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沒想到，對方不僅沒以此為恥，居然還自以為榮。

    這確定，不是腦子有病嗎？

    姚二爺算是有些明白，為什么他娘想要整頓金陵祖籍了。要這邊的族人都是這么一副德性，他們要是不整頓，沒出幾年，他們一家都得被拖下水，全部玩完。

    “哥，你那邊動作快一點，我這邊快撐不住了。”

    姚二爺實在沒辦法跟這幫“惡心的東西”繼續玩下去，回去后就催促姚大爺動作快一點，他堅持不住了。

    一開始只是吃啊喝啊之類的，到沒有什么，結果這交道打著打著，就打入了他們的內部……

    “快了，馬上就要收尾了。怎么了，你被發現了嗎？”姚大爺最近也挺忙的，雖說家中的宴會都是姚大夫人準備的，但因為他這邊有計劃，他不得不參與到姚大夫人的活動當中，夫妻二人商量著來。

    畢竟，他的某些計劃，還需要姚大夫人配合。

    比如說，姚大爺懷疑某家的話，就需要姚大夫人在宴會中重點關注這家的夫人，旁敲側擊，看能不能套出一些線索出來。

    所幸這群族人在金陵的地頭上耀武揚威慣了，姚大夫人這邊稍微放出一些善意，她們就放松了警惕，跟姚大夫人聊了起來。

    再加上還有一個能說會道的姚二夫人在旁邊敲邊鼓，又有姚三夫人這個嘴巴笨拙的在旁邊當“墊底”的，這些夫人很快就放松了下來，嘴巴一松，一不小心就透露了點什么。

    她們不需要說自家男人干了什么，只需要透露一些家里的吃穿用度，姚大夫人、姚二夫人就能聽出問題。

    姚家逐漸沒落，他們平時沒少為家中開銷苦惱，各種算計，多少錢能干什么事情，再清楚不過。可現在，這些家中略落產，說不定連他們子爵府都不如的人，竟然如此“鋪張浪費”，用了不少不是他們當前這個收入來源能夠撐得起來的東西，那他們的錢哪來的呢？

    與其讓姚大爺摸瞎，一個個查過去，還不如姚大夫人、姚二夫人幫忙，一下子就能找到目標受眾，一抓就能抓一個正著。

    雖然不一定所有人都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但說句老實話，通過這種方法逮人，他們幾個人對了一個線索，發現十個里面有七八個都有問題，準確率極高。

    再一查那些有問題的人家，眾人默然：“……”

    ——這金陵到底爛成什么樣子？！

    ——怎么感覺，沒幾個干凈的？

    ——完了！這是要全軍覆沒嗎？

    “全軍覆沒？”顧清菱收到他們反饋的消息，挑了一下眉，“怎么，全軍覆沒，你們就想高抬貴手了？你們放過了他們，他們有沒有想過放過你們？上次鎮南王的教訓，還不夠嗎？”

    眾人默然。

    上次要不是顧清菱警覺，察覺到了不對，帶著眾人冒著生命危險進了天牢，又借著“天花”的契機，這才順利搬倒對方。

    但有的事情可二，不可二。

    他們能搬倒鎮南王，那是站在鎮南王本來就有異心，明光帝早就想收拾異姓王了，缺的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若是換成當朝的實權者，對方又簡在帝心……

    不需要顧清菱提醒，眾人都知道姚家會是什么下場。

    “你們可憐他們，也要看看他們值不值得你們可憐，”顧清菱冷哼，“就他們犯下的那些血債，要真深究起來，你們覺得我們家跑得掉嗎？與其等著別人抓住這個把柄，把我們一網打盡，還不如我們自己剮骨療傷，痛是痛，但至少能把姚家的根留下。”

    說到這里，顧清菱停頓了一下，“再說了，我們也不是那么絕情，非要一網打盡，除了一些非收拾不可的，其他人完全可以放出消息，讓他們提前準備，能抹平的感覺抹平，要是實在抹不平……”

    “那就看他們自己的命了！”

    ……

    回到院子里，姚二夫人心有余悸。

    她對姚二爺說道：“沒想到老太君居然有這么大的決心。”

    “我也沒想到。”姚二爺皺著眉頭。

    一開始只知道老太君拿出來的證據里面，顯示金陵族人敗壞，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爛事，但沒想到查出來居然會有這么多，涉及面這么大。

    如果只是少數人如此，報官也就報官了，沒什么好猶豫的，但如果大部份族人都牽扯了其中，那這一報官，那震蕩就大了。

    “你說，”姚二爺遲疑了一下，說道，“要真報了官，我們真的能不受影響嗎？”

    “怎么可能？”姚二夫人語氣肯定，覺得姚二爺有些天真，說道，“牽扯到的人多，即使我們自己身上再干凈，姚家的根底受到了影響，那就是我們受到了影響。一個世家大族最根本的是什么？就是人啊。我們要把那么多人送了進去，我們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夠養出那么多姚氏族人？”

    姚二夫人沒說的是，一個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夠根立于世，那是因為他們每一代都有人才出來。集全族之力供養一人，那人要是再不能成材，就是蠢材了。

    就是用東西堆，也能堆一個出來。

    只要有一代堆出這么一個人，就能保證世家大族三代，即使后面沒落了，只要再培養出一個，便又能重回顛峰。

    看上去一起一伏，起起落落，但這個世家一直都在。

    這就是為什么，姚家雖是功勛出身，卻依舊比不上朝上那些傳承百年的世家門閥的原因。

    因為人家，一直“有人”。

    “可是他們做出的那些事……”主要是身上都不干凈，姚二爺就算想騙人也沒辦法。

    他自己以前也不干凈，也做了些糊涂事，但像他們那樣逼死人，玩女人玩到偷人家妻子……

    哦，“偷”還不算，甚至還有人逼死人夫，就算人家死，也要先睡了再說。

    姚二爺：“……”

    ——我呸！

    ——你又不是缺女人，還要以死要挾，要么睡，要么死，這是人干的嗎？

    別說顧清菱了，就是姚二爺知道的時候，都差點一茶杯直接砸到那個一臉炫耀的渣滓腦袋上。

    前面那個“偷人妻”的，還是你情我愿，落到后面這個身上，竟然就喜歡人家“貞潔烈婦”的樣子，就喜歡看人家垂死掙扎，越掙扎，他越有勁。

    ——娘的，簡直就是毛病！

    很久沒罵臟話，以為自己改過來的姚二爺，恨不得將所有學到的臟話，都扔到對方向上。

    到了這種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語方的貧窮，就他所學的那些東西，似乎還不夠罵。

    頓時，姚二爺又有了一種心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