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有了這份名單。」
「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化被動為主動了。」
王守元道，眼神中滿是欣喜。
攤丁入畝一旦開始實行。
他們就必須要直面士族的反擊，若沒有後手，會很被動，只能見招拆招。
可若有這份名單，就把握了士族的軟肋，完全不需要顧忌。
但很快，王守元的臉上，就露出了些許疑惑，道：「只是，守元兄，王公公，我不明白，為什麼李芳他突然背叛士族派系，寫下這份名單？」
「要知道，這可是將龍陽四大家族，還有江南一帶的士族都得罪光了啊。」
王守元非常清楚，李芳這麼做。
完全就是直接走向了天下士族的對立面。
他不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
「王大人，其實這很容易理解。」王瑾笑道。
「李芳侵佔民田之罪，證據確鑿，很快全族就要流放了，怕是連命都保不住了，怎麼還有心思在意這些？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無非是想要戴罪立功而已。」
「本來，以他犯下的重罪，按照律法，即便不滿門抄斬，但自己和妻兒，肯定是跑不掉了。」
「可把陛下寬宏大量，沒有要了他們的命，只是流放而已。」
「沒錯。」
宋公文接着道：「只要能將功折罪，傳到陛下耳中，肯定會對李氏開恩，如此，便可以為李氏保住一絲血脈，他自然什麼都不顧了。」
王守元何等聰明，一點就透，明白了這其中的意義。
沒錯，連命都快沒了，還能在意那麼多？
只要能給家族換取一線生機。
背叛了士族又何妨？
當即，他不由感慨道：「當今陛下，的確是寬宏大量啊，換做我，絕不會如此輕易放過李芳。」
「我想，李芳也正因為明白了這些，感陛下恩德，最後良心發現，才寫下這份名單的吧？」
之前那東廠公公已經說了，李芳是要叩謝陛下不殺之恩。
思緒至此，王守元突然眼神一閃，不由道：「難不成，陛下也預料到了這一層，知道李芳會戴罪立功，選擇背叛士族，藉此為攤丁入畝鋪路？」
本來他是想不到這些的，可之前聽聞宋公文和王瑾的話后。
覺得自己要對當今陛下的決定，多思多想才行。
因此，讓王守元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嘶~」
此話一出。
宋公文二人，當即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他們覺得，以陛下的神機妙算，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但如果真如猜測的那樣，那此舉，簡直就是天人手段，算漏無疑了。
這...這太可怕了...
下一刻。
三人面面相覷，皆咽了咽口水。
雖然連這點都能算到，確實是有些離譜，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就像宋公文之前所說的，當今陛下，是怎麼形容都不為過的。
思慮到這些，似乎也能夠理解。
「陛下...真的太厲害了。」
王守元深吸一口氣，道：「你們說，陛下還會不會還有後手呢？」
「君心莫測...君心莫測啊！」
這時候，宋公文突然道，示意對方不要再想下去了，而是轉向另外一個話題：「不管如何，這份名單的出現，徹底解決了我們的麻煩。」
聞言，二人也不再多想，而是點了點頭。
士族就是一條滑泥鰍，明知道有問題，卻很難抓住。
可名單上，記載了他們多年來犯下的罪責。
若不聽話，直接用國法懲治。
在這種情況下。
還怕這些人不配合嗎？
「那我們按照計劃，明天我就召集龍陽府各級官員，張貼告示，推行攤丁入畝。」
宋公文想了一下，繼續道：「而守元兄，你依舊站在士族一派，明面上處處反對我，暗中收集信息，我會全力配合守元兄你的。」
「是，公文兄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王守元一笑，然後道：「趁著這個機會，我便可直接打入龍陽，乃至於整個江南士族的核心。
「若是公文心給的壓力再多一些，我有信心，讓他們之後以我馬首是瞻！」
他很清楚，推行攤丁入畝，龍陽府，僅僅只是開始而已。
重要的是以後，在整個江南，和全國推行。
因此必須要在士族內部有自己的人。
而自己。
便可以作為這樣一顆暗棋。
「那就辛苦守元兄了。」
宋公文點了點頭，然後轉頭望向王謹，道：「還有關於百姓，就需要拜託王公公了！」
「宋閣老哪裏的話，陛下的意思，就是咱家該做的。」王謹微微拱手道。
隨即，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開始商議施行攤丁入畝的細節。
壓力最大的，無非是宋公文。
畢竟是主要負責人。
王守元次之，他要每日面對最厭惡的士族，也是很煎熬的一件事。
最輕鬆的，就是王瑾了，無非是散播一些消息出去而已。
所以眾人商議的是，東廠在鼓動百姓。
讓他們知道攤丁入畝的好處后。
任務就算完成。
王瑾最多是留些人，在此地盯着，自己則可以回皇宮復命。
直至最後，當所有細節都商議完成後，宋公文突然想起之前，連續幾次進出的衙役，準備說點什麼。
「公文兄無需擔心。」王守元自然知道對方的意思，當即道：「我上任之時，就已經將府衙所有的人都換成了心腹，今日的事情，絕不會泄露出去。」
他們現在密謀的是一件大事，關於國策，牽一髮而動全身，需要絕對的保密。
「王大人確實心思縝密，咱家佩服。」
王瑾聽到此話。
當即欣賞的看了王守元一眼。
心想，這樣的人才，要是入了東廠多好啊，肯定有前途。
而王守元，也注意到了這種眼神，當下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沒別的意思，就是站累了。
很快，三人皆是相視一眼，同時大笑了起來。
他們心裏都很高興。
高興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高興互相之間，都有着同樣的理想，為國效力，為陛下盡忠！
此時，他們沒有說話，只是各自拿起杯子，以茶代酒。
提前慶賀攤丁入畝成功施行。
但幾人也知道。
從明天開始，就是一場惡仗了。
可只要三人齊心協力，一定不會辜負陛下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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