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

    說話的是葉sir，他的辦公室，周瑜可沒資格喊進。

    梁笑棠，74年出生，一米七八，從小父母雙亡，那就是無牽無掛了，這也是周瑜選中他的原因之一。

    “報告，sir，PC66715，梁笑棠。”

    “梁笑棠，這位是NB的督察周瑜周sir，現在他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好好回答。”葉sir介紹了下，把場面的主導權交給了他。

    “yes，sir。”

    梁笑棠面對葉sir的身體輕微轉向朝向了周瑜，眼睛下垂，但是卻用余光打量著對面坐的男子。

    周瑜也在打量著他，照片總不如真人來的清晰。

    “66715，你為什么想當警察？”

    梁笑棠沒有猶豫：“當警察能打擊罪惡，保護市民，sir。”

    “太籠統，除此以外，還能不能說點別的。”

    周瑜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太官方了，是個人都可以這么說，不算心里話。

    “sir，這就是我的真心話。”梁笑棠依舊不改答案。

    周瑜微皺著眉：“66715，既然你這么說，那好，我問你，有什么具體的事例觸動了你讓你選擇當了警察？”

    “我再說的明白點，警察是一份職業，但這個職業與其他職業不同，他遭受的誘惑和危險一樣多，如果沒有堅定的信念，干起來會很累的。”

    梁笑棠躊躇了下，神情還有點淡淡的哀傷：“sir，如果你是問我這個，父母被古惑仔砍死算不算？”

    “算，當然算。不過你的雙親是因為什么被古惑仔盯上的？不好意思，可能觸及到了你的傷心事，但這是必要的問題。”

    周瑜沒有加以安慰，從資料上過去了很久了，安慰顯得很虛偽。

    “那是我才5歲，家里有個水果攤，古惑仔來收保護費，我父母不肯給，就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古惑仔就來掀我們的攤子，我父母就沖上去護攤子咯，動了手腳，就這樣被砍死了。”

    梁笑棠輕笑了聲，臉上的表情略帶嘲諷之色。

    “66715，需不需要休息一會？”

    “不需要，sir。”

    “好，66715，你覺得警察和臥底有什么分別？”周瑜拋出問題，關注著他的神色。

    梁笑棠明顯的愣了一下，沒有很快回答，而是想了一下：“sir，我覺得沒有區別。”

    “哦~，說說原因。”周瑜感興趣了，通常人都能說出一大堆的區別，分類比較，沒想到他會是這么一個回答。

    “sir，警察的目的是打擊罪惡保護市民，臥底的目的也是一樣的，所以我覺得從職能而言沒有區別。”

    梁笑棠侃侃而談：“而且，其實我覺得臥底比警察更加有效，因為臥底接觸的都是直達犯罪核心的東西，更容易掌握犯罪證據，而警察，天生就會讓古惑仔遠離，霧里看花終隔一層。”

    “好，66715，如果我讓你當臥底，你是否愿意？”周瑜欣喜，這家伙是個天生的臥底啊。

    “啊？這......”梁笑棠皺著眉，明顯的遲疑了不作回答，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周瑜本以為這個回答對他來說是最簡單的一個，畢竟剛才都已經這么說了，想不到，他的臉上居然流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66715，實話實說，有困難就講，我不會逼你，這個活也逼不了人。”周瑜決定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

    梁笑棠低聲默默的說出了原因：“sir，我剛交了女朋友。”

    “資料里沒寫啊？”想不到是這個原因，周瑜懷疑的又拿起了他的檔案資料，以為是他看岔了。

    “報告sir，資料里確實沒有，她也是學警，我在學校里認識的，同期，她叫趙云迪。”這方面梁笑棠倒沒有藏著掖著，痛快的講了出來，臉上還帶著微笑。

    周瑜點了點頭不再挽留：“明白了，舍不得是人之常情，這不是你的錯，我理解，你出去吧，記得保密。”

    一個從小失去父母的人，突然有了愛情，是會特別珍惜，特別依戀，每個人的選擇不同，只能是遺憾吧。

    這個不行，那就下一個咯。

    臥底的身份決定了，他的生活要和從前揮手告別，因為這不是短期的潛伏計劃，一個社團的覆滅，往往需要長期的收集證據。

    這是位置決定的，社團講資歷，講成績，單純的小古惑仔，有什么用？

    沒有時間的累積，爬不上高位的。

    上位就意味著要做壞事，各種壞事做盡之后，臥底以前的正義朋友很難再接受他的這種變化，只會從規勸到遠離，如果能接受，那只能說明他以前瞎了眼。

    周瑜的手已經拿向了另一份資料，梁笑棠的腳步卻沒有動，沒有說再見。

    他的臉上，明顯的就是遲疑，逐漸化為了堅定：“sir，我愿意。”

    他愿意，周瑜倒是猶豫了，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雖然還沒有結婚，但他的孩童生涯已經夠苦了，臥底計劃，并不是非他不可。

    “你還是算了吧，有女朋友了，那就好好愛她，當個陽光下的警察也是一樣的，一樣能為市民做事。”周瑜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sir，我想的很清楚，從小我的志向就是打擊黑社會，把這些社團連根拔起，因為這些社團的存在，才會滋生這么多的古惑仔，我忘不了我父母慘死的模樣，如果我一人能讓更多的人免受傷害，那我的存在就很有價值，sir，我認真的，請你同意。”

    梁笑棠站的筆直，聲音宏亮。

    周瑜的手指輕輕的點了臺面：“那你的女朋友呢，怎么辦？”

    梁笑棠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有緣無分，我會解決的。”

    周瑜默然，這是擺在每個臥底面前的事實，很難做，但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從他女朋友的角度看，他會是一個車頭撤退負心漢，一個感情的浪子，但從警隊的角度看，他是愿意為了不相識的市民付出一切的英雄。

    生活中最常見的就是災難來臨，救火搶險隊員迎難而上，可以說那一刻，他們把對家庭責任放在了一邊，但這并不是不負責任的表現，而是心里有一份更大的使命感需要守候。

    難兩全，只因為罪惡彌漫。

    周瑜不免肅然起敬，他完全可以拒絕梁笑棠，但還是那句話，不是他，還會有別人。

    別人一樣會有家庭，父母，朋友。

    是梁笑棠還是別人，在這點上沒有區別。

    臥底，從來就不是一個輕松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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