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有點能夠理解【熱情】控制下的那些東區居民了。如果讓我在這樣的環境里生活，我想我可能也無法堅定自己的信仰……”

邁克和克萊恩從東區穿過碼頭區，一路來到了工廠區，所見所聞，讓他大受震撼。

雖然在來之前，他已經調查過許多東區的情報，但有些東西只有在親眼看到的時候，才能夠切實的理解紙面上那短短的幾行單詞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本以為五六個人擠在一間屋子里已經是很極端的事情了，但他看到的，卻是是個人擠在一間臥室里，而且這樣的臥室，甚至還要劃分出白天使用權、晚上使用權，甚至有些特別貧困的地方會細致到每小時的區間。

邁克將自己看到的每一件觸動情緒的事情記載在自己的手稿上，隨著這個過程，他的表情也越發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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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克萊恩打了個噴嚏，拿出手帕擤了一下鼻子，然后用有些悶的聲音道：“東區就是這個樣子，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將來也許會釀成可怕的慘劇。”

很多東西克萊恩并沒有和邁克記者說，因為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改說些什么。

按理來說，那個名為【熱情】的幫派集體信仰墮落造物主這件事，他應該直接舉報才對，但是看到東區其他地方的生活環境之后，他又猶豫了。

不是因為這個幫派疑似惡魔先生的手下，而是因為他意識到，這個會向邪神祈禱的組織，是現在東區人民唯一的希望。

相比于只是向邪神祈禱，其他地方的貧民們的生活，那種惡劣的，充滿了各種負面情緒的環境，才更像是一場大型的血腥、邪惡、墮落、污穢的活祭場。

就在克萊恩為東區這個龐大的“祭壇”而憂心的時候，邁克卻忽然開口道：

“你說，如果官方按照那個熱情組織的方法治理東區……”

“這是不可能的。”一直只負責帶路的老科勒用咳出一口濃痰，第一次主動搭話道：

“上面的大人物不會管我們的死活，他們寧可派出警察驅趕在公園過夜的流浪漢，也不愿意在東區蓋幾個避風的棚子。”

聽著老科勒略帶怨氣的話語，邁克臉上露出了尷尬，如果是以前，他完全可以說出一些不近人情的話，但是親眼看到了東區的慘狀，明白這些人并不是因為懶惰、奸猾而貧窮之后，他就再也沒法說出原本的觀點了。

他只能將求助的眼神投向夏洛克偵探，但這位偵探也只是搖了搖頭：

“就算王國真的打算模仿熱情的做法也不可能，因為消費是有限的，工人們現在因為罷工的成效而富裕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他們會在中午買一些食物填一填饑餓的肚子，會購買一些不那么精致但至少能用的刀叉臉盆，但這就是極限了，工廠區承載不了太多的生意。而且……有些事情，只有黑幫能做。”

“只有黑幫能做？”邁克不是很理解這位偵探先生的意思，克萊恩聽到他的詢問，嘴角翹了幾次，但終究還是沒有如之前那樣露出一個笑容，而是用嚴肅的語氣解釋道：

“官方的警力是有限的，他們不可能派出警察來保護這些平民，而且之前那個老太太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些警察寧可抓非法持槍，也不愿意管貧民的死活，因為這并沒有油水。

黑幫保護這些貧民，可以收保護費，但警察不行，因為不管他們保護貧民還是蹲在辦公室里，都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哪怕平民為自己的生意繳稅，這些稅收也不會變成警察的獎金，最后這些得到了生產工具的平民，在沒有人保護的情況下，就只會變成給資本家、幫派人士又或者別的什么人賺錢的工具，他們會上交大部分收入，然后繼續過現在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說到這里，克萊恩忽然楞了一下，他開始時并不覺得熱情組織的長線投資有什么問題，但現在他卻意識到，這個組織，居然給每一位平民，都留下了相對寬裕的生活費！

這在他這個“現代人”的角度看來好像很正常，但在給邁克解釋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種道德標準，在這個時代，其實很不正常！

“斯諾先生果然是一個很有底線的人！”克萊恩想到工人運動和熱情背后都可能是斯諾先生，心里越發肯定這位代號“惡魔”的先生有著一顆天使的心。

同時，他也意識到，為什么斯諾會付出“高額”的報酬，讓自己調查、舉報那些用滋滋冒油的肉吸引信徒的極光會成員了。

雖然他們的存在比起熱情和工人運動，是那樣的不值一提，但他們的胡亂傳教行為，卻會影響到另外兩家的“公信力”！

不過說起這個任務，克萊恩便再次想起了自己用一千金鎊、免費制造神奇物品以及半神人情換了一件序列七層次神奇物品的血虧操作，一時間心痛的無法呼吸。

眼看著夏洛克偵探陷入沉默，邁克也無奈的嘆了口氣，拿出錢包取出十鎊六蘇勒的報酬遞給克萊恩，乘坐馬車離開了這遍布濃煙的工廠區。

克萊恩望著馬車消失在濃“霧”之中，微微搖了搖頭，他意識到，自己是時候和惡魔先生好好談一談了，想到這里，他從邁克遞給他的報酬中，取了一鎊遞給老科勒，作為這次的導游費和線人費，老科勒鄭重的收下報酬，承諾會繼續幫忙留意那些“滋滋冒油教”傳教士的信息后，便離開了令人不適的工廠區。

……

回到明斯克街，還處于疾病中的克萊恩很想倒頭就睡，但是考慮到剛才的所見所聞，他還是決定去見惡魔先生一面。

雖然明天就是塔羅會，但有些事情，并不適合在塔羅會上直接交談，或者說，不適合他這個現實中與惡魔先生認識的人當眾提出。

每每想到這里，克萊恩就對自己這么早暴露身份感到懊悔，同時考慮著在塔羅會上再開一個“女祭司”、“黑皇帝”之類的馬甲的可能性，不過考慮到自己現在的控制里，還是熄了這個念頭，也許晉升秘偶大師后，自己可以做到，但現在，他還只是個魔術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