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對圖拉一線發起試探性進攻，指揮官由第6裝甲師師長基希納上將擔任，番號稱基希納裝甲集群。”霍夫曼頓了頓，“但對第9集團軍的增援必不可少，給2個空軍聯隊，外加第2裝甲師，第3裝甲集團軍其余部隊不動。另外，進攻莫斯科不是今年，至少不是本次戰役的目標，我們可以嚇唬一下斯大林，可千萬別把自己人也騙進去。”

    這句話一說所有人都笑了。

    第2裝甲師是總參謀部手里捏著的唯一個預備隊裝甲師，蔡茨勒有些舍不得，但元首既已下令，他只能執行。

    莫德爾追問道：“我的元首，需要我回斯摩棱斯克坐鎮指揮么？”

    “讓舍爾納去吧，你們要充分信任下級，就像我信任你們一樣。”霍夫曼一邊給自己臉上貼金，一邊交代道，“你的任務還是盡快拿下鮑里索格列布斯克并吃掉中央方面軍右翼，對卡拉奇的防御，我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誰知道意大利人會不會突然崩盤？”

    莫德爾笑著點點頭，元首雖然否決了自己的宏大計劃，但這份信任和器重卻讓他分外感動。

    霍夫曼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巴格拉米揚和他的感覺一樣，同樣也是心驚肉跳：卡拉奇的意大利人太難纏了，能打得簡直不像樣，這還是意大利人么？

    “是誰傳播假消息說意大利人不經打的？是誰在我面前夸海口說一個沖鋒就能拿下陣地的？”他在前線指揮部里暴跳如雷，“打了整整4天，你們只前進了1800米，照這個速度打下去，別說這周，就是這個月都打不穿意大利人的防線。”

    下面一群集團軍司令員、軍長都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一聲。

    巴格拉米揚站在第9機械化軍軍長面前，冷笑一聲：“伊萬諾夫同志，您向我保證24小時就能拿下7號公路，現在3個24小時都過去了，7號公路還在意大利人手里，你打算怎么辦？”

    “敵……敵人……空中力量太厲害，反坦克火力層出不窮……我們軍坦克損失很大！”

    “混蛋，你為什么不用步兵推上去？到底是你人多還是敵人反坦克炮多？”巴格拉米揚大喝一聲，“來人……把這個妥協動搖的膽小鬼拉下去……立即槍斃！”

    內務部的藍帽子們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就押走了可憐的伊萬諾夫，渾渾噩噩的他到這時才明白司令員不是開玩笑，是要動真格了，連忙大聲呼叫，可沒等他喊上幾句，外面已是“砰”地一聲槍響。這個剛從遠東調來沒多久，尚未見識東線殘酷的軍長就這樣稀里糊涂送了命。

    巴格拉米揚余怒未消：“你們都聽著，卡拉奇是我們必須拿下的目標，完不成任務，斯大林同志要槍斃我，我就要槍斃你們！”

    “普里馬科夫同志！”

    “有！”

    “現在換你的第4近衛機械化軍上去進攻，你需要多長時間完成任務？”

    “我……我能提個小小的要求么？”

    “說。”

    “請司令員同志給我一個獨立火箭炮營，我保證2……”普里馬科夫本想說24小時拿下的，眼看巴格拉米揚的眼珠子已變得血紅，連忙改口，“20個小時拿下陣地！”

    “時間太長了，我給你2個火箭炮營，你必須在12個小時內拿下，時間從火箭炮營到位開始計算。”

    普里馬科夫咬緊牙關，匆匆忙忙應了一句“是！”后扭頭就走。

    7號公路是去卡拉奇的必經之路，意大利公羊裝甲師在這里利用地形、樹林、灌木部署了大量的反坦克炮，除重機槍外，大部分是德軍換下來的50mm反坦克炮，還有一部分是俄制76.2mm反坦克炮，比起當初只能用37mm反坦克炮充門面的時代，裝備已大大改善了。而俄國人的坦克似乎也變得不經打起來，那些T-34裝甲用50mm反坦克炮打經常是一炮一洞。

    除這些半固定火力陣地外，該師還將2個營坦克部隊投入機動防御，每當防線被沖擊得搖搖欲墜時，坦克或突擊炮就會及時出現增援。除此以外，德國空軍提供了強有力的空中掩護，每當紅軍試圖用炮火和步兵發起密集沖鋒時，He-218俯沖轟炸機和Ju-87G對地攻擊機總會應步兵請求趕到，利用火力肆無忌憚地收割下面的紅軍官兵

    6月3日剛入夜，普里馬科夫指揮麾下部隊悄悄進入了出發陣地，意大利人遭遇了卡拉奇防御戰開始以來最猛烈的進攻。

    普里馬科夫在下午接收陣地和獨立火箭炮營后并未急著上前進攻，而是先仔細研究了伊萬諾夫失敗的教訓，發現他在進攻時依然采用了當初對付日本的套路，先用火炮覆蓋后再用坦克進攻，這個套路對付當初缺少重裝備的日本關東軍而言當然是壓倒性的，但在東線就沒法很好施展：德軍牢牢占據空中優勢，白天進攻既無法達成突然性與隱蔽性，又無法擺脫空中火力的追殺，而后方炮火支援也不能過于密集，一密集就有德國轟炸機前來進攻。

    當初巴格拉米揚向總參謀部報告說6月1日就能讓空軍第2集團軍轉場去支援北線，沒想到打到6月3日下午，該集團軍不但沒法轉場，還損失了將近一半飛機，再加上大本營乃至斯大林本人連續不斷給他發催促進攻的電報，一封比一封強硬，一封比一封嚴厲，巴格拉米揚已感覺自己被勒得喘不過氣來。

    普里馬科夫研究陣地情況并聽取了伊萬諾夫手下幾個師長的哭訴后，心一橫干脆把進攻時間放在夜里，所有人都為他捏把汗——巴格拉米揚司令員只給12個小時，一旦夜里進攻就只剩下不到8小時，但前者認為真要是進攻順利的話，1-2小時就能奏效，如果一輪沖不下來，那別說12小時，恐怕再多一倍也不夠。

    “烏拉！烏拉！”

    成群結隊的紅軍士兵扯著嗓子、跟在打頭的T-34后面就發動了潮水般的猛攻，普里馬科夫的部隊雖然掛著近衛頭銜，但實際上士兵素質比起從遠東調來的伊萬諾夫所部是要差的，分進合擊、滲透作戰、迂回包抄這種高級步兵戰術根本打不出來的，最拿手的大概只有人海戰術，讓步兵跟著坦克沖。

    當他們走進預設陣地沒多久時，左右兩翼的意大利重機槍、迫擊炮就開始猛烈開火，慌得士兵們連忙臥倒，一邊慢慢突進，一邊試圖壓制兩側火力。而坦克則不顧一切繼續往前走，因為一旦停下來就會變成活靶子，一邊用炮彈掃蕩周圍的火力點，試圖為隊伍開辟一條道路。道路兩旁七零八落地殘留著很多坦克和尸體，那都是前面友軍進攻時留下來的，各種死法都有，而坦克大多是被反坦克炮或地雷給摧毀的。

    雙方猛烈地交上了火，紅軍步兵營一個接一個地投入陣地，已連續上去了3個團，除平添一堆傷亡外，似乎進展不大，光是坦克就被干掉了30多輛。

    但普里馬科夫似乎恍若未覺，依然指揮部隊連續沖擊，仿佛想用人命堆出一條通道似的。

    過了大概5分鐘，他拎起電話問軍炮兵主任：“敵軍火力點都暴露了么？記下來了沒有？”

    “記下來了！”

    他狠狠一揮手，對著話筒吼道：“開火！”

    一聲令下之后，兩個隱蔽前進、已摸到離一線不遠處的獨立火箭炮營忽然猛烈開火，對準剛才意大利人暴露的火力點，也不管附近是否有本方士兵或坦克，進行大范圍無差別攻擊，持續不斷的嘯叫聲叫人頭皮發麻，整個7號公路兩側形成一團又一團大火，火光映紅了半天天，然后在所有幸存士兵的驚愕中，第二攻擊梯隊一共40多輛坦克連同后面3個營突擊步兵，咆哮著以最快速度開過最驚險的路段，也不管坦克碾過的路下面有沒有紅軍尸體。

    為拿下陣地不被槍斃，普里馬科夫也幾乎瘋狂了。

    公羊師官兵沒料到敵人會采取玉石俱焚的攻擊，剛才很多火力點沒來得及轉移就在這場急速火箭彈雨中被摧毀了，頓時防御火力大減。

    縱深地帶的重型火炮火力這時候才想起來回應蘇軍炮火，攔截敵人第二梯隊，但顯然為時已晚，7號公路上成批的坦克、步兵跟著火箭炮的落點成批涌進，這些移動的目標太小難以分辨，最后只能把報復性炮擊傾瀉到尚未完全轉移的蘇軍火箭炮營上。

    公羊師的坦克部隊試圖再一次扮演救火隊員角色，拼命向紅軍坦克沖去，打頭的坦克與紅軍坦克展開了對攻，雖然T-34們現在的防御水平持續下降，但進攻火力依然與原來一樣，再加上雙方都是近戰、混戰，得到更多步兵支援的紅軍顯然更有利一些。在隨后20多分鐘坦克交火中，公羊師用30多輛坦克為代價擊毀了將近50輛紅軍坦克，但最終獨木難支而退下陣地去。

    6月3日深夜11點，紅軍完全占領7號公路一線，后續部隊持續推進，開始對卡拉奇展開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