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府中。
晉舒兒歪在床榻上,不願起身。
秦鸞坐在桌邊,慢慢悠悠說着些觀中生活。
烏嬤嬤和鄭嬤嬤陪在一旁,從最初想要煽風點火,到這會兒也靜下心來了。
她們算是看出來了。
二皇子妃與秦大姑娘之間,沒有什麼針鋒相對。
要說情同姐妹,那顯然不是,可要說見面就要掐,也絕對沒到那個份上。
二皇子妃在秦大姑娘跟前,精神還算放鬆,聽着聽着,也會有想法、問些問題。
這、這不就挺好的嗎?
徐公公怕二皇子妃憋著,也怕她脾氣過了收不住,兩者都是過猶不及,可現在,哪種都不是。
心平氣和,多好啊!
孕婦舒坦,腹中的小殿下也舒坦。
真吵起來鬧起來,才傷身子呢。
既是文火慢燉,她們兩個心急火燎搖什麼扇子?
吃飽了撐著嗎?
不得不說,秦大姑娘說事兒,挺舒心的。
語氣不疾不徐,
都是在觀中的一些日常瑣事,是她們兩位嬤嬤沒有接觸過的「高人」生活。
挺長見識呢。
不止晉舒兒聽進去了,兩位嬤嬤也津津有味。
直到外頭雷聲響,才依依不捨回過神來。
「該回宮了吧?」烏嬤嬤道,「一會兒該落雨了,雨後不好走。」
鄭嬤嬤看向晉舒兒。
晉舒兒沒有答,下意識地看向秦鸞。
「雷雨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我怕淋著雨,我再坐會兒,乾脆等下完了再走,反正下一陣就停了。二皇子妃要回宮,我就去國公夫人那兒討盞茶。左右就這麼點兒路,晚一步回去也無妨。」秦鸞道。
這話是說說的。
晉舒兒都回宮了,秦鸞留在這兒做什麼?
沒有意義。
最好是能再拖一陣子,再擠出些時間來。
秦鸞彎了彎唇:「還是二皇子妃也想再說會兒話?」
晉舒兒有了台階,自是頷首。
兩位嬤嬤在最初的挑撥后,偃旗息鼓了,但晉舒兒依舊不信任她們。
能拖一刻是一刻。
這個時辰,二殿下只怕都不在宮中呢。
好歹拖到二殿下回宮的時辰,有二殿下在,嬤嬤們便是有歹心思,也得收著。
二殿下冷淡歸冷淡,對皇太孫還是很熱絡的。
見二皇子妃沒有起身的意思,嬤嬤們也不好多催。
就如秦大姑娘說的,左不過那麼點路,晚一步倒也無妨,比壓着雨要強。
正院裏。
世子夫人婆媳送走了晉寧兒夫婦。
扶著婆母的手,世子夫人低聲道:「舒兒也該回去了吧?」
安國公夫人道:「我看她是驚魂未定,要留秦大姑娘在身邊才安心些,這才拖着。」
「皇家媳婦,哪能一直這麼待着……」世子夫人嘆了聲,「再過會兒,我去催她。」
「等雨後吧,」安國公夫人道,「快下雨了。」
兩人一面走,一面說。
還不等走到後院,身後就有一管事急匆匆追上來。
「宮裏來人了。」
世子夫人一愣:「又來人了?來催舒兒的?」
婆子道:「皇上身邊的徐公公,親自來了,沒說是什麼事兒。」
婆媳交換了一個眼神。
到底是什麼事,需要徐公公親自來一趟?
徐公公跟着管事,一路往裏走,迎面遇着安國公夫人婆媳,他笑眯眯行了個禮。
「雜家有些話,要與二皇子妃說說。」徐公公道。
世子夫人心驚。
真有什麼話,也該等舒兒回宮后,再說也不遲。
徐公公又道:「聽說,秦大姑娘也在府上?正好,雜家也尋她呢。」
這一問,世子夫人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糟了。
不知道是哪一環出了問題,十之八九是露餡了。
安國公夫人亦明白過來,安慰著握緊了兒媳的胳膊。
雖不知道皇上如何聽到了些風言風語,但是,證據呢?
舒兒如今好好的,沒有一點癥狀,憑什麼能說她先前丟魂了?
誰要胡說八道,誰就是眼紅皇長孫,沒事找事!
反正,不能自亂陣腳。
安國公夫人定了定心,道:「都在西院裏呢,這就過去吧。」
一行人到了西院。
天氣悶得緊,國公夫人看了眼天色,更沉了。
「把燈都點上吧,」她道,「等下天黑了,容易絆著。」
徐公公打量着她,心裏也一陣嘀咕。
丟魂這麼大的事兒,國公夫人半點不慌啊,還這麼有條不紊地安排事情。
別不是鄧國師弄錯了吧?
寢間,聽說徐公公來了,兩位嬤嬤滿面不解。
事兒交託給她們了,還讓徐公公追着來,莫不是皇上那兒信不過她們?
她們兩人怎麼說也是慈寧宮裏有資格的了,難道不懂怎麼伺候貴人嗎?
這事兒弄得!
晉舒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極了。
怎麼的?
嬤嬤們挑撥失敗了,就又換了個人來?
宮裏人,就沒有一個能信的!
秦鸞是唯一有數的那個。
毫無疑問,徐公公沖着她來的。
定是嬤嬤們的到來沒有達成效果,又再施一計了吧。
那就看看,徐公公要說些什麼。
很快,寢間里魚貫進了一群人。
徐公公照舊行了禮,上上下下瞅著晉舒兒看了會兒,看得晉舒兒直發麻,他才道:「聽說,二皇子妃今兒又不太舒服呀?」
晉舒兒的喉頭動了動,沒有接話。
徐公公又看向秦鸞:「什麼樣的不舒服,得要秦大姑娘您出手?莫不是殿下真衝撞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吧?」
世子夫人面色慘白。
晉舒兒張口要罵,秦鸞先接了話過去。
「徐公公何出此言?」秦鸞反問,「不乾不淨的東西,是什麼東西呀?」
徐公公哪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認識、接觸、了解任何不乾不淨之物。
光想想,就雞皮疙瘩起一身呢。
可他就是來找茬的。
鄧國師也說過,只是個推斷,正好拿捏秦鸞用的。
睜眼說瞎話,-他還是很會的。
「讓人丟魂、傻愣,不會好好說話,」徐公公道,「秦大姑娘修行好,想來是有這本事吧?
雜家可聽說了,不止是今天,去年秋天,二皇子妃也犯過一回病。
來得莫名其妙,是您給想法子解的。
也是,系鈴的是您,怎麼會解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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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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