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兩人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
第一時間就起身躲開四濺的玻璃碎片。
周瑜沒動。
依舊坐著，面帶寒霜。
“你干什么？”馬耀祖怒喝。
“等你抓我。”
周瑜冷漠的看著他：“
你不是說很快么？我等你。拘捕令，哼！
我來了ICAC4次，4次都是被人誣告。
4次都有人覺得我周瑜走不出ICAC。
但是結果呢？
每次都是你們ICAC的人送我出去。
你覺得伱特殊？
拘捕，你去問問你上司，你想拘捕，他敢批么？”
馬耀祖緊咬牙齒，壓抑著怒氣，片刻嗤笑道：“
周sir，不用提以前，從前是從前，這次我們證據確鑿！
就算你不把卡拿出來的，我們也可以在球會查得到。
你進去，可是刷過這張卡的，有錄像可以證明。”
周瑜搖了搖頭：“做人呢，不要這么天真。
你看到的，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
你知不知道這里有多少事？你不知道。
以你的水準，根本不可能知道核心的事情。
我勸你呢，及時退出去，現在還來得及。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聽說過沒有？
你就是那條被蒸干的魚。”
馬耀祖不可能走，也不可能退。
他緊了緊西裝，拉開凳子重新坐了下來，只是離桌面的邊緣遠了些，因為那里還在滴液。
他淡淡的說道：“周sir，如果你覺得其中有什么冤枉你的地方，或者你覺得舉報不實，你完全可以自行解釋啊，我們絕對會公正辦案。”
咚咚咚。
周瑜不顧水漬扣了扣桌子，盯著他問道：“
我跟你解釋，你哪位啊？
一個小小的調查主任查一個總督察，你覺得對等么？
蔡元祺什么身份你清楚，我背后什么身份你清不清楚？
你覺得兩邊打起來，你這個調查主任扛不扛得住？
我這人心善，機會給過你了。
你不想要，那就別廢話，查，我等你拘捕。”
周瑜一拍桌子。
“還有你。”
周瑜看向譚美莉，鄭重的說道：“
看在這一杯咖啡的份上，我勸你。
如果你不知道內情，最好去匯報。
不要跟著這些白癡一條道走到黑。
你只是拿一份薪水不要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知道蔡元祺么？那是助理處長！
你覺得你扛得起么？”
譚美莉一時無語，只是看著周瑜。
周瑜頓了頓一揮手：“去，再打一杯咖啡。”
譚美莉看著周瑜，又看了看馬耀祖，稍微遲疑，腳步向門口走去。
“美莉，你干什么去？”馬耀祖喝道。
譚美莉擰開門把手，深呼一口氣：“我去泡咖啡。”
“回來，不用給他泡！”
“我自己喝行不行？”
譚美莉脾氣也倔，直接摔門出門。
“看來有人還不算蠢。”周瑜嗤笑著看著面前已經臉色陰沉的馬耀祖。
咖啡遁，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周瑜故意給了她這個臺階，一是為了分裂，二就是為了測試了。
ICAC的這幾人到底是不是蔡元祺的人，他要做到心里有數。
不是說蔡元祺叫了對方，對方就是蔡元祺的人了。
以蔡元祺的手段，有很多辦法可以設計ICAC為他打工。
這種招數周瑜自己都用過。
現在答案出來了，測試結果這個調查主任，是蔡元祺的人無疑了。
而這個女的嘛，十有八九不是。
馬耀祖已經沒話了，面色陰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房間很安靜。
足足15分鐘后，審訊室的門再次打開。
皮膚黝黑的陸志廉走了進來，對著周瑜伸出手微笑：“你好，ICAC首席調查主任陸志廉。”
周瑜站了起來，伸手握住說道：“我以為會是總調查主任，到沒想到是首席。”
ICAC執行處，上限是副專員，接下來就是處長副處長，接著才是首席調查主任。
看起來首席似乎也就一般，但是別忘了，干活的永遠是調查主任。
所以作為首席，這已經是ICAC辦案一線的最高級別了。
哪怕是處長犯了法，去帶人的也是首席調查主任。
所以陸志廉來見周瑜，規格已經到頂了。
“陸sir。”馬耀祖點了下頭，然后站在了一遍。
陸志廉沒看他，只是對著周瑜微笑說道：“你都說了他資格不夠了，來個總調查主任.萬一也被你轟出門怎么辦。”
陸志廉笑著，周瑜也聽出了嘲諷之意，不甚在意說。
“轟他是為他好，這是在救他。”
“坐。”谷綊
陸志廉收回手，回身拿起了譚美莉手捧的咖啡，遞到了周瑜面前。
“耽誤了點時間，我剛煮的咖啡，廉署最好喝一種了。”
“謝謝。”
周瑜微笑伸手接過，喝了一口，點頭：“確實比剛才的香。”
陸志廉微笑笑，眼睛在桌子上一掃，偏頭對一旁的手下說道：“美莉，擦一下。”
“yes，sir。”
陸志廉看向周瑜打趣問道：“怎么最近火氣很大啊？”
周瑜把杯子拿起，方便美莉擦桌子，然后說道：“你要是被人弄到ICAC4次，你脾氣能好？”
“我在這里上班嘛，已經習慣了，不過我看周sir能進來4次，并且次次都是全身而退，怎么，有人要害你啊？這次也是么？”
周瑜輕笑了聲，目標越過了陸志廉，看向了他身后的馬耀祖，似笑非笑的說：“那得問你的手下了。”
陸志廉微笑，目光不離周瑜的說道：“阿祖，說說你去帶周sir的原因。”
馬耀祖平緩的說道：“
兩天前，我收到一個包裹。信里寫著警隊有人非法收受利益的事情，并且還有一部手機。
但是這個手機里沒有任何號碼，我猜是舉報者準備必要的時候和我聯系的，所以我就一直帶在身上。
直到今天下午，這個手機終于響起，他告訴我這個受賄人會去粉嶺球會，并且身上攜帶的一張VIP卡就是證據。
我問他這個人是誰。
他說他只認得樣貌，不知道名字，讓我在外面等著他的短信。
那我抱著求證目的就出發了。
然后就是周sir出來前，他發了一條短信給我。
告訴我車牌號和名字，我才知道是周sir。
所以我就把周sir帶回來了。”
“嘖嘖，人才。”周瑜笑著感嘆：“這是你剛想的，還是蔡元祺早就教你這么說的？”
周瑜聽下來的感受就是環環相扣，這個說法居然沒有問題。
“周sir他回答的夠清楚么？”陸志廉笑著問。
周瑜搖搖頭：“不夠清楚，還有一點沒說吧，車里的電話呢？”
“還有？”陸志廉疑惑的看向馬耀祖。
馬耀祖眼珠微動快速解釋道：“sir，是這樣，在車上我接到舉報人的電話，他說想和周sir聊兩句，我本來不同意的，但是他說他手里還有最為關鍵的人證，所以我就同意了。”
“不對吧。”周瑜立刻凝眉道：“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電話是誰打的？”
“我不知道啊，那個電話用的就是寄過來的手機接的，我聽聲音只知道是個年輕人，他沒有告訴我名字，我也沒有追問。”
馬耀祖聳了聳肩，無辜的看著周瑜。
連聲音都改了，周瑜嗤笑著搖頭，夠謹慎。
“你想到什么？”陸志廉看見周瑜情緒波動馬上追問。
他現在知道的也就剛說的那么多。
最多再加上一個周瑜數次提及到過的人名，蔡元祺。
這也是他親自過來的原因。
他不覺得周瑜會胡亂攀咬，而且這件事確實很怪。
“沒什么。”周瑜懶得答。
陸志廉想了想問道：“周sir，對于舉報信的事情不知道你有什么解釋。”
周瑜什么情緒對陸志廉來說不要緊，事情才是他關心的東西，也是他來的目的。
“假。”
“假的？”陸志廉笑了笑：“周sir，據我現在手中掌握的資料，卡是你在用沒錯吧？”
“沒錯。”
“能把卡給我看看么？”
周瑜看著他，想了想把卡丟了過去，卡本身其實已經沒有了意義，接下來才是關鍵。
陸志廉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似笑非笑道：“周sir，這張卡值20萬對吧？”
“沒錯。”
“以周sir的收入，辦張20萬的卡當然辦的起，但是，這張卡應該不是你自己辦的吧。”
“確實，一個陌生人送的。”
“陌生人。”陸志廉挑眉輕笑，玩笑著問：“怎么沒人送我呢？誰啊？”
周瑜微笑：“O記總督察鄺智立。”
“又一個總督察？”陸志廉笑的更開心了，“他為什么要送你這張卡呢？”
“他說代別人交給我，有人請我打球咯。”周瑜聳聳肩，態度平和。
“打球，誰啊？”
“助理處長蔡元祺。”
“哦”
陸志廉明悟般的點頭：“所以你是說這張卡跟你毫無關系了？”
周瑜想了想搖了搖頭，砸了下嘴道：“不能這么說，這張卡可害我坐在這里，怎么能說沒關系呢？”
陸志廉哧哧笑笑：“可我知道的怎么不是這樣呢？”
他彈了彈卡正經的說道：“我打去球會問過，就是這個卡號，和對方報給我的一樣，你用過這張卡毋庸置疑。
我打去球會問過，這張卡的開卡人好像叫.莫一烈，周sir是不是有點耳熟。”
“很耳熟，過去幾天我抓了他幾十號人。”
“周sir不打算解釋點什么么？”
“我為什么要解釋？別人給我卡，戶主是誰，跟我有關系么？”
“可我聽說周sir的打擊活動就那么湊巧，剛好那天夜里停了下來，這是不是很有意思？”
“哦，我聽明白了，你是覺得我收了莫一烈的卡，當晚我就停手了，這樣就構成了非法收受利益，是吧？”
“周sir這不是挺明白的么。”
陸志廉抬手笑笑，示意周瑜繼續說下去。
“我想裝糊涂也不行啊。卡畢竟在我手里。
陸sir，你說這卡是莫一烈的，那鄺智立給了我這張卡，也就是為了把莫一烈的好處費給我。
鄺智立呢就充當了一個我和莫一烈之間的中間人，或者是傳遞卡的人，卡總要交接的嘛，對吧。
鄺智立收了多少錢那就另外說，反正我們先不提，整件事邏輯上確實沒問題。”
周瑜看著陸志廉笑道：“那這樣，我這人很好說話。
陸sir你也不要管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你的手下是不是二五仔你也先放放。
你就專心查我的案子，你只要讓鄺智立認罪，我就認罪，合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