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sir。”
周瑜敲門走了進去，并關上了門。
胡卓仁直接了當的開口詢問：“黑鬼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的臉色也不好看，一大清早收到個這種消息，晦氣。
雖然是半夜的事情，但現在已經在警局里傳開了，議論紛紛。
那可是黑鬼啊，居然在監室里自殺了。
自殺也就算了，緊接著居然被槍殺了。
這件事實在太撲朔迷離，以至于各大辦公室已經流傳了多個版本，說什么的都有。
當然，議論是議論，大家在態度上還是基本一致的。
死得好！
身為警察，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黑鬼嘛，尖沙咀出了名的毒梟，他死，普天同慶，他死，那得開香檳慶祝。
周瑜站著匯報，語氣也是匯報的口吻：“胡sir，黑鬼的事情有點復雜，牽扯的人有點多，這并不是一起簡單的自殺或者黑社會尋仇案，我懷疑，是有黑警在進行洗底！”
周瑜直接給這件事情定了性，是時候把這件事情拋出來了。
黑鬼的自殺會造成他在胡卓仁心里的印象下降，再怎么樣，身為主負責人一個看護不力的處分肯定是跑不掉的。
吃虧是不可能吃虧的，那就禍水東引，把內部矛盾轉變為一致對外。
胡卓仁完全沒想到周瑜會給他這樣一個說法，感覺大腦有點轉不過來。
他就是聽到了黑鬼自殺然后又被槍殺的傳言，具體發生了什么也只是風言風語的聽了幾句。
怎么就變成有黑警在洗底了？
不清楚那就清楚了再說，胡卓仁招了招手：“坐著說。”
“thank you，sir。”
周瑜坐了下來，平緩的開口敘說關于黑鬼的整件事情的經過。
從黑鬼被抓開始，到如何日夜保護他，到他被下毒，再到律師翻案，再到重新定罪，最后才到被殺死。
當然葉兆良之類的名字，他提都不會提，沒有證據，這就叫做誣陷，這就叫做誹謗，有罪名的。
不過不打緊。
現在本身不就又個行動組的鬼暴露了出來了么，只要把行動組的這個內線給立出來，當成靶子，這件事情的可信度就已經足夠了。
胡卓仁的表情非常的精彩，皺眉，爭論，憤怒，再到平靜。
當周瑜說出昨晚的內線是行動組的人的時候，他當場暴起，想要打電話把行動組B組的隊長喊過來罵一頓。
還是周瑜把他勸了下來，叫過來又能如何，還能把人家開了么，不能啊。
再說了，說不定B組的隊長也挺冤的，他又未必知情，可以預見，這個隊長以后的日子怕是也要不好過了。
幾年內想要升職基本上是沒戲了。
胡卓仁悶悶的嘆了一口氣：“照你的猜測，你是覺得NB里面還有一個倪永孝的內鬼了？”
周瑜一臉平靜的聳了聳肩：“胡sir，其實如果真的只有一個，那都可以偷笑了。”
“你是覺得還有一個以上？你有什么證據？”
胡卓仁眉頭緊皺，這都已經逃了一個行動組的內線了，居然還有這么多？
周瑜搖了搖頭：“胡sir，有證據我早抓人了，證據沒有，但猜測的依據倒是有一些。”
“說。”
“胡sir，我記得我剛才NB的時候，你找我談話，你說尖沙咀的毒販越來越猖狂，吸毒人數越來越多。”
胡卓仁點頭肯定，這話確實說過。
周瑜一臉認真的表情，言辭懇切：“我仔細研究了最近兩年的一些失敗行動的情報，我覺得情報上的失誤可能很小，但行動確實是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失敗了，種種巧合湊在一起，這不得不讓我多想啊。”
胡卓仁陷入思考，這些問題，他當然也想過。
警察講究證據，特別是在他這種位置上，一言一行，影響的可不止是單單一個警察的身份確定。
沒有足夠的證據的話，可能會被人理解為打壓，可能會被人理解為派系爭斗。
所以在沒有證據之下，他更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巧合，不信也不行。
但現在周瑜當面提出來了，他就不得不多加思考了。
胡卓仁瞇著眼思索：“你的意思是，情報沒問題，那情報組就沒問題，問題是出在行動組？”
周瑜一點頭表示肯定。
胡卓仁的話其實有問題，情報沒問題，不代表情報組就沒問題，情報組又不是只有他一組。
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不介意幫其他情報組一把，讓胡卓仁把目光注意力全力集中在行動組。
胡卓仁再三思索決定了下來：“這件事你就先不要管了，先做好你自己的事吧，行動組的事，沒那么簡單。”
他沒有多解釋，但這話讓周瑜愕然，他還以為胡卓仁會出什么手段呢，再不濟也會詢問他的意見。
誰知道只是簡簡單單的問了下猜測，就讓他不要管了。
這......
胡卓仁有自己的打算，他管情報組，行動組是別的高級警司管理，大家分工很明確，插手可就意味著打破規則了。
要是有明確的證據，那誰都沒話說，摟草打兔子，說不定還能趁機塞幾個人進去。
單單只憑猜測，這可說不過去，他還是不準備動。
最為重要的原因，按照慣例，再過幾個月，就是一次大的換屆，他們的位置很有可能都要動一動，是升還是原地踏步，甚者被調離，至關重要。
在這個當口，絕對不能給對手留下什么把柄。
胡卓仁想了想，想要做成事，既不用伸手進行動組，又能不寒了屬下的心，辦法不是沒有。
他安慰道：“如果再有什么行動，我允許你不經過行動組，直接跟我說，我幫你安排另外的人手。”
“yes，sir。thank you，sir。”
周瑜是不知道胡卓仁在打什么小算盤了，不過無所謂，反正他也沒準備跟胡卓仁說他的懷疑對象。
大家各自安好，各過各的就結了，這種事，還是靠自己來的靠譜。
胡卓仁點點頭，對于周瑜這種不鉆牛角尖的性格非常滿意，這就是放得下和放不下的區別。
黑鬼事情聊完了，過錯這確實不能算在周瑜頭上，要說過錯，那八竿子打不著的行動組B組的組長都比周瑜的過錯大。
而且周瑜等于變相抓出了一個潛藏在行動組的內鬼，這事，對胡卓仁來說，也是有利用價值的。
手不能伸進去，但在上頭面前，借題發揮一下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想到這胡卓仁就笑了笑，語氣和藹了些，傳授了些經驗。
“阿瑜，黑鬼的事情，首尾都要處理干凈，要給外面的電視報紙一個完美無缺的答復，凸顯出黑鬼的狡猾與殘忍，對槍手的這種行為必須要批判，措辭要嚴厲，強烈。”
“明白。”
胡卓仁點點頭，意有所指的說道：“最重要的一點，適當的淡化一下內鬼造成的影響，把問題盡量往三合會自身的問題上靠，”
周瑜了然的笑了笑：“我懂，要時刻維護警隊的形象嘛。”
“嗯，具體的，應該會有新聞處的人采訪你，他們經驗豐富，盡量按照他們的方案來。”
“好的。”
胡卓仁很滿意，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葉sir確實給他找了個好人選，有空得謝謝他，禮尚往來嘛。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黑鬼死了其實也好，他這一死，幫我們也省了不少時間，不用再過審，不用再開庭，節約了納稅人的不少錢。”
周瑜笑著說道：“那也算是做了一回好事了，就是他本人應該不太情愿。”
聞言，胡卓仁樂得不行......
憐憫是不可能憐憫的。
黑鬼死也就死了，雖說是被黑社會做局槍殺的，那又怎樣，一只臭蟲難道還需要可憐他一番么，還不是自找的。
不過眼下尖沙咀的局勢可不安靜，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放下杯子，他的神情重歸嚴肅，這一嚴肅，本就疙瘩叢生的臉臉，愈發的苦。
“阿瑜，我這兩天和O記，CIB的同僚開會，共同的認識就是尖沙咀的亂象將現，這一點黑鬼被抓可以說是導火索，平白的多了一塊肉出來，這幫人都想來咬上一口。”
“CIB，O記那邊都收到了風，最近這幾天，有好幾個社團蠢蠢欲動想來尖沙咀插一腳，不過現在進來的應該只是一個進興，這可不是小社團。”
“我們管的是毒品，殺人放火不歸我們管，但是毒販與毒販之間的摩擦，地盤之爭，勢必會影響到民眾的安定，導致他們對警隊的不滿。”
“所以在這方面，你要多加注意，把握尺度，動靜不能太大，古惑仔打生打死我們不管，不能影響到市民的安定，這是我們的底線。”
“明白。”
周瑜應了一聲，這是意料中事。
甘地一個人妄想吃下整個尖沙咀的毒品市場肯定不行，做夢也沒這種做法。
利用韓琛來牽制倪永孝，利用別的社團來牽制整個倪家，也是設計中的一環。
以前倪家鐵板一塊一致對外，搞的別的社團都進不來，現在他幫他們挖了一個口子出來，這就方便多了。
亂中求存，一家獨大的局面可不好，這不符合周瑜的期望值。
胡卓仁敲了敲桌子：“對于這個社團的進入，你有什么看法。”
問他有什么看法，當然不是問他倪家和進興哪個社團更牛逼一點了。
周瑜思索了下，對于進興這個社團他了解的不多，以前的眼光基本都著眼于倪永孝身上了，分身乏術。
不過，要是這么回答上司的問題，那離挨罵也不遠了。
“社團的鏟除從來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的事，對于這個社團我的建議是，只要有販毒那就堅決打擊！”
“情報組的強項是收集情報，我建議可以在他們立足未穩的時候，往他們內部派臥底，并發展一些線人來增加情報的渠道。”
標準答案，胡卓仁也沒有什么異議：“既然你都知道，你就著手布置。”
轉念他又忽然的一笑：“我都忘了，你還不是正式的督察，按照規矩，你還不能招收臥底探員，只能發展線人，線人嘛，都看錢的，終究是不可靠一點。”
“不過黑鬼的案子繳獲那么大，相信你的督察轉正不會有問題的。”
“這樣，我先給你一個名額，你就當試試手，先熟悉一下臥底的招募培訓流程，具體的要是有不會的，多看看內部資料，這些內容上面都有。”
“thank you，sir。”
周瑜微笑著應了句，這算是提前享受權力了，給了他一個編制招人的機會。
見習督察因為會有考核失敗的因素，所以如果兩年內不能通過正式督察的考核，是會被降級到警長的。
所以自然沒有資格招募臥底，要不然到時候員佐級領導員佐級算是怎么回事。
所以真是招募臥底，要等到正式成為領導層，也就是督察，去掉見習兩個字。
胡卓仁提醒道：“等級考試不要忘了，找時間，盡快把他完成了。”
“yes，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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