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不遠處已經擺出了日向一族標準的戰斗姿態的寧次，鳴人只是勉強抬起眼皮，目光依舊有些渙散，顯然腦子里正裝著的心事，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連對對手最基本的尊重都難以保持。

    是的，他此時那毫無準備的動作和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對手身上的神態，簡直就是一種蔑視。

    然而，事實上，即便是不知火玄間已經抬手準備宣布開始的現在，他腦海中所想的，卻不是該怎么擊敗對手，甚至連結印的起手動作都沒有，體內的查克拉無比平靜。

    他的思緒，卻是飄到了前天，親眼看到從他出生開始就一直寄宿在他體內的怪物，同時也是他一直被村子里的人排斥的根本原因——九尾妖狐。

    而在玄羽大哥的幫助下準備揭開封印，以及在泉姐姐的幫助下制服九尾妖狐，得到它那無比龐大的查克拉，得到全新的強大的力量的過程中。

    他看到了自己親生父母。

    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以及第二任九尾人柱力，漩渦玖辛奈。

    沒錯，傳說中制服了九尾妖狐肆虐，拯救村子于危難之中的四代火影，是他從未見過的父親，而母親也是曾經顯赫一時的忍界豪門的血脈。

    而兩個身份不凡的人物的結合，誕下的他，卻是村子里曾經神憎鬼厭，被幾乎所有村民孤立、厭惡、排斥，恨不得他馬上死掉的妖狐化身。

    在遇到玄羽之前的人生，八歲前的童年，就是在無數的惡意中和無盡的孤獨中掙扎的生活，一個臭小鬼，明明什么壞事都沒做，卻要在不解中面對這種就算是大人也承受不了的痛苦。

    “也就是說，我是拯救了村子的英雄唯一的兒子么。”

    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之前封印空間時的光景。

    ..........

    看著面前一臉陽光，如同太陽一般給人一股溫暖的感覺的男人，自己的父親波風水門，鳴人的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曾經時長幻想自己的父母會是什么樣的人，每次看到其他同齡人在父母的關懷下成長，成功了有獎賞，失敗了有他們鼓勵，那時候的他是何等的羨慕。

    然而現在，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以后，他卻沒有曾經幻想的那樣激動。

    既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只是這么靜靜地看著這個本該讓自己擁有比任何人都要幸福的童年的男人，不悲不喜，不怒不怨。

    湛藍的眼眸中，充滿了只有飽經世事的人才會擁有的深邃，仿佛正在洞悉這個世界的一切一般。

    看到這樣的他，波風水門頓時感覺到了不對勁，眼神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能感受得到，明明才不過十二歲的鳴人，身上的氣質卻根本不像一個滿懷夢想的熱血少年，他根本看不出自己的兒子此時在想著什么。

    “鳴人，你在怨恨村子嗎？”

    聽到這話，鳴人卻搖了搖頭。

    “怨恨什么的，或許有吧，不過我在意的不是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他確實怨恨過那些給他帶來痛苦的人們，但是自從遇到玄羽以后，尤其是牢牢記下玄羽在指導他修煉之余，時不時對他說的一些引人深思的話之后，他就很少去想這方面的問題了。

    觀測者，是掙脫感情束縛的存在，只有這樣才能看到最真實的畫面，否則得出來的結論終究會帶著一些富有感情色彩的偏見。

    他已經看過很多在別人身上的故事了，從中得出了各種各樣的結論，雖然認知一直在增加，對忍界的概念也越來越清晰，但終究存在一道隔膜，讓他始終無法觸碰到隔膜的另一面的東西。

    而現在，自己成了一個同樣非常荒謬的故事的主角，腦海中不斷閃過兒時那難以磨滅的痛苦經歷，這種親身經歷所帶來的感悟，卻是遠非觀察他人所得到的的結論能相提并論的。

    水門臉色有些沉重。

    “鳴人，你現在在想什么？”

    鳴人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我在想，如果說忍者是在黑暗中守護和平的存在，并為之犧牲也是理所應當的話，那么，我們守護的所謂和平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聽到這話，波風水門不由得怔了怔。

    鳴人在得知真相和身世以后，無論是憤怒還是悲傷，亦或者是喜悅，激動，他都可以游刃有余地應對。

    但是，他卻一臉平靜地問出這種非同尋常的問題，水門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鳴人注視著他，片刻后，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他的父親，那個被村子里的所有人交口稱贊的絕世強者，傳說中的四代目火影，曾經讓他傾慕無比的存在，終究沒有玄羽大哥優秀。

    他的問題其實很容易理解。

    忍者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存在的工具，暗殺、破壞、綁架、掠奪、潛伏等等各種任務層出不窮，這就是真正的忍者所必須面對的命運，而只要有社會的存在，就必然會滋生出野心，有野心，就必然會有各種無所不用其極的爭斗，然后，就會滋生出各種任務，這也是忍者生存的土壤，畢竟忍者不事生產，也不像正規軍隊那樣由國家負責，只能借助這種方式存在。

    換句話說，忍者本身的存在，本就跟和平背道而馳，既然如此，所謂的忍者就是要在黑暗之中守護和平，所守護的，到底是哪門子的和平？

    這且不說，就說他自己的經歷。

    就算村子高層真的是出于某種考量，某種苦衷，需要隱瞞他的身份，隱瞞真相而不得不讓身為英雄后代的他兒時過得如此凄慘，那也已經足以說明整個大環境都出現了問題。

    發生在他身上的不公，宇智波一族那泯滅人性的慘案，還有各種違反人倫常理的詭異事件，本質上就是一種扭曲。

    社會的扭曲，世界的扭曲。

    如果這就是忍界現狀的話，那么整個忍者世界，本身就是一個扭曲的世界，不要說和平了，連正常的人類社會都算不上，哪來的什么和平的概念？

    忍者從家族式的雇傭兵制度變成了現在的忍村制度，是初代火影開創的時代，無數忍者為了忍村的存在和延續拋頭顱灑熱血，但也有更多的忍者因為接連爆發的忍界大戰而慘死在戰場中，而且還因為力量的密集而導致戰爭規模哦不斷擴大。

    這真的完全是一種進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