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先生，法律規定，律師在場，不可以錄像，即使錄了像，也不能被當成有效證據呈上堂，所以關于這一點，你不需要擔心。”

    蔣柏奇摩擦了下拐杖：“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教你什么，但是你理解錯了，我并不能教你什么，要不然就變成了引導你作出違背事實的回答，我也就會被控妨礙司法公正，所以你不要抱有這種無謂的想法，你要做的，就是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黑鬼興趣缺缺又癱了，不過怎么也是花了錢的，人都來了，他就隨意的說道：“你問吧。”

    蔣柏奇點點頭，不關注黑鬼的態度：“那好，我們開始，我注意到，你在口供里說，警方繳獲毒品的地方，也就是凍肉公司，這是你的產業，關于這一點我有些疑問，我希望你想清楚再回答，因為它很重要。”

    黑鬼點了點頭不明所以：“是啊。”

    蔣柏奇拿出一份文件：“我查詢了下這家凍肉公司的背景資料，登記的公司持有人名字可不是你？”

    “是啊，登記的是我的一個侄子，我讓他......”

    黑鬼的話沒說完，蔣柏奇重重的敲了下拐棍，聲音低沉：“黎先生，既然登記的不是你的名字，在法律上這就不是你的公司，你怎么能擅自說這家公司是你的呢？難道你有什么證據能證明這家公司是你的么？”

    黑鬼愣了一下，看了看蔣柏奇那張皺著眉頭，極其像鷹隼的那張臉，思維轉動試探著回到：“登記上不是我的名字，那確實不是我的公司。”

    監控室里，周瑜的心咯噔一下，皺起了眉，他有點不好的預感，這個蔣柏奇，確實厲害。

    他沒有做出任何不合理，不合法的假設性推斷，只是問了一個問題，闡述了一個法律上的事實，但是黑鬼卻改了答案。

    蔣柏奇緩緩的點了點頭：“黎先生，你看，回答問題之前，一定要再三想清楚，我的每一個問題，都很重要。”

    “知道了知道了，你問。”

    黑鬼進入了狀態，有點激動，他接收到了蔣柏奇的暗示，雖然不知道這問題有什么用，但是，這不是有律師在這么。

    蔣柏奇問道：“既然你說不是你的公司，那么你在案發當天，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

    這個問題怎么回答......當然是運毒了，但這顯然不是正確答案，黑鬼絞盡腦汁，他很急，律師現在讓他看到了自由的希望。

    他錘了一下自己的腦子，只恨自己的腦子不是對面那個律師的腦子。

    蔣柏奇看到了黑鬼的窘迫，低沉的安慰道：“不著急，慢慢想，但是一定要想起來......也不知怎么的，可能是人年紀大了，我剛才水喝多了，需要上個廁所，也不知道這里哪里有廁所。”

    說完蔣柏奇作勢就拄著拐杖站了起來，要去上廁所，黑鬼靈機一動，興奮的開口：“我想起來了，我是去......”

    蔣柏奇點了點拐杖：“黎先生，實在抱歉，我真的忍不住了，需要先去一下，失陪一會。”

    “好，好。”黑鬼連說兩個好，態度好過酒樓的服務小姐，目送他一拐一拐的出了門。

    監控室里，周瑜皺著眉看著發生的一切，見蔣柏奇出了門，問向旁邊的韋世樂，大家都在這里。

    “你怎么看？”

    韋世樂也是皺著眉在沉思，過了一會他才開口說道：“如果黑鬼翻供，說公司不是他的，他只是進去上廁所的話，確實有可能會被他成功。”

    “凍肉公司明面上有實際經營人，幾個管事的也被打死了。只要他說的這個侄子肯承認公司是他的，與黑鬼無關，疑點利益歸于被告，基本上無解。”

    “甚者他侄子也可以不占上運輸毒品的罪名，完全可以把罪責推到死人身上。”

    高希璇聽的表情恨恨的：“這什么律師，穿的人模狗樣的，這種人都幫！”

    對于她的抱怨，阿鬼和零食庫都沒說話，他們在警局多年，見得聽的多了，謀殺打成誤殺，誤殺變成傷人，只要給他找到漏洞，變罪名一點都不稀奇。

    要不然，有錢人也不會傻到拿幾百上千萬請一個律師幫他打官司。

    出場費貴，自然就有著貴的道理。

    ......

    蔣柏奇回來了，他還真去上了個廁所，坐了下來看向黑鬼：“怎么樣，想到去干嘛了嗎？”

    黑鬼興奮的爆棚：“我想起來了，我是去.....”

    蔣柏奇再次打斷：“黎先生，我提醒你，一定要說實話，給假口供是犯法的。”

    黑鬼賤賤的笑笑：“我懂我懂，給假口供犯法嘛，電視上也說了，我保證說的是真話啊，我是良好市民嘛。”

    “很好，那你可以說了。”蔣柏奇點了點頭。

    黑鬼一臉笑容，有聲有色的描繪了起來。

    “那天，我和我幾個普通朋友正在周圍散步，誰知道突然就是一陣尿意上涌，人有三急又憋不住，我就想到了我侄子的凍肉公司就在附近，就去借了個廁所，所以我會在那里出現。”

    蔣柏奇點點頭：“去侄子的公司上廁所這當然沒問題，但是為什么會在警察到的時候，會發生開槍這樣的行為呢？”

    黑鬼剛才等他的時候都已經想好了，所以圓起來很快。

    “上完廁所我就發現侄子的公司正在進行卸貨，我好奇嘛，就過去看了看，想著要不要搭把手。”

    “但是還沒等我搭把手呢，就有幾個陌生人沖進來了，好像還說了什么話。”

    “現場那么吵，我聽不清楚，語氣很兇，我不知道他們是干什么的，以為是什么壞人來打劫的。”

    “正準備再問問，我旁邊的普通朋友塞給我一把槍，就告訴我開槍，我當時腦子很糊涂，又是朋友叫我開的，我就開槍了。”

    蔣柏奇一敲拄拐，搖了搖頭，黑鬼臉色一變，以為自己說錯了。

    誰知道蔣柏奇說道：“你開槍這種事，真的太傻了，交朋友，一定要交好的朋友，黎先生要引以為戒啊。”

    黑鬼舒了一口氣，笑著說道：“一定一定，他們也在槍戰中都死了。”

    蔣柏奇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是啊，都死了。”

    黑鬼眨了眨眼：“蔣大狀，你還有什么問題，快問快問。”

    蔣柏奇笑了笑：“我目前就這兩個問題，現在也已經得到了答案，那我就可以走了。”

    黑鬼愣住了：“你這就走了？那我怎么辦，我能不能無罪釋放。”

    蔣柏奇站了起來，低沉的說道：“黎先生，我看你是昏了頭了，看來開槍的影響對你很大，那天的情景一直影響著你的神經，才讓你在第一份口供里作出了那么奇怪的言論，我想我需要申請為你做一份精神鑒定。”

    黑鬼張著嘴還沒反應過來。

    蔣柏奇頓了頓繼續說道：“無罪釋放是不可能的，關于你持槍襲警的問題這是事實，現場有那么多人可以作證。”

    “但是我想法官會酌情考慮你，在當時情況下存在激情開槍的因素，不會判的太重。”

    “至于警方所說的運毒案，我想，你在回答問題前，需要好好的想清楚是不是事實再回答。記住！沒有律師在場，你可以不答。”

    蔣柏奇看了他一眼，一拐一拐的走了。

    黑鬼的臉上已經全是笑容，心心念念的無罪釋放沒了，有點遺憾，但是問題不大，只要能打掉運毒案，開槍算個屁，最多關幾年就出來了。

    和終身監禁想比，那能算什么。

    他心又活了。

    周瑜微微思索，看了一眼身邊的阿鬼：“先把他帶下去吧。”

    阿鬼嘆了一口氣問道：“那還需要看嗎？”

    周瑜點頭：“繼續看著。”

    阿鬼想不通，忍不住用抱怨的語氣問道：“頭，都不可能是終身監禁了，還看著干嘛，不會有人想要殺他了吧，黑鬼做個幾年牢就出去了，照樣風光，他怎么可能還會把線索說出來。”

    零食庫到底年長，心性就好了許多，雖然他也不爽，但他是一直老老實實執行上司的命令。

    他推了推阿鬼：“行了，說什么呢，頭會想辦法的，讓你看著就看著。”

    “真的嗎？周sir，你有辦法？”高希璇聽的眼睛一亮，滿臉希冀連忙問了出來。

    “唔，我想想，讓我想想。”

    周瑜沒承認沒否認，按了按脖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緩解了下神經：“渴了，希璇，訂點喝的，我要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