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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1982有個家 - 二百六十七.全隊吃涼皮的那個傍晚字體大小: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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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橫和孫征南邁開長腿全力奔赴到了碼頭上。

    其中孫征南一邊跑一邊整理領帶:

    徐橫說得對,他是真的騷!

    悶騷!

    等他們跑到碼頭上,然后看著停靠船只上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是什么人?

    于是碼頭上又多了兩張疑惑的臉,兩個懵逼的人。

    懵逼樹上懵逼果,懵逼樹下你他我……

    還是王向紅猜得對,袁主任下船前站在船尾鼓掌,然后問道:“王支書,你們民兵隊的同志有沒有出海上工?”

    王向紅說道:“已經上工了,你們這是?”

    袁主任笑道:“我們這是過來送公社的嘉獎呀,給你們生產隊的民兵同志們送歐文臺風中去成功執行了艱巨的保護大鵬島燈塔這一任務的嘉獎!”

    孫征南和徐橫頓時無語了。

    我草是誰說上面的領導來送他們抓敵特的嘉獎?我倆特意穿上制服皮鞋這是白穿了?

    王向紅也很無語,他說道:“袁主任,你說這個事你們昨天怎么不通知一聲?我好歹讓民兵同志們今天留下不去上工。”

    袁主任愣了愣,問道:“怎么回事?我們昨天就派人來送信了呀,說明了今天的事。”

    王憶看向王向紅。

    他昨天沒在隊里,所以不了解這件事。

    王向紅說道:“沒有呀,你派什么人來送的信?你們公社沒人過來,我一直在辦公室,絕對沒有。”

    石大壽著急的說:“不是公社的人來送信,是委托了公社郵電所的張有信同志來送的信。”

    王向紅果斷的搖頭。

    王憶問道:“是不是把我們給漏了?”

    袁主任看向石大壽。

    石大壽搓搓手猶豫的說:“主任,不是我寫的信件,是小米同志負責的,我還特意跟他說要注意天涯島的通知信,因為這次大鵬島燈塔守護事件中咱們天涯島的民兵同志立下的功勞最大!”

    “你說你特意強調注意天涯島,他會不會聽錯了聽成要繞過天涯島?”王向紅試探的問道。

    石大壽和袁主任對視一眼。

    兩人也懵逼了。

    反正就挺有意思的。

    碼頭上六個主事人,都在懵逼。

    而圍觀的群眾則在熱情洋溢的看熱鬧。

    石大壽弱弱的問:“主任,那天涯島這里怎么辦?咱們要不然先去金蘭島明天再過來一趟?”

    袁主任沉吟了一下,嘆氣道:“反正易喬木專家口中的大功臣王老師在這里,就先這么辦吧,讓王老師代表民兵隊接受嘉獎!”

    他回過身張開手臂往上揮了揮喊道:“同志,鑼鼓聲響起來,熱烈的響起來。”

    然后他領著鑼鼓隊的成員下船,一路敲鑼打鼓的去了大隊委辦公室。

    王向紅發動了碼頭一帶的社員們去捧場。

    鑼鼓喧天的上了山頂,王憶站在大隊委辦公室門口來接受袁主任和石大壽代表公社給生產隊的嘉獎。

    有一張橙紅色的獎狀,上面寫著:

    ‘天涯民兵隊的同志們:感謝您們在1982年歐文臺風災害中為抗災做出的貢獻,特發此狀,以茲鼓勵。

    江南省海福縣長龍公社’

    王向紅喊到:“各位社員同志們,趕緊呱唧呱唧、呱唧呱唧啊,感謝公社領導來頒發獎勵。”

    社員們很給力的鼓掌發出歡呼聲。

    王憶代表民兵隊接受了獎狀,秀芳喊道:“王老師,你不是有照相機嗎?趕緊來拍個照片呀。”

    石大壽高興的問道:“呀,王老師你還有照相機?那拍個照片吧。”

    他一邊說一邊整理衣服,倒是自己做好了拍照準備。

    王憶痛快的去拿出相機交給孫征南。

    然后他手持獎狀、他和王向紅共同手持獎狀、他和石大壽共同手持獎狀、他和袁主任共同手持獎狀、他手持獎狀石大壽和袁主任站在兩邊……等等等等。

    一番復雜的排列組合下來,孫征南直接干出了一個膠卷!

    除了獎狀之外,石大壽還從包里拿出了一件件的背心,笑道:“王老師,我那天送你們去大鵬島的時候說過咱公社一定不會讓大家白白遭罪,一定會給予獎勵,你看,這獎勵來了。”

    一人一件棉背心。

    背心大紅色,上面有三排白色的字:臺風抗震救災先進集體,—獎—,一九八二年。

    王憶拿到這背心真是笑的合不攏嘴。

    這個獎品好。

    他對這時代多數東西不感稀罕,可是這種政府嘉獎背心他很喜歡,這東西穿著給力啊。

    袁主任看著他翻來覆去、愛不釋手,便滿意的笑了起來:“要不要再穿上背心拍個照片?”

    王憶不吝嗇膠卷,痛快的說:“行,袁主任、石干事還有王支書,咱們來幾張。”

    袁主任抿了抿頭發又上陣了!

    這次天涯島真是來對了,免費拍了這么多照片,真好,以后都是珍貴的記憶呢!

    他們還要前往下一家,所以拍完照片就要走了。

    王憶偷偷拉住了袁主任,跟他耳語了幾句。

    袁主任沒明白他的想法但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說道:“那沒問題,這是小事。”

    他們歡送嘉獎隊伍離開,袁主任跟王向紅和王憶走在一起,然后說了一下臺風災難統計工作怎么開展。

    王向紅是正派的干部,說道:“我們隊里幾乎沒有損失,就是壞了一些蔬菜秧苗,現在國家改革開放有困難,我們就不給組織上添麻煩了,我們自己能解決困難……”

    王憶趕緊說:“我們不給組織上添麻煩,所以組織上斟酌一下,隨便給我們補貼一下就行。”

    他很贊成幫國家節省錢和資源。

    問題是節省下來的歸誰了?

    這是個好問題。

    所以該爭取的東西還是要爭取一下。

    這時候他們走到了祠堂前,王憶給袁主任使了個眼色。

    袁主任就拿出派頭昂頭挺胸的走過去指了指祠堂問:“這就是你們王家的祖祠?嗯,我還是第一次注意呢,挺大的。”

    祠堂前有壽星爺和一些老人在乘涼聊天,看著領導領著一群人嘩啦啦的過來他們很緊張。

    壽星爺安撫他們:“不要緊,是黨的干部,他們又不吃人也不打人你們怕什么?”

    “就是,以前部隊的大領導都給咱壽星爺抓過虱子。”

    “坐下坐下,都不用怕。”

    袁主任圍著祠堂轉了轉,然后跟王憶和王向紅耳語起來。

    王向紅一臉為難,看著壽星爺和老人們欲言又止。

    他向袁主任耳語。

    袁主任堅定的搖搖頭,說:“組織上已經決定了,你們都是國家的干部,要有覺悟,就別多說了。行了,這事你們先內部開個會準備一下,我先走了。”

    他向老人們問候一聲,然后背著手離開了。

    像模像樣的。

    老人們紛紛撇嘴。

    這個當官的有官僚習氣。

    等到送走了袁主任,王憶回聽濤居收拾東西,準備后天去縣一中上學。

    沒想到從大學畢業之后,他還要再回歸學堂。

    不勝唏噓。

    漏勺那邊則領著銷售隊的婦女們準備著做涼皮了。

    一個個涼皮鑼鑼被分下去。

    正好生產隊有太陽能灶,夏天陽光又熾烈,這樣他們省火了,給太陽能灶上放小蒸鍋,將涼皮鑼鑼放上去就可以做涼皮。

    在靜置過洗面水之后,做涼皮挺簡單的,夏天太陽能灶這火力兩三分鐘就可以蒸出一張涼皮。

    今晚王憶要請全生產隊吃涼皮,所以從上午開始做,他們做的挺多的。

    王憶拌了調味料,這次也單獨拌了湯汁,不過味道沒有街頭小攤上涼皮用的湯汁好吃,他決定回頭讓邱大年去買一個湯汁配方。

    中午頭他們吃涼皮,王憶拌了一碗給壽星爺送過去。

    壽星爺還能有些年頭的壽命,他大夏天的中午頭還能造半個玉米餅子。

    王憶端著涼皮慢悠悠的走在樹蔭下,燦爛的陽光穿過樹枝的縫隙照下來,風吹樹枝搖曳,斑駁陸離的。

    老黃搖擺尾巴跟著他,時不時從光斑下走過,照的身上黃毛亮堂堂的。

    島上的山路是石頭開拓而成,王家人多年走下來依然未能磨的平坦起來,主要是風吹日曬山上總有石頭碎裂成小石子滾下來,被人踩來踩去的磨掉了棱角。

    王憶走起來得小心,不小心會滑倒的,他現在碗里全是紅油涼皮,一旦滑倒那就成給土地爺上供了。

    老黃一個勁的舔嘴巴,它在等待著王憶滑倒……

    一人一狗走出樹蔭下,頓時有陽光照下來,天上白云悠悠飄蕩在低空,好像是從山頭上冒出來的煙。

    云氣飄蕩,山巒若有若無、忽隱忽現的。

    要是看向海面,就是海洋浩瀚、浪花蕩漾,藍色的海、紅褐的礁、白色的鳥。

    他欣賞著景致跟門口乘涼的社員打著招呼,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壽星爺門口。

    門板上過年貼的對聯清晰可見。

    上聯是:一顆心向我黨促生產,下聯是:兩只手敬龍王保平安,橫幅是:熱愛祖國。

    因為前些天的臺風,南邊這院墻倒塌了,現在還剩下半截磚石混泥土墻壁虛弱的矗立著。

    王憶透過院墻往里一看,壽星爺正在慢吞吞的掰開餅子準備吃飯,他便喊道:“壽星爺不用忙活了,我給你送飯來了。”

    老爺子疑惑的問:“啊?是祥文家小子?哈哈,你又給我這個老不死的來送飯了?你說你這娃,干啥呢?整天管我這個老不死的干什么?你管好你學生就行了。”

    王憶說道:“這哪能呢?您可是咱王家的老壽星,我作為王家的后生必須得尊重你。”

    壽星爺聽到這話很高興。

    人上了年紀不就是圖一個后輩孝順嗎?

    他欣慰的說:“祥文他娃,你行,你有出息有本事也有好心思,不像祥紅那娃,當了支書就成干部啦,他前兩天竟然來跟我說要把祠堂給婦女家家的干什么事,哼哼,他這是忘了祖宗啊!”

    王憶笑了起來。

    老爺子是不是故意給他打預防針呢?

    他進去把涼皮遞過去。

    壽星爺給他一個小板凳坐下,然后奇怪的看向涼皮:“這是什么面條子?怎么這么個樣子?這是城里的新菜?辣椒油拌寬面條子?”

    王憶笑道:“這叫拌涼皮,你嘗嘗,味道挺好的,酸辣舒爽。”

    壽星爺坐在樹蔭下呲溜了一口,然后哈哈笑了起來:“還別說,味道挺好,不是一般的好,這真是酸辣滋味的,而且涼絲絲的,還別說,真是個好東西,這叫什么?拌涼皮?拌的好!”

    他美滋滋的吃了起來,感嘆道:“人這一輩子啊,還是得多活兩天,多活兩天就能多吃上兩口好吃的,這個拌涼皮真好吃,活了一百多少年,頭一遭吃上!”

    王憶問道:“你喜歡吃就行,這是咱隊里自己做的,以后想吃可以天天吃,只要你能保重身體吃得下就行。”

    壽星爺擺擺手:“這好東西不能天天吃,天天吃得糟蹋多少好糧食?能打個饞蟲嘗嘗鮮就行了。”

    王憶問道:“你能吃的動就行,壽星爺,你的身體挺好吧?”

    壽星爺一邊呲溜一邊說:“還湊活,我這地方挺好,風水好,東看日出西看日落,一天里頭多數有陽光,陽氣旺。”

    “老話說陰盛陽衰、陽盛陰衰,對吧?陽盛它陰就衰,我這里陽氣多,地氣好。”

    王憶說道:“可是壽星爺,你自己總是一個人那這些年住的習慣嗎?要不要找個人跟你一起住?”

    壽星爺搖搖頭:“不用,我自己住的挺好。”

    他轉移了話題,看向門口的老黃說:“王老師,你要是看我一個人住覺得太孤零零的,要不我去你那里拿一條小狗吧?我看你這狗挺好。”

    老黃是一條非常守規矩的狗,它跟著王憶在生產隊里轉,王憶不下命令它不會進人家的門,每次王憶進了人家家里它就端坐在門口等待。

    這是一條很懂事的狗。

    王憶估計它要是在22年那肯定會自己排隊做核酸檢測。

    王憶避重就輕沒答應他的話,而是說:“嗯,老黃是一條好狗。”

    壽星爺感嘆道:“狗隨主人,好人養好狗。我聽說現在城里人都在時髦養狼狗、洋狗,那些狗我見過,都不行,比不上你這條狗……”

    他又嘆了口氣,“我記得你爹就稀罕狗,以前你家里在咱島上的時候,養了一條好狗,前些日子我聽支書說,你爹沒了?這事我沒好意思多問你,畢竟是傷心事,誰也不愿意提起來。”

    王憶也跟著嘆了口氣,說道:“對,我上學那會就沒了。”

    壽星爺放下碗有些意興闌珊了,說道:“人這一輩子呀,唉,我真是夠夠的了。送走這個送走那個,媽媽的,難受人呀!”

    說著說著他問了一句:“你現在有出息了,能不能把你爹給送回來?你爹回來,咱王家人就快全了,唉,老少爺們還是在一起好,嗯,遇上點三災五難的,互相幫襯著也方便,老話說的好啊,金銀可丟故土難離。”

    王憶說道:“沒那個必要了吧,現在國家搞科學化發展、搞現代化建設,要打破舊觀念和封建思想,外面正在推倒祠堂呢,今天公社和縣里領導也來了,說咱這天涯島明明是個先進生產隊,可是卻還保留著封建王朝時候的……”

    “什么?就是今天那個領導?”壽星爺一下子急了,他站起來指著公社方向問,“那個狗屁領導什么意思?我上午的時候看他那眼珠子就不往好地方使勁,他什么意思!”

    王憶無精打采的說道:“沒什么意思,讓咱生產隊推倒祠堂。”

    壽星爺頓時暴跳如雷:“他媽的,這個狗玩意!他放的這是什么屁?不可能,絕對不行!只要我活著,咱祖宗的祠堂就沒人能碰!”

    王憶說道:“那咱隊里要跟國家政策對著干?你讓支書跟培養他的黨來對著干?你讓咱們的娃娃跟學校對著干?”

    他搖搖頭:“這還不是重點,大不了支書不當他的生產隊干部了,大不了學生娃不要念書了。”

    “可重點在于——壽星爺,咱生產隊啥情況你也看見了,外面都說咱生產隊以前是先進現在是大落后,人家外隊的閨女都不愿意嫁進來,又受罪又受窮還丟人。”

    “這么下去只有咱隊里閨女嫁出去給人家當媳婦,外面沒有閨女嫁進來給咱王家當媳婦,唉,這么下去,王家怎么開枝散葉?”

    一記重拳打在壽星爺的七寸上。

    生產隊最近三兩年沒有新媳婦進門,這事不光王向紅急、壽星爺也著急,他聽完王憶的話直接坐在了地上。

    王憶說:“壽星爺,要不然你把這消息跟咱們隊里的老人都說說吧,看看大家伙有什么主意。”

    他收拾碗筷離開。

    然后找了王狀元幾個少年鉆進壽星爺家院子里幫忙收拾坍塌的院墻。

    收拾是假,監視是真。

    監視著壽星爺別出事。

    壽星爺這邊沒管來收拾院子的孩子,他歇息一會緩了緩午飯,然后拄著拐杖火急火燎的去了祠堂前。

    左右天王樹高大茂盛,哪怕中午頭太陽在天空正中卻依然有大片樹蔭灑下。

    老頭們待在樹蔭下說話,看見壽星爺來了紛紛點點頭。

    壽星爺是祠堂區域的話事人,他天天在這里給后生晚輩們談古論今,哪怕這里最年輕的后生晚輩也有七十歲了。

    別看他年紀大,但他腦子還挺好使,這里的老頭沒有幾個能比得上他的,所以大家伙都愛聽他說話。

    他懂的也多,海上神話、島上傳說、家族往事、做人要訣、婚嫁規則、殯葬禮儀,五花八門,樣樣精通……

    往常每次來的時候他都很有派頭,甚至風小的時候他都不去拄拐杖而是慢慢悠悠走過來。

    走的慢有派頭。

    這會他什么派頭都沒了,火急火燎、跌跌撞撞的趕過去,說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在祠堂前吆喝起來的時候。

    王憶在睡午覺。

    他給床上鋪了一張涼席,很普通的牌子南極人,用的是頭層竹青編就,看宣傳上這席子所用竹子都是五六年以上的老竹子,柔韌結實,而且光滑涼爽。

    這點宣傳上沒夸張,確實很光滑涼爽。

    他睡得床比單人床要大,所以王憶把老黃和四個奶狗也給拎了上來,大家一起睡,這樣也睡得開,就是比較擠,不能肆意的圈地盤。

    老黃和奶狗們一般不會睡涼席,它們有更好的去處,那就是去海灣樹蔭下趴著,享受潮水帶來的歡愉。

    這會中午頭太熱了,吃過飯它們本來要去海邊的樹蔭下洗海水浴的。

    但老媽跟著主人走了,四個小奶狗只好在樹蔭下吐舌頭。

    等它們老媽回來時間是午后了,天氣更熱了,而且它們老媽被曬的很慘已經不想再去挨曬了,于是它們老老實實的在涼席上趴下了。

    四肢伸展開、肚皮貼席面,盡量涼爽。

    可是今天天氣炎熱,狗子們發熱又厲害,過了一會奶狗們就發現自己肚皮下的席面很熱了。

    問題是空余的位置太少,它們想換地方換不成,于是它們對視一眼,都看上了對方的位置。

    最大的深黃現在長得最好,它爬起來撲向旁邊的淡黃去搶地盤,老二土黃見此立馬占據了老大的地盤。

    然后繼續吐舌頭。

    奶狗們互相換了地方,最后一起哼哧哼哧的吐舌頭。

    王憶看的哈哈笑。

    他把窗戶盡量打開,前后通風其實還行,主要就是濕度太大、體感不舒服。

    午覺睡醒他出去,然后看到大隊委辦公室門口聚集了好幾個老頭,其中壽星爺正在慷慨激昂的揮舞拐杖。

    向來以威嚴面孔示人的王向紅這會跟個孫子一樣,在門外樹蔭下一個勁唯唯諾諾。

    他看見王憶后跟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忙伸手去扒拉:“王老師、王老師,你……”

    “我有事。”王憶干脆利索的說,“我去找老高叔,讓他照著這個盒子來給做一些收音機盒子。”

    他舉起自己找來的一個小收音機盒子搖了搖,“我找到了鐵絲網也買到了旋鈕,等我從縣一中進修回來我就可以教學生們組裝收音機了。”

    老人們本想喊他過來商量‘要緊事’,可聽了他的話后一個兩個的疑惑了:“王老師,組裝什么收音機?”

    王憶說道:“我買了一些收音機的零配件,可以自己組裝收音機,我托同學買了很多零配件。”

    “只要有了收音機盒子,能給咱們家家戶戶都組裝一臺收音機,再不濟也可以先給你們組裝一臺,以后你們說古說累了的時候可以湊一起聽個京劇、戲曲、評書啥的。”

    老爺子們表示驚呆:“收音機那可是機器啊,是高科技,這你也能造?”

    王憶解釋道:“我不會造,我會組裝。”

    老爺子們表示我不聽你解釋,然后繼續問:“王老師你會造槍嗎?”“大炮呢?”

    王憶無語。

    夾著收音機盒子跑路。

    這件事是生產隊的大事。

    在王向紅看來一旦家家戶戶普及了收音機,這是僅次于家家戶戶通了電燈的壯舉,代表著他們生產隊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再次邁出堅實的一步!

    正在給隊里人修桌子的王祥高聽說他要自己搞收音機也震驚了。

    很正常。

    對于這時代的漁民來說,聽說一個人會自己找零件組裝收音機的震撼性還要超過22年聽說誰自己買汽車配件組裝了一臺汽車。

    王憶解釋了一下原理,王祥高還是感到驚奇:“那你怎么能記住這個電路圖?這多難啊,多復雜啊,王老師,你們大學生腦子是怎么長的?”

    他又感嘆:“難怪都說你們大學生是文曲星下凡塵,真的是這樣,你們腦子跟我們老文盲的腦子是完全不一樣的!”

    王憶失笑,這話題沒法解釋,他打開盒子給王祥高講解盒子的尺寸。

    王祥高信心十足:“這個我會,都用不著釘子,我用榫卯結構來給你造,六塊木頭板不用釘子直接能組裝起來!”

    王憶笑道:“好啊,那敢情厲害了,不過用釘子也沒事,用釘子做簡單,你把放電池的后頭給開個榫卯結構的口子吧,好換電池用。”

    老頭子們肯定還在大隊委門口鬧。

    王憶不回去了,他溜達著在海邊找了個樹蔭乘涼吹海風。

    傍晚夕陽落下,漁船紛紛歸來。

    漁家唱晚。

    他對歸來的漢子們說:“今晚跟家里說說不用做飯了,吃涼皮,咱生產隊請社員們吃涼皮!”

    隨著社隊企業源源不斷的盈利,他這邊已經不用再請社員們吃飯了,王向紅都是用隊集體的錢給他結賬。

    當然自己人吃涼皮肯定只是收個成本錢,面粉、辣椒油、黃瓜絲、花生碎、麻醬還有醋汁等等。

    涼皮成本很低的,特別是批量生產,面粉錢比辣椒油的錢還要少,用82年的物價來衡量,一份涼皮只要六七分錢,反正多用點油也超不過一角錢!

    王憶把涼皮分大中小份出售,小份二角錢、中份三角錢、大份四角錢。

    王向紅也在電喇叭里廣播了這件事,社員們聽了社隊要請吃從沒吃過的涼皮,家家戶戶喜氣洋洋。

    廣播結束,王向紅溜達著過來看做涼皮。

    他喜歡看這些忙碌場景。

    有活力。

    熱鬧!

    王憶跟他商量:“支書,涼皮里面加點肉絲更好吃,要不要給社員們改善一下伙食,每一份涼皮加上點肉絲?”

    王向紅節儉,他說:“哎呀,吃涼皮這比吃細糧還要好,又有黃瓜絲又有辣椒油……”

    “還有麻醬。”大迷糊呵呵笑道。

    他喜歡吃麻醬,真香,吃饅頭時候抹一層,兩口一個饅頭!

    王向紅聽著這些好吃的也笑:“對,還有麻醬,麻醬是好東西呀,這是不是上好的二八醬?”

    王憶問道:“什么是二八醬?”

    王向紅反問他:“首都的人民不是愛吃二八醬嗎?就是芝麻產量低、價格高昂所以用花生醬來調和嘛,二分的芝麻醬、八分的花生醬,這不就是二八醬?”

    王憶知道自己又不經意間露餡了,便立馬補上了缺口:“嗨,那都是哪年的事了?支書,現在芝麻產量上來了,不用二八醬了,咱首都人民現在吃的麻醬面都是用正經的芝麻醬了。”

    王向紅說道:“對,二八醬得是六幾年興起的事。”

    “這事我知道。”漏勺過來聊天,“六幾年的時候芝麻醬可稀罕了,國家給首都供應二八醬一個月一個人就二兩,甚至有時候還斷炊。”

    “老舍先生這人咱們都知道,對吧?他曾經是首都的人民代表,當人民代表就要替人民說話,有一年首都二八醬缺貨了,老舍先生的提案就是希望政府解決二八醬的供應問題。”

    王向紅說道:“這都是你哪里聽來的?”

    漏勺說:“一個首都來咱翁洲的師傅說的,那師傅還教我做了一道麻醬面呢……”

    “漏勺,你又偷懶了?”來幫忙的婦女主任劉紅梅喊道,“你怎么不過來切黃瓜絲了?”

    漏勺無奈的說:“紅梅主任你可放我一條活路吧,咱隊里以前養驢拉磨也沒有讓人這么使喚啊,你說我從早上九點半真是忙活到現在了……”

    “歇歇、你歇歇。”王向紅說話了,“漏勺最近確實努力上進了,他思想上的毛被拔除了,今天干的活挺多,你看他衣服,能擰出水來!”

    漏勺一聽這話頓時感動了。

    前些年王向紅只會批評他,這是多少年了才表揚他一回。

    以往的批評把他pua了,現在得到王向紅的表揚后他一下子來勁了,擦擦汗水說:“支書,有你這話我是累死也值得了,我繼續忙去!”

    王憶無奈的說:“但咱們正事還沒有解決呢——要不要用上點肉絲了?”

    漏勺回頭說:“用上肉絲還是好吃!”

    王向紅咂咂嘴,下定決心:“用,用上點,一家一戶給追二角錢肉絲吧。”

    劉紅梅笑道:“支書,咱這日子是不過了?吃個涼皮還要加肉絲?”

    王向紅說道:“不過了,寅吃卯糧,咱生產隊今天犯一會錯誤!”

    王憶帶回來的豬肉為了保存已經先簡單的炸過了,然后存放在冷庫。

    大迷糊去端回來一鐵盆子,漏勺迅速的切絲,再次下鍋給炒熟,這樣便有濃郁的肉香味在島上四處飄蕩了。

    來山上排隊領飯的社員們紛紛驚奇的討論:“這涼皮不是用面粉做的嗎?怎么還有肉香味?真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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