她很大的沖擊,令她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會反復想起,也折磨得她有一段時間無法安眠。
隨著時間流逝,她已經漸漸習慣了殺戮,雖然她從不主動害人,反擊時卻從沒猶豫后悔過。
“你為什么要殺我?”
“你還我命來……”
“我死的好慘啊……”
李文雙眼泣血,一雙眼睛凄慘又狠毒的望著她,嘴里發出哀戚的哭訴聲。
這聲音里似乎透著一種奇怪的力量,左右著姜藜的心神,讓她原本堅定的心產生了動搖。
“你為什么要殺我啊……我好可憐……”
“你怎么能殺人呢?我可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你怎么狠得下心……”
一聲一聲的控訴直擊姜藜靈魂深處。
那可是一條命啊,人命啊!
曾經接受過的教育根深蒂固,一直盤旋在她心底,即便已經過了二三十年,她依舊記得清晰,并以此警醒著自己,不可草菅人命,更不可輕視生命。
“你害得我好苦啊……”
李文哭訴著向姜藜撲來,伸著手向她的脖子掐來。
姜藜一直低垂著頭,看著已經出神的模樣,可是在李文掐住她的脖子時,手中的溯空卻是直接洞穿了李文的身體。
李文的身影瞬間化為泡影,在她眼前散去。她冷漠的抬起眼,眼底沒有任何動搖。
這間房是懲罰。
對她方才殺人的懲罰。
先是幽冥鬼火灼傷神魂,再在這個時刻出現李文攻破她的心防,這一套流程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在她心中種下心魔。
若不是小悟空的提醒,她此刻恐怕真的已經受到了影響。
姜藜抿緊雙唇,說來這世間規則也頗為好笑。
修仙主要修的是心性,徒有實力并不能讓修士走上仙途。
唯有一 心堅持道心之人才有機會升仙,其中包含至善之人,也包含至惡之人。
至惡之人從不認為自己有錯,其道心往往堅固。
至善之人亦是相同的理。
然而大多修士都和她一般只是普通俗人,她們有七情六欲,有善惡之分,卻也有自己的私欲。
往往這樣的人最容易受到干擾,從而產生心魔,渡不過那最后的問心劫。
尤其是當善良的人做了一件錯事,更是容易將自己至于萬劫不復之地,反而是那些壞人即便作惡無數,也依舊坦坦蕩蕩,沒有任何思想負擔。
這便是天道規則,對任何人任何物都給予一線生機,卻也處處設陷,全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姜藜眼神澄澈,她的道就是堅持之道,無論她是所謂的善人,惡人,還是俗人,目標都從未變過。
她就是要突破束縛得道成仙,去更廣闊的天地看看!
姜藜眼底驀地閃過一片火光,識海中的道心之火變得越發明旺。
在她眼前的紅色也漸漸散去,露出了另一扇門。
她嘴角微揚,道心更加穩固的她知道自己又通過了考驗。
這上古龍宮應該就是上古時候龍族們的試煉場,其中的良苦用心,她都感受到了。
只有各方面發展,后輩們才能走得長遠,這和宗門長輩們的想法不謀而合。
姜藜淡淡笑了笑,伸手推開了眼前的門。
眼前終于恢復了正常的光線,只是她剛剛邁進房間,臉色便是驟然一變,緊接著一股腐爛的惡臭便迫不及待的鉆進了她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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