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陽一直在等待回覆，彩鈴響了幾秒，那邊就立刻接通。

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

“怎麼樣？無痕答應出手了嗎。”

張元清看一眼轉身進入電梯的小圓，等電梯門合攏，這才說道：

“我與無痕大師說，鬆海分部想對付魔眼天王，起初是不答應的，我便說，魔眼欺人太甚，已經找到了我的學校，險些殺我。

“沒想到無痕大師立刻就答應了，讓我頗爲意外。”

傅青陽有些意外，沉默了一秒，感慨道：“沒想到無痕如此重視你。”

如果現在是面對面的情況，身爲高級斥候的傅青陽就能看出元始天尊在扯謊了。

張元清：“無痕大師給了我一塊玉符，是連接他的媒介。”

他說着，輕輕摩挲手中的黑色玉石，光滑圓潤，冰冰涼涼。

這枚玉符和上次的傳送玉符沒有區別，小綠茶還有一塊，至今沒有使用。

但兩塊玉符的性質是不同的，小綠茶那塊，無痕大師給出的承諾是危急關頭救她一命。

這種級別的大佬，往往是一個唾沫一個釘，說什麼就是什麼，所以張元清沒有抖機靈，利用謝靈熙那塊玉符把無痕大師“咱”出來。

到時候的結果，多半是無痕大師帶他走人，不會插手魔眼和五行盟的戰鬥。

想要讓無痕大師幫忙製造幻境迷惑魔眼天王，就必須有他本人的親口承諾。

傅青陽：“收好它，回鬆海了交給我。”

兩人旋即結束通話。

.....

語音會議室。

捲毛泰迪驅使綠植伸出觸鬚，打開電腦，登錄軟件，靜等片刻，四位長老陸續上線。

“如何？元始天尊請動無痕了嗎。”

赤火幫長老的頭像剛出現，就迫不及待的發問。

其他三位長老保持靜默，等待回覆。

狗長老不疾不徐道：“無痕答應出手製造幻境，但也僅限於此。”

四位長老如釋重負，白虎兵衆的長老笑道：

“這便夠了，他要參戰，我還不放心呢。接下來，就看止殺宮主能不能把魔眼引到約定的地點。”

洛神長老道：

“這一步很重要，希望那個女人不要出錯。”

中庭長老則問道：“無痕的條件是什麼？”

狗長老道：“沒有條件。”

中庭長老頓時警惕起來：“沒有？”

水神宮的洛神長老開口道：

“以‘往事無痕’的風格，他不可能隨意出手，怎麼會沒有條件。

他們推舉元始天尊出面，是因爲元始天尊和那個小團隊走得近，派他出馬纔有談判、商量的可能。

換成其他人，見都見不到那位虛無者。

元始天尊面子大，指的是這個意思。

但“往事無痕”無償幫忙是他們沒想到的。

狗長老說道：

“傅青陽確實是這麼說的，正好要與你們聊聊此事，據傅青陽所說，‘往事無痕’聽說元始天尊險些死於魔眼天王之手，便立刻答應了。

“此人對元始天尊的重視非同一般，諸位怎麼看？”

洛神長老愕然道：“身爲一個邪惡職業的主宰，不應該，也沒道理如此重視元始天尊。”

白虎兵衆長老則有些警惕：“他如此看重元始天尊，他想做什麼，策反我們的人嗎。”

這位長老宰先考慮的是被挖牆腳的可能性。

狗長老發表看法：

“我個人是覺得，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元始天尊很擅長社交，不只是無痕，止殺宮主不就和他走得很近。

“銅雀樓事件裡，無痕欠了元始天尊一個人情，多半是還他的。不過，尤其可以看出，他對元始天尊抱有極大的善意和重視。”

聞言，白虎兵衆的長老安心了許多，笑道：“這小子倒是很會開拓人脈。”

狗長老嘲笑道：“能做到納頭便拜的天才，確實不多。”

會議室裡氣氛輕鬆了許多。

......

無痕賓館，前臺。

張元清慵懶的靠在前臺專用的休息椅上，這張椅子被小圓長期使用，殘留着比較濃郁的幽香。

他端起手邊的果汁喝了一口，望着背部線條流暢，臀部弧度驚人的背影，她穿的褲子是偏向寬鬆的那種，卻能撐的如此飽滿，只能說這位阿姨天賦異票。

“小圓阿姨，賓館生意好像不怎麼好。

他休息的一個小時裡，賓館就迎來了三波客人，其中一批客人開的還是鐘點房。

“城郊人流量不大，生意自然就差。還有，你再盯着我屁股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扣下來。”小圓沒有回頭，聲音清清冷冷的威脅。

“小圓阿姨，你冤枉我了，我只是突然發現，我被那件道具扭曲的癖好，似乎有了極大的好轉。”

張元清盯着小圓的翹臀觀賞，絕不是因爲好色，而是驗證自己的xp有沒有得到改善。

真好啊，腦子裡已經很少浮現豬尾巴了

張元清欣慰的想。

他用自身實踐，驗證了稻草人的一個特性，那就是在xp影響不深的前提下，及早懸崖勒馬，放棄這件道具，那麼被扭曲的xp是可以得道緩解的。

這一點，他在小圓和關雅身上都實驗過了。

小圓冷笑一聲：“就算沒有那件稻草人，你的癖好也不見得多正常。”

“爲什麼這麼說呢？”

小圓淡淡道：“你似平對年長的女人有特殊的愛好，是因爲從小缺母愛嗎。”

“真過分啊，一句話既批評了我的愛好，又揭了我的傷疤。”

換成臉皮薄的小男生，這會兒肯定窘迫的滿臉通紅，但張元清是社牛，受過專業訓練，絕不會尷尬、冷場。

他抿一口甜膩的果汁，道：

“我知道類似的說法，一個人的擇偶觀、性取向，其實是在童年時就已經開始萌芽，到青春期成型並穩固，所以大部分變態都有一個不幸的童年，真讓人悲傷。

“因此要給孩子一個幸福的童年啊，當然，我肯定不是變態，不過我確實喜歡成長的女性，因爲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就特別依賴母親，但我媽扭頭就把我丟到孃家了。

“我從小就缺母愛，缺什麼就想要什麼，大概是這個原因吧。”

小圓只是隨口嘲諷，沒想到他竟然討論起來了，一下子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便不理他了。

張元清喋喋不休的說着：

“小圓阿姨有男朋友嗎？嫁人過了嗎？有孩子嗎？”

小圓阿姨沉默一下，“所以，你是想追求我嗎，追求一個邪惡職業。”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對邪惡職業的態度，你應該瞭解的很清楚，你說這樣的話，會讓我覺得你根本沒有相信我。”

“抱歉，是我說錯了，所以，你真的要追求我？”

“小圓阿姨長的漂亮，身材又好，除了年紀大，就沒缺點了，但年紀大在我這裡是加分項。”

“所以呢？”小圓抽出了筆筒裡的裁紙刀。

“就，就隨便聊聊嘛。”張元清能屈能伸。

這時，一名穿着藍色制服的外賣員，騎着電瓶車來到賓館。

外賣小哥氣沖沖的走進大廳，嚷嚷道：“小圓，我不要當外賣員了......元始天尊，你這個混蛋怎麼在這裡。”

這位外賣小哥臉色略顯蒼白，濃眉眼亮，俊俏而不陰柔，是一頭目光咄咄逼人的小狼狗。

“你怎麼送起外賣來了。”張元清詫異道。

“腦子笨，沒學歷，沒工作經驗，不送外賣做什麼？”小圓淡淡道，她旋即看向寇北月，冷冷道：

“這是你的自由，但不要想給你錢。

寇北月委屈道:“我不是不工作，但外賣員真沒法幹了，我剛纔遇到一個阿姨，硬拉着我進屋，說想和我交朋友，每個月給我兩萬塊，她還摸我，我單子這麼多，哪有時間聽她廢話，就跑了，她扭頭就給我差評，這破工作沒法幹了！”

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再過幾年你就知道富婆的好......張元清聽的一愣一愣。

小圓則扭頭看他一下，彷彿在說，這纔是正確的擇偶觀。

寇北月摘下安全帽，放在櫃檯前，徑直走到冰箱邊，在飲料和礦泉水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1.5元的礦泉水，咕嚕嚕猛灌一口。

他舒服的打一個飽嗝，這才問道：

“你這個王八蛋怎麼在這裡。”

我是來勾搭你媽的.......張元清看一眼他手裡的礦泉水，道：

“你如果缺錢，又不想幹外賣員的話，不妨靈活的改變一下道德底線，打探一下附近有沒有賺黑錢的羣體，從他們那裡‘借’點錢，反正那些錢多半是民脂民膏，不乾淨。”

寇北月嗤笑道：“什麼破主意！偷和搶都是要扣道德值的。”

張元清就問：“銅雀樓案子獎勵了你多少道德值？”

“1300。"

“你平時會幹壞事嗎？”

“你彷彿在侮辱我。”

對嘛，既然你不幹壞事，攢那麼多道德值做什麼？留着發黴麼？偷盜只扣除5點道德值，至少偷盜金額在一萬元內是這樣。你哪怕只花出去三分之一的道德值，也足夠改善生活了。

寇北月一愣，竟覺得有幾分道理，想了想，反駁道：

“愚蠢，這是一錘子買賣，功德值總有耗盡的時候。”

“那你可以把得來的錢，分出一半做慈善，這樣就又有道德值回來，雖然肯定沒有偷盜扣的多，但勝在開源有道。1300點道德值，反覆循環操作，你至少一年內不用擔心生活費的問題。”

寇北月陷入沉思。

小圓神色古怪的看向張元清，道：“你不能把小聰明用在這種地方，得用在正道上。”

“隨口聊聊嘛。”張元清一口喝光飲料，道：“我該走了。”

“等一下。”小圓說道：

“寇北月姐姐的案子，已經結案，就算官方清算那些權貴，也不會承認他姐姐是被官方行者害死，更不會承認治安署大隊長僞造證據。

“不翻案，他永遠沒法去見父母，你，你能不能幫忙？

寇北月緊張的看來。

張元清沉吟一下，“上新聞就別想了，但可以把案子改回來，讓治安署的人去他家通報一下。如果你們答應，我可以嘗試去處理。”

寇北月連忙說：“這就夠了，這就夠了......"

這就夠了.....張元清從他身上看到了升斗小民的卑微和無奈，明媚的心情一下變差，什麼也沒說，默默離開賓館。

......

鬆海。

在一棟棟居民樓漫無目的跳躍，搜尋的魔眼天王，接到了下屬的電話：

“天王，目標動了。她剛剛開車離開鬆海了，目前在高速路上，我們的人正在追蹤。”

魔眼天王“哦”了一聲：“繼續盯着，有問題通知我。”

掛斷電話，他繼續漫無目的的搜尋着，大概過了半小時，電話再次響起。

下屬急切的聲音傳來：

“天王，我們的人丟了......剛纔突然聯繫不上，生死不明。”

魔眼天王一邊纏上頭帶，一邊說道：“他們已經死了，我知道目標在什麼位置，接下來的事我自己去做。”

他在負責跟蹤的成員身上種了標記，剛纔標記消失，意味着跟蹤者死亡。

而他種在目標身上的標記沒有消失。

這說明止殺宮的成員發現了跟蹤者，出手清理掉了尾巴，卻沒有發現標記。

出手的人不是止殺宮主。

倘若出手的是止殺宮主，他就要警惕爲何那個女人會格外在意一個普通成員。

而如果跟蹤者一直沒有被發現，併成功查到止殺宮成員的據點，他同樣需要警惕，爲什麼止殺宮主如此粗心大意。

魔眼天王雙膝一彈，利箭般的竄入天際。

.........

深夜，距離鬆海六十多公里外的村鎮。

鎮子外，捲毛泰迪望向一身古裝紅裙的止殺宮主，道：

“我已經召喚它過來了，有幾條規則你注意一下，第一，不要說出“動物”兩個字，第二，如果看到有免子過來，千萬不要理會。第三，如果有工作人員過來問話，你注意一下他的制服。

“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員，不要回應，千萬不要回應。藍色制服的工作人員，你要說：我很好，不需要幫助。”

狗長來說道：“這些規矩是外層的規則，切記不要深入動物園內部。”

止殺宮主眼波流轉，頗有興趣的問道：

“如果深入會怎麼樣？”

狗長老笑呵呵道:

“動物園有三層，最外層對應着7級主宰，第二層對應8級，也是目前我能掌控的區域，核心區域對應9級，連我也不敢進去。

“你要是想回歸靈境，儘管深入。”

迴歸靈境就是死翹翹的意思。

這時，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過來，遮擋住頭頂的月光。

這片陰影緩緩降落，從小鎮上空降落，它沒有落在小鎮裡，而是硬生生擠開了小鎮。

沒錯，從物理層面上的擠開。

小鎮原本的位置被那片陰影取代，而鎮子被擠到了極爲遙遠的地方。

這片陰影落下後，緩緩現出真面目。

正對着狗長老和止殺宮主的，是動物園的大門，長長的電動門緊閉，門邊的巨石刻着“動物園”三個字。

電動門內，是茂盛的植被。

止殺宮主望向動物園深處，嫣然道：

“夏侯池在裡面嗎？關在哪裡？我進去後能順手宰了他嗎。”

狗長老嚴肅道：

“怎麼處理他是五行盟的事，你不要節外生枝。”

止殺宮主咯咯笑道：

“如果我偏要殺他呢，你若是不同意，我就拒絕合作。”

狗長老萌萌的鈕釦眼閃爍着危險的光芒：“我不接受要挾。

止殺宮主笑的愈發歡暢，掩着嘴，做小女兒姿態：

“你這個狗東西真無趣，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是不是狗做久了，忘記怎麼開玩笑了？吶吶，我記得泰迪**很強的，你又是木妖職業，平時有繁殖的念頭嗎。

“如果有的話，你更喜歡小母狗，還是正常女性。”

狗長老對這個瘋子宮主的性格還是不夠了解，不能做到習以爲常，捲毛一陣抖動，很不容易才忍住出手鎮壓她的衝動。

這時，隱藏於附近的白虎兵衆長老，沉聲道：

“他來了！我感應到他了。”

在探查方面，長老級斥候有着絕對的優勢和權威，即便是最敏銳的遠古戰神，也發現不了他的探知。

狗長老當即張開嘴，吐出一枚圓潤的黑色玉石。

他把玉石丟在地上，擡起爪子，啪嗒一聲拍碎。

一股灰白色的光暈擴散，如同海潮薹延向四周，所過之處，萬物失色。

幾息間，天地化成了黑白。

一道壓抑着痛苦的低沉聲音迴盪:

“說出你們的要求。”

狗長老沉聲道：

“勞煩把我的動物園，幻化成遠處那座小鎮的一部分，形成一個整體。”

話音落下，止殺宮主驚奇的發現，身後的動物園，變成了一座座高矮不一的紅磚房子。

這些房子有的亮着等，有的漆黑，水泥鋪設的路面蜿蜒交錯與建築之間，與遠處那片小鎮，宛如一個整體。

“有趣！”她感慨道：“我完全看不出這是假的。”

說話間，灰敗退去，世界恢復了本來的色彩。

狗長老不再遲疑，道：

“進去吧！

止殺宮主不再遲疑，遁入小鎮。

狗長老則退向遠方。

大概十幾分鍾後，一輛小車沿着筆直的泊油路駛來，毫不停滯的駛入小鎮。

又過了許久，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小鎮外。

這道身影穿着黑色的短袖，灰色的運動褲，額頭纏運動頭帶，陽光帥氣，正是魔眼天王。

他摘下頭帶，露出豎眼，放射出猩紅的光束。

這道光束在小鎮裡掃射許久，接着又轉向小鎮外的曠野。

附近沒有其他氣息，鎮子裡只有止殺宮主.....魔眼天王嘴角翹起：“找到你了！”

他腳尖一點，炮彈般的衝入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