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捕三名歹徒以及在平成特快車上的內應，通過兩個小時的冷處理方式，甚至還不給包扎傷口，最先受不了的是那位手背被射穿的歹徒，他一五一十把他們的報復行動全盤托出，甚至還請求減刑。

    原來這四位歹徒都是暴力集團鬼虎幫的前幫派成員，相當能干的檢察官新堂春馬發揮自己的能力在去年逮捕了鬼虎幫的幫主和大量的干部，所以沒有維持多久就宣告解散了。

    從審訊室走出來的笹島律拿出煙盒，抖出一根香煙后用火柴點燃，他不喜歡使用打火機，獨愛劃動火柴的感覺。

    右手捏住火柴柄，稍一用力火柴頭便起火燃燒，火苗點燃嘴中的香煙，甩動手腕把火苗熄滅，拿出隨身攜帶的物證袋，等沒有多少溫熱后再放進去。

    報告書已經讓早坂優奈準備了，已經沒有工作需要自己完成的笹島律抽著煙朝外走去，九樓的電梯門打開，抬眸看向里面準備走出來的人，他夾住香煙的手指微微一顫，面色如常。

    站在電梯內勾肩搭背的兩人，正是被譽為“WATARU兄弟”的伊達航和高木涉。這個稱號還是同系的佐藤美和子告訴自己的，笹島律下意識把煙往身后藏，揚起嘴角笑道：“你們好，是剛盯梢結束嗎？”

    高木涉愣了一下，有些好奇道：“鬼澤警部你怎么知道我們剛結束盯梢啊？”

    笹島律指了指下巴的位置，淡然道：“充滿血絲的眼睛和眼底的黑眼圈證明你剛熬完夜，作為刑警肯定會把胡渣刮干凈再來上班，你沒有這么做說明這是熬夜冒出來的胡渣，綜上所述即可推斷出你們剛結束盯梢任務。”

    好厲害，完全正確的推理。

    高木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果然有刺手的胡渣，他連忙朝兩人訕笑一聲便朝洗手間趕去，顯然是想洗把臉再稍微整頓一下自己的外貌。

    “你就是三系新來的警部鬼澤崇吧？”伊達航莫名對眼前的人有一絲好感，可能是因為他在警視廳里名氣挺旺，說是破案速度很快破案率極高，是一位久違的天才刑警。

    “嗯，冒昧問一句你怎么稱呼？”

    “我是搜查一課搶劫犯罪搜查二系的伊達航，目前警銜警部補，還請多指教啊！”伊達航爽朗地說道。

    搶劫犯罪搜查二系嗎？那是專門負責強盜事件的部門，偶爾也會涉及到一些暴力事件，忙碌起來的確要比他所屬的暴力犯罪搜查三系更忙。

    天底下自然是小偷的人數大于殺人犯的人數，反過來世界會亂套的。

    “嗯，你也是。”

    “那就不打擾警部你下班了，告辭。”

    “再見。”

    笹島律走進電梯，看向遠去的那道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卻沒辦法告訴他自己還活著呢。抱歉啊，班長。原諒我沒辦法說出真相，至少在一切結束之前，就當我死了吧。

    電梯門緩緩關閉，猩紅色的眼眸黯淡無光，他掐滅掩藏在身后的香煙，丟入物證袋里，思考接下來的時間該怎么度過。

    當慣了勞模，還真是不喜歡空閑的休假。

    乘坐的士回到家里，簡單洗漱一番后換上深藍色的睡袍。

    笹島律踱步來到吧臺前取出古典杯，再放入球形冰塊后倒入少許的波本威士忌，他端著酒杯來到書房坐下，前幾天抽空去研究所拿的小白鼠實驗數據還沒來得及看。

    他小口抿著波本威士忌，對比著每一份數據，并沒有發現有任何的問題，看樣子實驗的進展速度有些慢啊…不過也正合他意。

    修長的手指飛速敲擊著機械鍵盤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最后輕輕按下回車鍵把郵件發送到一個神秘的郵箱。

    [Augier：先生，APTX4869的實驗目前進度還處于實驗階段，吞噬0.05克的小白鼠身體各項機能都沒有出現異常情況，吞噬0.1克劑量的小白鼠有7成沒有異樣，有3成死亡。吞噬0.15克的小白鼠目前是超過8成的死亡率。]

    [Augier：ATPX4869目前還處于試驗期半成品的階段，含有劇毒，從死亡小白鼠的狀況來看，死后體內是查不出任何毒素的，需要我從研究所那拿取一批提供給Gin他們嗎？]

    大約數十分鐘的時間過去，郵件得到了回復。

    [Boss：繼續盯著。現在我對APTX4869并不是很感興趣，那兩邊近期有什么動態嗎？至于半成品，不用提供給Gin他們。]

    [Augier：兩邊最近都沒什么動態，可能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吧，我會盯著的。]

    [Boss：嗯，乖孩子才有蛋糕吃。我要休息了，晚安…Augier。]

    [Augier：晚安，我的先生。]

    緩緩起身，端著空酒杯來到客廳。

    重新再給自己酌上一杯，笹島律邁著輕緩的步子來到落地窗前。果然對照實驗數據是最快消磨時間的辦法，夜幕已經降臨，整個東京都被黑暗所籠罩。

    看著那點點霓虹，這讓他不由想起一年前的往事。

    一年前的3月，他還在瑞士蘇黎世的別墅內生活。仔細想想，開頭的幾個月是自己最抑郁的一段時間，甚至有想過一了百了。

    每日每夜的失眠，能睡著一個小時便是奢侈。沒有與外界接觸，把自己封閉在別墅內反反復復進行著練習…練習如何成為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不論是樣貌、慣用手、飲食習慣、行事風格等等…

    這次是徹徹底底里里外外，變成了另外一個本不該存在于世的人。

    命運如果有人間形象，那定是一位熱衷于惡作劇的小孩。要不然，它也不會把自己的身后弄得一團糟。

    23時59分，不是現在的時間，而是特制美瞳能呈現效果的時間。

    猩紅逐漸褪去，恢復如深海般的蒼藍。

    眼尾上翹的瑞鳳眼里找尋不到絲毫的喜悅，緊抿著的薄唇嘴角微微下垂。

    俯瞰著東京都的夜景，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開始喜歡站在高處看風景。興許是一種莫名的支配欲在作祟，會讓笹島律覺得…他能掌控一切，也能扮演好不同的身份。

    輕晃手中的酒杯，他微揚嘴角卻沒有笑意，右手向前做出敬酒的姿勢，也不只是在敬這個時間段共舉酒杯的有緣人，還是敬落地窗中倒映出的自己。

    酒杯中明晃晃的液體一飲而盡，眉頭也沒有蹙一下，顯然酒量與以往不同。

    他自嘲得勾起嘴角，緩緩道。

    “看來…得去問問Vermouth是如何治療失眠的。”

    不過，她應該也不知道吧…

    要不然也不會這么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