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啊，你說的科技是核心生產力，我琢磨這玩意對，但是吧，這玩意越感覺到害怕……」

  「我從俄羅斯請了一大批專家研究了系統和科技，但研究了一年，什麼東西都沒有研究出來，有一點成果，但這成果實在是太慢了……」

  「而且，我發現自主研發實在是太累了，別說是手機系統了和晶片了，就說是手機的外殼，不山寨仿照蘋果都做不出來……」

  「從攝像頭、都屏幕、到內存、電阻、電容元件……不說百分之百我們華夏無法生產，但至少大部分全部特麼都是海外采供，真正意義上的核心科技，全部都被海外壟斷了……」

  「當徐秘書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驚，如果海外給我們斷供，我們這不是卡脖子了嗎？」

  「……」

  自從煤礦倒閉以後，張根水涉及的產業有很多。

  譬如影視投資、譬如房地產、譬如動漫周邊雜七雜八的東西……

  但主流行業依舊是手機。

  他趕上了2G升級成3G的好時候，又迎來安卓智能系統開放原始碼，所有人都能做山寨的好時候，借著周洋的一波風，愣是在一年多的時間裡，將寶麗手機的銷量給弄成了華夏第一。

  但是……

  當上個月，蘋果手機來勢洶洶地進入華夏，月銷量一下子將寶麗手機給狠狠打下來以後，張根水便真正地意識到老美那邊蘋果的可怕。

  越可怕，就越想著想自己砸錢搞出點花來，弄點與眾不同的東西。

  但錢砸了一大半，手機的元器件弄了一大堆，也嘗試著東拼西湊一部「寶麗手機」，結果手機只運行了半天，便卡得讓張根水都想吐，技術部一排查，手機問題居然有三十多個，全部都是來自於技術問題。

  而真正意義上的核心科技，張根水發現海外全部壟斷了，特別是晶片，完全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

  辦公室里。

  看著從老美剛回來的周洋，張根水立馬就迎了過去，不斷地倒著苦水。

  周洋雖然疲憊，但坐下來，當聽到張根水說了這麼一通東西，並且看到張根水臉上帶著緊迫感的時候，周洋忍不住地點點頭。

  事實上……

  這幾年時間裡，他在進步著，張根水同樣在進步，儼然已經從以前煤礦老闆的思想層面，上升到企業家的層面了。

  「但是，小周，剛才我高薪聘請來的吳秘書又跟我說了另一個辦法，我們不需要自己全部去研究，我們只需要將合同簽好，並且早點跟海外廠商多簽十年的合同就行了……還說我的擔心完全是老一派的老思想，說華夏加入WTO已經接近七年了，全球化浪潮的趨勢就是互惠互利，實現共贏，而且說我們華夏市場這麼大，那些人想違約也要掂量一下，說我們完全不要吃力不討好地做這些東西，還建議我將俄羅斯那批研究員全部解散，說他們占用了我們太多的資源……」張根水說完自己擔憂以後，又點了一根雪茄抽了起來：「今年的金融危機實在是太厲害了，讓很多風光的企業倒閉，我一方面覺得吳秘書有道理，一方面又心中為委實不安，總覺得真的將那批俄羅斯研究員辭退以後，相當於斷了未來寶麗科技的希望……所以就想找你聊聊……」

  張根水推了推黑框眼鏡，默默地望向天空，眼神陰晴不定。

  辦公室里的氣氛沉默了起來。

  周洋看著張根水，他從未見過張根水臉上出現這麼糾結的表情過。

  「我覺得還是要堅持，不但要堅持，而且很多核心科技都要掌控在自己手裡，譬如自己的手機系統、譬如晶片領域……」

  「這些我都了解過，幾億人民幣砸下去是做不出來的，起碼幾十億，而且，有些東西錢是買不到的……台島那邊人，別說是稍微透露一點技術了，就算想多買點，對方都要問這問那，自己國家的那一批人尚且如此，更別說是海外那批人了……」

  「再艱難，也要試，萬一有一天，真被卡脖子了，那就難了……」

  「小周，你說真有那麼一天嗎？華夏這麼大的市場，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吧？」

  「沒有最好，但是如果有那麼一天呢？張哥，你也說了，實際上，我們目前設備外觀就是仿蘋果的，如果不仿的話，我們甚至自己都弄不出來像樣的，甚至寶麗手機都賣不到那麼好，你說對嗎？」

  「……」

  張根水聽完以後，陷入了良久的深思。

  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里，僥倖賺了第一桶金的他，曾經以為這就是自己全部了。

  但自從真正意義上做科技，又在經歷著這個誇張的金融時代以後，張根水深深地意識到資本，就必須要用到適當的地方。

  基金、股票、乃至於一些金融，實際上都是虛的。

  「那就砸錢吧！」

  「嗯，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五年……張哥，你如果實在是沒錢的話，我這邊還……」

  「說什麼屁話，我會沒錢？」

  「好了，今天你難得回來，我帶你去喝點，我這裡珍藏了一批幾千萬人民幣的紅酒，你來品品……」

  「不了不了，我還沒到公司……」

  「哎呀，晚一點沒什麼的，好了好了，走吧……」

  「額……那，那好吧……」

  ……………………………

  張根水很熱情。

  起初是學著那些「上等貴族」一樣，拿著紅酒高腳杯在一杯一杯地品著，但隨後越品越覺得扯淡，於是就拿來碗，將幾千萬的紅酒倒在碗裡喝，最終不過癮，又開始對瓶吹……

  周洋拗不過張根水的熱情，也跟著喝了一些，直到喝得有些酩酊大醉以後，並沒有坐許梅安排的車，而是搖搖晃晃地來到公司。

  華星差不多早就下班了，前台倒有幾個值班的小妹，在看到周洋過來的時候，又驚又喜，但看到周洋的表情以後，她壓下了心中的興奮，開始繼續值起了班。

  周洋來到了熟悉的辦公室里，看著月明星稀的夜空與繁華的街道，周洋突然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歸屬感。

  在異國他鄉呆久了，人會不自覺便想著自己的國家……

  而在這個世界呆久了，他居然發現自己並不想回原先的世界了。

  確實也沒什麼好回的……

  原先世界自己也沒什麼父母，窮得叮噹響，這個世界，自己雖然也沒有，但至少有一份產業，以及有一份對未來的後知後覺的仰仗感。

  一陣風吹來……

  酒醒了不少。

  「咚咚咚」。

  「進來！」

  周洋收拾好那複雜的情緒，坐在椅子上，本來以為進來的是匯報今天《蜘蛛俠》成績的許梅，但沒想到，一進來卻是一個窈窕的高挑身影。

  看到那個身影以後，周洋張了張嘴，感覺有些難以置信，覺得她不應該在這個點過來，或者說到這裡來，但當看到真真切切的絕美、清冷臉頰以後，他立馬就站了起來。

  「安筱，你怎麼來了？你……你不是今天要加班嗎？我……」

  「過來接你……怎么喝了這麼多酒？」

  「遇到了張哥，就跟他喝了點紅酒……」

  「哦，這段時間，你瘦了很多……」

  「還好，還好，我去洗把臉，馬上就過來。」

  「嗯，好。」

  夜深邃。

  安筱看著周洋那充滿血絲的眼球，心中忍不住便是一陣鑽痛感，生性冷清的她，竟也覺得鼻子酸澀，有一種想落淚的感覺。

  這些天，這半年多的時間裡……

  他想必吃了很多苦，受了不少罪。

  她心中自然是有萬千話想說，但最後，卻只是變成了一陣沉默的等待。

  旁邊的衛生間裡傳來了一陣洗臉聲。

  隨後，她看到周洋走了出來，臉頰上依舊帶著紅潤。

  「出去的時候有些冷，先批件外套吧。」

  「好。」

  周洋點點頭，接過安筱帶過來的這件外套，只覺不光身體暖和，心中也是暖暖的。

  當兩人走出去的時候，前台小妹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周洋跟安筱，在華星內部，甚至在華夏一些人眼裡，都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她除了遺憾自己沒機會以外，倒並不怎麼驚奇。

  周洋跟著安筱坐上了車。

  車上。

  當周洋想聊點什麼的時候，卻發現安筱輕輕地抓著他的手。

  「辛苦了。」

  安筱的手很溫和，很柔軟，周洋腦海中想到了「軟玉」這兩個字，細膩白皙得讓周洋不自覺便多摸了幾下。

  安筱臉頰微紅，但面色如常地看著前方。

  雙方已經許久未見了，並沒有什麼生疏感，但好多話想說，卻依舊找不到什麼開口的話匣子，而且一個司機在開車，周洋也不知道能跟安筱聊點其他什麼東西。

  很快，車就到了別墅。

  當周洋來到熟悉的大廳，想跟安筱好好地說一說話的時候，卻見安筱的電話響了起來，安筱看著來電便去接了電話。

  回來以後，臉色非常難看……

  很顯然，工作上遇到事情了。

  周洋隱約間，聽到「奧運主題曲出問題了」之類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