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菱就知道，這事沒那么容易過去。
她給了屋里伺候的下人一個眼色，沒一會兒，大丫鬟春天便領著眾人下去了。
“行了，別試探了，你們不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顧清菱掀了一下眼皮，淡淡地掃過姚大夫人、姚二夫人，“姚六爺被我送走了。”
什么？！姚大夫人、姚二夫人猛然抬起頭來，一臉震驚。
姚大爺也是一臉驚訝：“娘怎么突然把六弟送走了？難道是六弟做了什么？”
“還能做什么？還不就是那些事……”顧清菱說道，“我本來看在他身上流著老伯爵血脈的份上，不想因為張老姨娘的事情遷怒他，想要給他一個機會，只可惜有人不識趣，非要跳來跳去，在那里鬧個不停，也就懶得管他，直接把他送到張老姨娘那兒，讓張老姨娘自己調教好了。反正是她的兒子，是生是死，她自己說了算。”
這……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姚二夫人捏緊了帕子，完全沒有想到。
之前看顧清菱瞞下了張老姨娘所干的事情，只把姚六爺、姚七小姐、姚八小姐三個關在了院子里，她就覺得不對，沒想到后來老太君居然還能張羅起那兩個庶女的親事。
再后來……
好吧，姚二夫人承認，老太君突然沒有一點預兆地把姚六爺送走，確實挺讓人意外的。
知道自己氣錯人的姚大夫人：“……”
這事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姚八小姐的鍋，是姚六爺的，要不然也不會氣得老太君人都不調教了，直接把人送走。
都能鬧到把人送走了，姚大夫人不敢再探聽，生怕這事遷怒到自己身上。
其他人怎么想的，姚二爺不知道，他直接說道：“早就該送走了！就六弟那性子，我早就看出來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顧清菱：“你還能看出來？”
“怎么看不出來？”姚二爺有些不服氣，“我們沒告訴他他的身世，那么在他眼里，陳老姨娘就該是他新姨娘，三弟就是他親三哥……可是你們看看他干的都是什么事？陳老姨娘被罰，他害怕受牽連，一個人跑路。被抓回來后，也沒替陳老姨娘求情。”
“他自己沒求情就算了，還怪三弟，把罪名按在三弟頭上。”
“說白了，他就是怕死。”
“自私自利，說的就是他。”
……
顧清菱沒想到姚二爺還能說出這番話，高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當初我把他們三個都留下來，你們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畢竟他們姨娘干出了那種事情，我只處理了他們姨娘，卻把他們留了下來。”顧清菱說道，“其他的大道理我也不想說，我只想說，你們都是為人父母的，都想多做善事，給自己的孩子多積一些德，讓他們平平順順一生。我也是。”
最后三個字，讓在座的六個人愣了一下。
是啊，他們好像忘記了，老太君也是娘，她也希望……
姚二夫人忽然有些明白，為什么老太君沒有遷怒姚六爺、姚七小姐、姚八小姐三人，把他們也都一起處理了。
想想也是，做錯事的是張老姨娘，又不是姚六爺、姚七小姐、姚八小姐出的手，老太君要是連他們也處理了，確實有些絕情了。
何況，老太君本來就不是這樣一個“無情”的人！
即使只是為了給子孫積禍，老太君心善一些也沒什么。
若是她……
姚大夫人想，若是她，為了給馨姐兒積福，只要那些庶子庶女沒犯什么太大的錯誤，她大概也不會下得去手吧？
她可以怨姚大爺，可以恨那些姨娘，但不能做下孽事，免得禍及子孫。
甚至，姚大夫人開始想，她一直懷不上，會不會就是因為她年輕的時候……
姚大夫人心頭一顫。
年輕的時候，她與姚大爺新婚燕爾，濃情蜜意，自然無法容下第二個女人。
對于姚大爺身邊的那幾個通房，她也是下得去手的。
后來也老太君斗法，也鬧過一段時間，她對那些女人的手段也有些狠了。
“怎么了？”
回來的路上，姚大爺見姚大夫人一直在走神，有些擔憂。
姚大夫人回過神來看是他，心頭一虛，輕輕地搖了頭：“沒，沒什么。”
“怎么沒什么？你的手都涼了。”
姚大爺抓著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替她暖了暖。
姚大夫人不敢看他的眼神，有些想要躲。
她避開了，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還在生娘的氣？好了，別氣了，娘也不是沒罰八妹，只是八妹是個姑娘家，這事又是六弟鬧出來的，八妹只是受害者，所以娘只是罰了八妹抄家規……”
姚大爺還說了什么，姚大夫人聽得不太清楚，她心不在焉。
“娘不是說了嗎，她也是想要給我們積福。禍不及子孫，若八妹犯錯，娘自然會罰，但若不是八妹犯的，娘也就抬了一下手，讓這事過去了……”姚大爺繼續說道，“何況，娘不是給我們求了藥了嗎？我們已經好了。二弟妹已經有了好消息，相信再過不久，我們也會有好消息。”
姚大夫人的聲音有些低低的：“要是……我們一直沒有呢？”
“沒有就沒有，我們不是有馨姐兒嗎？你不也說了，娘最近一直在教導馨姐兒，看著不太像教普通閨閣女子……這些事，娘心里都有數。娘都不催我們，你有什么好擔心的？要實在不行，我們從現在開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年輕少年，提前給馨姐兒留意著。若真到了那一天，我們也不會讓馨姐兒吃虧，不是嗎？”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不甘心。”姚大夫人看了一眼離得遠遠的下人，咬了咬唇，小聲說道，“你說，若是我當初小心一點，再小心一點，再……多做點善事，我是不是就能早點懷孕，給你生下一個男孩？”
“這我可不知道，都過去的事情，你問我我也不知道。與其老想著以前的事情，不如多想想以后。馨姐兒那么乖巧，我們早日替她安排好，做些打算也好。”
“你就不想要一個兒子嗎？”
姚大爺能夠感覺到，姚大夫人在問這個問題時，被他握著的手忍不住緊了緊，顯然在問出這個問題時，她是鼓足了勇氣的。
大概是今日看到二弟妹的肚子，又被刺激了！
他在心頭嘆息一聲，說道：“想啊，當然想，可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任何人都不可能跟老天爺做對。”
姚大夫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