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你看芝加哥太陽報了嗎？”溫特勞布又打來電話，“我給你念念，艾伯特全篇在說你的好話，給你打了四顆星的滿分。”

“我正在讀”，羅納德這次不勞煩溫特勞布念了。他看著滿篇夸獎的言辭，還有艾伯特承認看錯了自己導演能力的話，心里美滋滋。

“叮冬”，打完電話，正好經紀人理查德按響了門鈴。

“我們這就出發？”羅納德換上了手工縫制的新西服，這是他在洛杉磯找阿瑪尼的制衣所新做的。意大利式的裁剪，很配身材。

理查德已經換了一輛大一點的豐田佳美，兩人一起去二十世紀福克斯的總部。今天羅納德接到了第三家主動邀約洽談的其他制片廠邀約。

“我們來找諾埃爾·布來克先生，有預約。”

諾埃爾·布來克還在開會。羅納德和理查德只好在門口等。

“不是說好了這個時間的嗎？”羅納德有點不滿，現在他算是能夠導演中等制作的成功導演了，就算你是制片廠高層，這樣不守時也是不禮貌的。

“羅納德？是你嗎？羅納德？”

一聲又濃重南非口音，驚喜的呼喊聲傳來。

羅納德轉頭一看，這不是自己給羅杰·科爾曼打工的時候，去蒙特利爾電影節的時候，碰到的那個……就是“上帝也瘋狂”的制片方，叫什么來著……

“米亞·托斯基”，對方看出了羅納德的窘境，主動提醒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米亞，真的好久不見，你們這次來是？”

“上帝也瘋狂終于獲得了在阿美利加大規模上映的許可，這次我們是來找二十世紀福克斯的高層，希望他們能夠給我們多一點上映影院，無論如何，區區五十家影院是完全不夠的。”

“那確實少了點。”羅納德還記得這部與眾不同的喜劇片，“怎么？阿美利加政府對你們的制裁？”

“是的，已經松動了。非國大的曼德拉，已經被從條件簡陋的羅賓島監獄，轉移到了開普敦條件更好的監獄。醫生正在給他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所以，我們經過向阿美利加國會的特別申請，終于可以把電影放到阿美利加了。”

“那太好了，等我們談完，今天一起找個地方，要一起聊聊。”

“一定，我們在阿美利加跑了很多地方，很少看到你這樣熱情幫助我們的好來塢人。”米亞握了握羅納德的手，答應下來。

……

“我的劇本怎么樣？這是我按照我記憶里，年輕時候的經歷改寫的，我很珍視這段回憶，一直想找機會把他拍出了。”

諾埃爾·布來克終于開完了會，在辦公室里召見了羅納德。他上來就先把“心與靈魂”的劇本遞給了對方。

“按照記憶寫的”，羅納德看了一眼眼前已經四十多的布來克，心中暗想，“怪不得一股子發霉味道，這都是六十年代的高中經歷啊。高中親吻就已經出格？開著老爺車飆車，還有拉丁裔就是壞人的偏見，現在八十年代的年輕人怎么看得下去。”

“我知道你是編劇出身，我很尊重你的意見，有什么都可以提。”諾埃爾·布來克急切地想在短時間內促成這部電影，所以對羅納德也是禮賢下士。

“布來克先生的劇本很精彩，我還要仔細的讀過才能給出具體意見。不過就從我簡單翻閱的感覺來看，是否年代稍微古老了一些，那些古董好車，現在的觀眾不一定懂。”

“不，羅納德，那些都是我年輕的時候的美人。誰能擁有一部，泡妞那可是易如反掌。”

看來他是真的喜歡自己的劇本。

“那就給觀眾多一點冰淇淋吧，讓男主角被這個女孩勾引的時候，來一點暴露鏡頭。

“那不就要R級了嗎？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看到這部電影，特別是中學的孩子們。”

“這是一個平衡取舍，布來克先生。”羅納德覺得自己已經沒話說了，這么執著與自己的劇本，干脆自己導演玩一玩好了。沒有看點的鏡頭，這種老舊的劇本，又怎么吸引觀眾呢？

“唔，我會考慮的。”

話不投機，兩人說了一會就說不下去了。

“看來他也是一個商業優先的導演，我要不要聽他的話，來拍一個R級片呢？這樣雖然少點觀眾，但是也許能上映的久一些。”諾埃爾·布來克在羅納德告辭以后，開始想心事，“不管了，還是按照他意見走吧，如果這個月再不加緊開拍，等新總裁來了，夜長夢多。”

羅納德找到了米亞·托斯基一行，幾人一起找了個小餐館邊吃邊聊。

“所以你們和福克斯達成協議了嗎？”

“沒有，他們還是堅持只上映五十家家影院。”米亞搖搖頭，對南非的電影，好來塢向來有偏見，認為這種小市場出不了精品。

“那你們打算怎么辦？”羅納德覺得這樣的精品電影，不能和更多的阿美利加觀眾見面，簡直是一種犯罪。

“我們打算一個州一個州的放過去。”米亞·托斯基不愧是南非最大的電影院線擁有者的女兒，她下了決心，既然七大里唯一對他們感興趣的二十世紀福克斯都不肯大規模上映，那找其他人也多數是沒法辦成的。

“一個州一個州的放映過去？”

“是啊，你不知道嗎？在你們阿美利加，并沒有法律限制制片商自己找院線接洽放映。大家找發行商，無非是認為他們辦起來比較便宜而已。我對‘上帝也瘋狂’的素質很有信心，只要我們一州一州的放過去，一年下來總能夠積累到很好的收益的。”

羅納德舉杯對米亞表示欽佩。這樣的發行是非常辛苦的，每個州的放映法律都不一樣，他們等于要帶著幾百份拷貝，一路沿著阿美利加巡游過去，不是對開拓阿美利加市場很有想法的話，是沒有動力用這種笨辦法的。

“你既然這么說，想必和福克斯簽得不是獨家協議，我這里倒是認識兩家小規模的發行商，他們也許會對你的電影有興趣，只不過他們的發行影院多數是比較差的二線……”

“這沒有關系，羅納德，我們愿意……”米亞激動地站了起來。

“放松，既然你有意，我可以給他們兩家打電話，到時候我們約了去看片。”

羅納德心中想得是羅杰·科爾曼的協和公司，和米納罕的加農炮。只要他們兩家里有一家愿意發行，自己還可以賺點小錢，另外參與一下國內的發行市場，對電影行業的理解就更加深入了。

“說得對，我一下子太激動了”，米亞坐了下來，這件事情終于找到了合適的人選來推動。

這個全世界最大的電影市場，在技術上是非常開放的，只要有人愿意看你的電影，你都能在這里發行。但是在風氣上又非常保守，觀眾和發行商，都對外國小市場里拍攝的電影有偏見。

羅納德又是看過自己的“上帝也瘋狂”，到現在還覺得它不錯。剛才在福克斯，他和副總裁諾埃爾·布來克直接談判，言語行動中布來克對他還頗為尊重，想必現在已經是好來塢的重要人物了。行止都有旁邊那位西裝革履經紀人模樣的人陪同。

米亞的商業頭腦，讓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奉承起羅納德來。羅納德才是“上帝也瘋狂”，進入阿美利加市場的關鍵人物。

“羅納德，沒想到你已經實現了夢想，拍攝了四部電影了。”米亞得知了他的近況后大為感慨。

“我知道你們導演都想有好的劇本和演員，你愿意使用外國的劇本和演員嗎？”

“當然，只要他們英語過關，我沒有什么不愿意的。”羅納德肯定了米亞的想法，“你有什么人介紹嗎？”

“那要看你喜歡什么樣的了，我們這些在阿美市場打拼的國外電影人，有一個小小的圈子，特別是像我這樣，南半球來的，更需要互通有無。我們在周末有一個小聚會，你有興趣的話，我讓助理到時候去接你……還有你的經紀人先生。”

“那好啊。”羅納德心想，見見國外的電影人也不錯。

旁邊的理查德笑笑，沒有反對。他拿出筆記本把羅納德的行程記下。

“你覺得我們的電影，能在這里受歡迎嗎？”米亞又開始聊“上帝也瘋狂”的發行。

“我覺得真的不錯，是少見的高素質電影。”

“我不太明白，為什么福克斯也不愿意大規模發行，他們都不對這部電影看好。”

“嗯……”羅納德回憶了一下當年看過的情節，“要說顧慮的話，也許是這部電影里參雜了過多的南非非洲語里的俚語，阿美利加人聽了會有點文化上的隔閡，一些幽默地方就遺失了。”

“我們確實碰到了這個問題，只有在放映的時候，打上字幕來解釋。”

“字幕也要費神看的吧，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怎么喜歡有字幕的電影。”理查德在旁邊插話。

“這樣說也有道理。”米亞點頭。

“你們考慮過重新配音嗎？”羅納德想起夢中看得“霹靂舞”，里面還說中文呢。

“配音？”

“是啊，找兩個本地的演員，重新寫一遍對白，然后把南非演員的聲音替換掉。”

“這是個好辦法”，米亞豁然開朗，誰說英語電影不能重新配音呢？

和米亞散了以后，理查德又開車送羅納德回去。

“羅納德，你進去辦公室談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巴里·迪勒。”

“誰？”羅納德正在想事情，沒聽清。

“巴里·迪勒，派拉蒙的董事會主席兼CEO。我看到他出現在二十世紀福克斯的辦公室里。”

“嗯？”羅納德看了一眼理查德，“你確定嗎？”

“我有把握，七大高層的照片我都有，就怕沒認出來放過機會。明天我會去CAA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