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收斂了怒氣,看著王嬤嬤。
王嬤嬤接著道:“陸家這等小門小戶,丞相大人想弄倒他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京城高門侯府眾多,可不是他安國公府一家獨大的,皇后入宮這么多年一向深居簡出,可不及娘娘您有人脈,何況二皇子羽翼頗豐,一個無子的皇后又如何斗得過您。”
“你就讓她鬧騰,有她在前做對比,皇上就會發現娘娘您的賢惠大度。今日皇后把貞嬪帶走也不過是看在陸三小姐的面子上,貞嬪先前依附娘娘,皇后豈敢放心用她,咱們且放任一段時間,到時候總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說到這里,王嬤嬤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陰狠的表情讓她臉上的皺紋看起來都變得猙獰。
王嬤嬤這一通安撫,淑妃胸口的郁氣瞬間舒散了不少。
“你說的對,本宮最要緊的還是助皇兒鏟除楚今宴這個心腹大患,其他事情都不足為俱。”
皇上沒有長子,也無嫡子,朝中太子呼聲最高的就是她的兒子。可突然之間皇上從外面帶回了楚今宴,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回神之際將他的身份昭告天下。
皇后嫡子,又是皇上為了他的安危秘密培養的,身份尊貴立即得了不少朝臣的擁護。
陸襄天黑回到家,陸佑平一直在前院正廳等她,見她回來忙上前關切的問:“襄襄,吃晚飯了嗎?”
那模樣,別說有多殷勤了。
“爹。”陸襄喊了一聲:“皇后娘娘留我用膳,吃過了。”
“吃飽沒?飯菜我叫廚房熱著的,再吃點?”
陸襄嘴角微微一抽:“不用了,我要去見祖母,爹要不要一起?”
陸佑平忙不跌的點頭:“好啊。”
這個時辰去福元堂,定是跟母親匯報宮里的情況。
他今天也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啊,需要聽點好消息來安撫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老夫人晚飯只吃了幾口,便渾身無力的躺在了床上。
溫媽媽搬了兩張圓凳放在了老夫人的床邊,然后帶著丫環們退了出去,在門外守著。
陸襄知道老夫人心急貞嬪安危,直接道:“祖母放心,貞嬪由皇后娘娘命人帶回延禧宮,淑妃不敢正面違抗皇后指意。”
老夫人聞言,狠狠的松了一口氣:“皇后恩典,陸家沒齒難忘,襄襄,多虧有你。”
陸佑平松氣的同時又不由得擰眉:“那淑妃的怒火消了嗎?會不會故意爭對貞嬪,爭對陸家?”
“父親,陸明珠闖下大禍,能求皇后娘娘保住貞嬪已是萬幸,祖母,孫女說句不當的話,早在貞嬪決定依附淑妃時就該做好被棄的準備,如今出了事情再來后悔又有什么用,貞嬪若是不想著去投靠誰,就不會有今日的后果。”
“淑妃遷怒貞嬪,命她在鋪滿尖銳石子的地上跪著,這種處罰要不了命,但卻是巨大的折磨。皇后雖然出手相救,但因為貞嬪依附淑妃在先,所以無法對她心無芥蒂,不過會盡力護著貞嬪。”
老夫人深以為然的點頭,重重的嘆了一聲。
自己的女兒她了解,不甘在宮里平庸,所以去靠了淑妃想為自己賭一場,卻不料差點把命搭上。
陸佑平砸了砸嘴,不敢說話,心里對陸明珠的怒火又增加了三分。
“還有一事……”陸襄看著老夫人跟陸佑平,然后把對宋皇后說的那一番話又說了一遍。
在給陸明珠挖坑時她就想了這些說辭,七分真,三分假,叫人沒有一絲懷疑。
老夫人聽到最后,氣得抄起身后的枕頭就朝陸佑平扔去,怒道:“混賬東西,看看你養的好女兒。”
陸佑平不敢躲,任由那只枕頭砸在他身上,幸虧是軟枕。
“娘,兒子也沒想到明珠她竟敢有這么大的膽子。”
陸佑平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嚇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陸襄露出一絲委屈,道:“陸明珠叫我繡扇面的時候我就想拒絕,可她卻說若將此事捅出,姑姑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搞不好要連累陸家滿門,而且就算告訴姑姑,姑姑也必會瞞下此事叫我代繡,我想著誰繡無所謂,只要于陸家有益,可卻怎么也想不到在太后壽禮這么重要的東西上她會犯此大錯,害了自己,也害了貞嬪。”
“也怪我,當時她拿著百鳥朝凰來給祖母看時,我沒有仔細檢查。”
老夫人眼刀子剜著陸佑平:“都是陸明珠惹的禍,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自私自利,整個陸家差點被她給毀了。”
陸佑平縮了縮脖子,之前有多為陸明珠這個女兒沾沾自喜,這會就有多打臉。
老夫人看著不說話的陸佑平,心里又是一陣陣的冒火:“看見你就來氣,滾滾滾……”
陸佑平:“……”
他也是受害者,太委屈了,可是不敢說,更不敢就這么離開。
老夫人無力的靠在床上:“以為來了京城,你能一展宏圖做出一番成就,不想還沒站穩腳跟就遭了一場劫難,我現在也不求別的,只求一家人平安就好。”
陸襄看了陸佑平一眼,道:“爹,柳家近日在朝堂上怕是會針對你,皇后娘娘說安國公會保你,所以不管柳家做什么你都要穩住。”
陸佑平連連點頭:“爹明白,如果安國公不袖手旁觀,爹心里就有底了。”
陸襄:“其實在陸明珠投靠淑妃,我被皇后娘娘抬舉時,咱們家就注定會翻船,皇后跟淑妃分庭抗禮早就水火不容,與其日后闖出更大的禍事累及陸家滿門,今日這一劫反而是幸事,至少如今有皇后娘娘的庇佑,陸家不會輕易倒下。”
“既然得罪了淑妃,爹就不要遺憾懊悔,畢竟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如果爹不愿意留在京城,那就貶官咱們遠離京城,到時候柳家也就不會揪著不放。若是爹想一博前程,那就要早下決心不可左右逢源。”
陸佑平錯愕的看著陸襄,心里有什么東西仿佛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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