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降。

宗廟石殿內，趙淮中面前，呈現出追溯所得的畫面。

在久遠的時間前，一個女子游曳進入了仙台石殿。

爲什麼要用遊曳來形容，因爲她生着蛇尾，只有上半身支棱起來，是人類。

她的追溯畫面要比其他人清晰。

女子容貌嬌媚，眉目如畫，眼神清冷中透着慈和，是個賞心悅目的美人，確實好看，身段……上身能哺育衆生，是個偉岸的霸主，且白皙如玉，膚質極好，但下半身是大蛇。

關鍵是她什麼都沒穿，上身只有兩片巴掌大的蛇鱗。

“媧皇……”

女子在追溯的法力投影中出現，轉過頭，往趙淮中佇立的位置看了一眼。

畫面裡的女子，能看見朕？！

這一眼彷彿跨越時空，在完全不同的兩個時間維度，產生了對視！

媧皇和人皇的對視，目光接觸的剎那，媧皇抿嘴笑了笑，百花明媚，然後嘴巴開闔，吐出了一個音節。

沒有聲音，但趙淮中注視其嘴型，似乎是個‘天’字！

媧皇在遠古的法力投影當中，而朕停留在現實……但她的舉止，眼神，明顯是能看見朕……趙淮中心忖：這說明，這段影像很可能是媧皇預見，並且刻意留下的……

這就有意思了。

如果推斷的不錯，媧皇的這段影像，應該是隻有朕修行到現在的層次，才能在石殿裡追溯發現。

媧皇的身影消逝前，伸手祭出一縷光曦，往趙淮中所在的封印牆方向飛來。

同時她身後的蛇尾消失，變成了兩條大長腿和白嫩的裸足。

她伸手指了下自己的腳……這是啥意思，讓朕看腳？

趙淮中不明所以，順着媧皇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這腳……和姜姞，穆陽靜，狐狸精，韓月她們一個等級，白玉無瑕，足形精巧……

此時追溯的畫面已經消失了，並未看清媧皇最後祭出的光曦是什麼。

畫面變化，又出現其他人進入石殿的情景，沒有異常。

但不久之後，石殿外走進一個穿藍色道袍的道人，身形消瘦，但骨架很大。

這時的畫面，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能看出那道人神情淡然，下巴上似乎有一道內凹的溝壑，骨骼結構天生異於常人。

他的氣質非常冷漠，肅殺、給人的感覺是內向，堅定，不好溝通。

這道人是誰，趙淮中不認識，但能確定對方同樣可以看見自己。

他進入石殿後，也往趙淮中的位置瞥了一眼，和媧皇相同的眼神。

這些來歷奇古的大佬排隊和朕確認眼神？

道人緩步來到古祭臺旁邊，伸手輕觸祭臺，最後才取出一塊錦圖獻祭，放到了祭臺上。

畫面切換，道人消失。

隨後又斷斷續續的走進來一些人，有的清晰有的模糊，趙淮中甚至看見了遠古傳說中的大巫，壯碩魁偉，人、妖相合，氣象滔天。

值得一提的是進入石殿的還有幾個漂亮女仙，風情盪漾，顏值值得肯定！

但直到追溯的畫面全部結束，再沒有人跨越時空和趙淮中對眼神。

“從古至今，仙台石殿還挺熱鬧的，只有近千年，人間元氣枯竭，三界封禁，出入不易，仙台才最終落入我大秦手中，得以傳承。”

剛纔的經歷，就像看了場電影。

而觀衆除了趙淮中自己，還有倆，祖龍從他右側肩頭探出腦袋。

另一個是外掛，對趙淮中進行加持的同時，也在跟着旁觀。

說不定媧皇和那個中年道人，是在和這倆貨的其中之一對眼神，朕是自作多情？

趙淮中回憶了下剛纔的過程。

畫面消失後，祖龍和外掛已經氣化歸於體內。

“剛纔追溯出媧皇的時候，媧皇祭出了一縷光曦，是煉妖壺？”

畫面模糊，且時斷時續，趙淮中並不確定看見的內容一定正確。

他沉吟不語，自身掌握了起源權柄，能看穿時間長河，尚且需要加持外掛才能看到時空中的一些片段。

那倆人明顯是裸眼回看，和人皇陛下對視。

“媧皇和那個道人都是不朽……”

趙淮中本打算試一試能不能找到某位人族不朽層次的先賢痕跡，想不到一下找到倆。

白賺了一個不朽……趙淮中走到古祭臺旁邊。

剛纔的畫面裡，道人來到祭臺旁，獻祭前，輕觸了祭臺周邊祭刻的幾枚字符。

趙淮中回憶當時所見，視線在祭臺上游睃，最終落在其中的兩枚符號上。

這兩枚符號……若是將祭臺上祭刻的陣符含意對應轉化過來，分別代表着天、人。

“天、人，除了這兩枚字符，那道人還觸摸過其他字符，可惜追溯不出來……媧皇和朕對視的一瞬，說的似乎是個天字，然後就讓朕看腳……他們費這麼大力氣和朕玩猜謎……”

趙淮中吐槽的同時，嘗試觸摸那道人曾經觸摸的符號。

然而沒有任何反應。

他轉身登上仙台，走進起源石殿的時候還在琢磨，天人兩個字，還有看腳的意思？

通過仙台上的道力之橋，趙淮中走進起源石殿。

當初石殿外的黑暗裡，有一種詭異生物，但趙淮中正式達到造化上鏡，開通仙台和起源石殿的連接後，那些黑暗裡的生物就再沒出現過，似乎和黑暗化在了一起，不知所蹤。

進入起源石殿，趙淮中盤座中央。

和妖主交手前，他在石殿裡閉關甦醒後，曾經想要去三界之外，吞吐三界外的氣機。

他當時生出一種明悟，就是登臨三界外吞吐氣機，對自身大有好處，或許能推動法力再上一層樓，但是過程被打斷了，遭遇了一次襲殺。

對方非常厲害，來歷未知，趙淮中懷疑是三界之外那位不朽者的安排。

這也是他爲什麼出現在和妖主交手的現場時，老子看出他身上有傷的原因。

後來和妖主交手，再次被不朽的力量所襲。

此時，趙淮中張開口，一縷微光出現，是一顆碎裂的珠子。

他當初斬殺天帝，天帝一度生機全失，卻能快速恢復，便是依仗其體內的一顆靈珠。

這是一顆先天靈寶品級，蓄滿先天氣機時，近乎可以起死回生的防禦類靈寶。

和妖主之戰，趙淮中事先從天帝那裡拿來這顆命珠，重新祭煉，以起源龍珠和這顆珠子，形成雙層防護。

珠子被不朽的力量衝擊，已經毀了。

趙淮中遂把珠子送入了社稷圖。

他自身化入天地虛空，身形從起源石殿消失。

當他開始修行，心神與天地相合，立即就進入了一種至靜至虛的狀態。

他意識裡迅速構建出一個感知，聲音交織的世界，鉅細無遺。

似乎整個人間的風吹草動，乃至衆生心裡的念頭活動，都在他的感知裡呈現。

他的身體，神識與天地高度契合，傷勢也隨之化入天地，被剝離出去，恢復速度比預估的要快。

趙淮中將感知傾斜，天地間的種種聲音，頓時有了側重點。

他聽到大秦的東南向，原楚韓交界的一座縣城小院裡，有一個男人正在大半夜的扒寡婦門。

那寡婦喜孜孜地去開了門，倆人扭扭噠噠的摸黑進了屋……原來是老相好。

窸窸窣窣，哼哼唧唧的聲音……

“歷史上就記載着說劉邦娶妻前有個相好。”

趙淮中洞察一切的感知，關注的正是劉邦。

那寡婦還挺漂亮，身段豐腴，都熟透了。

啪！

似乎是什麼位置被劉邦抽了一巴掌，單聽聲音就知道不是一般地方。

這白！

劉邦的心理活動，興致勃勃。

肥，白……趙淮中覺得應該是五花肉。

劉邦疏通關係走後門，眼下在沛縣當亭長，是個大秦體系下的升斗小吏，倒是和歷史對得上。

將意識從劉邦的方向抽離，天地間的各種聲音重新匯入腦海。

趙淮中摒除雜念，進入了深層次的修行。

當他在起源石殿睜開眼，已經是午夜時間，羣星漫天。

從石殿出來時，趙淮中的傷勢已經好了七八成。

想完全恢復卻非短時間能做到，要一段時間來修養。

他歸秦的時候，已經跟嬪妃們打過招呼。

而妖主被殺是震動三界的大事，急需處理的狀況不少，趙淮中在深夜來到書房。

崑崙山洞府內休整的妖怪，旋即被他以法力抓攝到面前。

妖怪身穿妖甲，早就等待多時，對趙淮中抓攝自己過來並不奇怪，執禮道：

“稍早些時候聽聞龍吟震動三界，吾能感覺到妖族氣運突然衰減，近乎徹底崩塌，便知是陛下與妖主之戰大勝，已經斬殺妖主！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人族有陛下爲皇，庇護衆生，開千古未有之盛世，三界一統不日將至。”

這說辭是妖怪搜腸刮肚，想了一下午想出來的，說的文縐縐。

午時感應到妖族氣運崩塌，妖主慘死，妖怪心裡的感觸其實頗爲複雜。

他本身是妖族，卻在人皇手下謀事。

他自詡對趙淮中和妖主的力量都有了解，卻沒未想到人皇能這麼快殺死妖主！

仔細思量後，妖怪又忍不住大喜。

妖主被殺，妖族損失慘重是免不了的，但還不至於種族滅絕。

就算趙淮中想做也做不到，要知道幾乎所有動物體內，都或多或少具有妖族的血脈烙印。

獸類可以通過吞吐天地日月之靈氣，一步步化妖。

趙淮中總不可能將所有動物全都抹殺。

既然如此，妖族敗亡，死傷會非常重，卻會有一部分留下來。

妖怪已經做好被趙淮中委以重任，去接手這部分得以倖存的妖族，成爲縮水後的新任妖主。

他的猜測沒錯，趙淮中當下便做了些吩咐，安排妖怪去做。

等妖怪離開，趙淮中連夜來到了天庭。

老子，孔聖，姒櫻等人聞訊，亦是通過傳送陣盤，連夜趕來匯合。

“按你之前的判斷，殺了妖主以後，對方必有相應手段，隨時可能出現。人皇打算怎麼做？”

趙淮中：“妖主既死，對方少了可供利用的人手，可能會遣人親自進入三界……所以我們要提前好準備。

此外，還有些意外的變化，朕好像發現了初代天帝的蹤跡。”

老子和孔聖都愣了愣。

趙淮中將目光轉向姒櫻，道：“你可有你師尊通天的正面畫像，法力烙印影像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