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會客室，倫納德朝著收容處走去，雖然之前牧師先生沒有明說，但通過嘉納夢中看到的景象，他也知道這次來的人絕對不少。

    考慮到教會內輪值的夢魘可能會不夠，他還是決定過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事情。

    不過剛剛靠近收容區，倫納德便感受到了一種寧靜而安詳的力量正在擴散，他知道，那是屬于安魂師的力量。

    “看樣子不用我幫忙了。”倫納德略微自嘲的嘟囔了一句，正要離開，就看到女神之劍閣下迎面走了過來，他仍舊是那副普通神職人員的打扮，加上黑夜途徑本身容易和黑暗融為一體的特點，在解禁之前，倫納德甚至還以為對方只是一個普通的教士。

    “塞西瑪閣下。”倫納德站定行禮，克雷斯泰·塞西瑪只是微微點頭示意，然后道：

    “剛才風暴教會那邊發來了質詢，問我們為什么跨區接收人員，你那邊有什么進展嗎？”

    塞西瑪的語氣溫和，聲音富有磁性，但倫納德怎么聽，都覺得這位閣下在嘲笑風暴教會，出于對這位閣下的了解，他確信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嘉納夢境中的表現和他的口供一致，另外，我在他的夢里回溯場景的時候，看到過一個疑似事件主使者的人與之擦肩而過，但是對方面容模糊，應該是沒什么印象，至于為什么送到黑夜教會？當然是因為那群不懂得尊敬女性的家伙不受信任了！”

    倫納德說話時，不自覺的用上了嘉納的口吻，塞西瑪雖然微微皺眉，但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道：

    “你把詢問結果寫成報告，風暴教會那邊我會去說明。”

    “明白。”倫納德點了點頭，隨后忽然開口道：

    “塞西瑪閣下，這件事情我們是否需要追查？我是說那個襲擊卡平別墅的非凡者。”

    塞西瑪看著倫納德，眼神掃過他的紅手套，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輕輕點頭道：

    “這次的事情本身發生在風暴教會的教區，不過因為我們對這些少女進行了救助，她們很大可能會成為女神的信徒，而涉及女神信徒，就有我們接手的可能，當然，這也要看風暴教會的意見，如果需要繼續調查的話，我會讓你參與的。”

    倫納德聞言微微一愣，對于自己的小心思被察覺有些尷尬，但還是恭敬的行了一禮，雙手在胸前連點四下，繪制出緋紅之月的圖案，虔誠道：

    “贊美女神。”

    “贊美女神。”

    ……

    俠盜黑皇帝的名聲在一夜之間傳播開來，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那個身披黑色鎧甲的神秘非凡者身上，卻很少有人注意到，那群默默拯救少女們的黑幫成員。

    他們真的沒有受到關注嗎？

    當然不是，只是，本該正義的，體面的紳士們在對無辜的少女施加慘無人道的虐待，而生活在社會陰暗面的黑幫，卻對這些可憐的少女伸出了援手，這樣的認知對于那些上流人士而言無疑是不能接受的，在風暴教會看來更是打臉中的打臉。

    因此，各大報社也識趣的淡化了黑幫成員救助少女們的信息，將這件事定性為俠盜先生的個人行為，并花費大量的筆墨，去描述這位強大的俠盜是如何的撬開保險柜，取走財物，拯救少女，終結了卡平罪惡一生的傳奇故事。

    ……

    明斯克街15號，在惡魔先生的叫早服務中醒來的克萊恩吃著涂抹果醬的白面包，隨意翻閱著比他起得還早的報童們送來的報紙，看著上面的文章，眼睛猛然整的老大——

    “什么？保險柜？”

    好懸沒把自己噎住的克萊恩瞪著眼睛，立刻想到了那群黑幫，不過隨即就搖了搖頭——

    距離他和黑幫見面，到風暴教會的半神抵達，整個過程也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那些黑幫又不像自己的靈體狀態這樣可以穿墻，應該沒有時間拿走那些金條、珠寶、房契、地契和古董……

    克萊恩嘆了口氣，最終只能無奈的確認，瓜分了保險柜內所有財物的是后續的某些調查者。

    不過看到“俠盜黑皇帝”的稱呼，他有滿意的笑了笑，因為他能夠感覺到，他的魔藥，正在一點點的消化——

    不只是昨夜的表演，哪怕是現在，那些看到報紙的人，似乎也等于間接見證了他的表演，并為他提供著相當的反饋。

    雖然比起那兩位半神給他的反饋來說，這些反饋不值一提，但卻讓克萊恩更加確信，“魔術師需要觀眾的喝彩”這條扮演守則的正確性。

    他將杯中的紅茶飲盡，穿好正裝，起身前往破斧巷，雖然已經確認黛西回家，但他還是要表現出一副認真搜索的模樣，以避免被后續調查俠盜黑皇帝的官方人員發現破綻。

    曾經身為值夜者的他很了解官方非凡者的行動模式，就如同專業人士犯罪會更加難以追查一般，他同樣有著出色的反偵查能力。

    ……

    上午九點，就在克萊恩努力敲響破斧巷居民的房門，詢問是否見過一個可憐少女的時候，居住在黑夜教會的少女們正在溫暖的房間里享用著熱乎乎的早餐，也許這頓飯算不得豐盛，但飽腹感仍舊讓剛剛擺脫噩夢般囚籠的少女們感到安心，在他們進食的過程中，一個個牧師在他們身邊游走，登記他們的家庭住址，并準備在飯將她們分批送回。

    原本他們也是打算將這些少女交給警察送走，但是在了解到這些少女為何會舍近求遠的被送來黑夜教會后，教士們一致決定，要和風暴教會那群不尊重女性的粗胚拉開差距。

    一位位可憐的少女被送回家中，黑夜教會的風評也在不斷上漲，艾斯斯內克不知又捏碎了多少茶杯，而東區，同樣發生著巨大的變化。

    黛西早在昨晚便被送回了家中，她的母親還被順勢詢問，是否愿意加入熱情組織名下的食堂工作。

    借助送還少女的契機，熱情組織的力量終于突破了原本的地盤，朝著東區的各個區段蔓延開來，教育、醫療與薪酬，加上送回女兒的恩德，這似乎是力量蔓延的基礎，但真正的原因，卻是上層的默許。

    每個能夠屹立的黑幫，背后總有一些大人物的支持，不過這次熱情確實露了臉，在摸不準他們是否和黑夜教會有所牽連的當下，大人物們默認了熱情的擴張——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封口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