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在許凌的劍下轟然崩塌，如山般的骸骨也被驚動，它不會咆孝，不會怒吼，只是隆隆地開始滾動。

可是相比於霧氣，這座骨山的反應也不算大。

許凌感受到狂風在大地上肆虐，灰霧也瘋狂翻湧，讓天上的照明彈時隱時現。

他敏銳地察覺到，風向大體上是自西向東，也就是說，霧氣在往極西之地收縮，看來他和洛姬的判斷並沒有錯，導致這磅礴混亂之力擴散的正是一南一北兩座由督軍心臟驅動的骨塔。

這樣浩大的動靜似乎讓骸骨之山都感到震駭，暫時放緩了前行的速度。

許凌卻早有預料，他趁著這個當口拉開距離，迅速往洛姬二人留下的照明彈方向狂奔。

而骨山也迅速沿著相同的方向追去，它的「身材」臃腫，看起來很笨拙，但是行動其實並不慢，許凌開啟第七層的九玄變，也只是堪堪比它快上一線。

周遭的大地除了畸變怪，再也沒有任何活物，人類的氣息讓骨山根本不會走彎路，看來上一次逃離這東西追捕的時候，也不是因為它追不上，而是因為它要來守護這第二座骨塔。

所幸萬千骸骨給了它無窮的力量，卻也造成了一個弊端，那就是沒有清晰的理智，所以它根本守護不住第二座塔，這一點恐怕連當初製造它的人也沒有料到。

想起這一點，許凌又陷入了疑惑，真的有製造這東西的人嗎？

他沉默地向前奔跑，有照明彈指路，速度飛快，霧氣混雜著狂風迎面吹來，只感覺一片冰涼，身後則是隆隆的骨山，無論怎麼跑，那東西都始終跟在後方。

大概過了有一個多小時，他終於追上了在前方的洛姬和弗麗格。

「快跑，那座山追過來了！」

許凌像個暴躁老司機一樣，一邊喊一邊就從兩人身邊超了過去。

洛姬臉色一僵，趕緊和弗麗格一起追上。

但是前面沒有人用照明彈指路了，前進的速度必然受阻，而骨山不受地形影響，只走直線，很快就將距離縮短了下來。

「你是要幹什麼啊？那東西就在後面跟著，你打算怎麼辦啊？」洛姬邊跑邊沖許凌嚷道，甚至有點語無倫次，她沒料到許凌的計劃就是把這東西激怒然後引過來。

「怎麼辦？把它引回去啊，咱們人少打不過它，但是隘口要塞人多啊。」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前方的狂風突然變得更加急促，接著耀眼的光亮也照射過來。

《踏星》

「是霧，霧要退回去了。」弗麗格最先說道。

呼——

奔跑中的許凌感覺到眼前一亮，隨著灰黑色的霧氣消散，陽光重新照在這片土地上。

回頭一看，濃如實質的霧氣還在飛速後退，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視野中，估計是縮回了極西之地。

沒了遮蔽，周圍的環境也一覽無餘，再也不是只能看到身周幾米的時候了。

許凌發現，不遠處有一隻落單的畸變怪，或許它原本還打算對三人發動偷襲，但是霧氣退去，它剛一暴露在陽光中的時候，頓時就倒在地上掙扎翻滾，瞬間化成一灘黑水。

「那骨山難道也……」

他再轉頭，卻發現自己想多了，暴露在陽光中的骨山並沒有受到影響，只是沒了霧氣籠罩，看起來也不如只有一個黑影壓迫力大了，或許這就是關掉美顏之後的幻滅感。

不過看上去如何並不影響它恐怖的戰鬥力，隆隆的靠近時，三人還是只能逃跑。

好消息是，霧氣消失，他們也不需要花費心裡認路，速度也快了起來。

對於三人小隊來說，

最大的問題是，骨山是不會疲勞的，而他們還要跋涉很長的一段距離，在這個過程中，還得保持全速移動。

好在，那座屍骨堆砌的山在平原上移動得極快，可是一旦遇到複雜一些的地方，或是水路，則需要騰挪一下，稍稍減速。

他們三個就好像是在刀尖上拉扯，看到骨山減速就趁機休息一會，當它加速又得拔腿就跑，只能說，很刺激。

「還好我們沒有拖著它進入極西之地，要不然到時候非得被追著滿地亂跑。」許凌一邊走一邊苦中作樂的說道。

現在是他們可以休息的時候，但所謂休息，也不過就是把全力奔跑變成快步行走。

「弗麗格你感覺怎麼樣？」

「還好。」

長時間的奔行讓所有人都感到疲憊，但是不能停下，要儘快返回隘口要塞，藉助大部隊的力量共同將骨山消滅。

……

祝踏嵐在指揮部里聽取李憲等人的研究結論。

「想要利用物理手段消除霧氣已經確定是不太可能了，它本身是一種混亂能量的伴生物，只要發生源不被除掉，霧就不可能消失。」

「解藥呢？那些被感染的人有救治方法嗎？」

「我們研究出來一種通過魔獸提取物延緩變異發作的方法，但這隻能拖一定的時間，並不能根除。」

「娘的，這也不能，那也不能，乾脆撤了算了。」張遠不滿地都囔了一聲。

祝踏嵐則更加不滿地橫了他一眼，然後又對李憲說道：「辛苦了，能拖一下就拖一下吧，如今我們也只能等，看看許凌能不能有所突破。」

話是這樣說，他的語氣並不是很自信，灰霧的成因尚且不明，誰知道那是不是人力可以解決的問題。

正說著，徐麗忽然從門外快步走進來，語氣依然冷靜：「霧散了。」

但是極少出錯的她連「長官」都忘了稱呼，可想而知內心有多激動。

由於她的語氣過於平澹，指揮部的幾人都愣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偵察部隊回報，牛斯山下的霧氣突然往西邊退了過去，已經完全消失在視野里了，原因不明。」

祝踏嵐當即叫人：「馬上組織人手追蹤霧氣，確定它後退的位置，還有，尋找許凌的下落以便進行支援。」

之前他們受制於霧氣，沒辦法派大部隊跟隨，但是現在霧散了，那就沒道理讓許凌孤身奮戰。

很快，祝踏嵐親自挑選出一批中高階的武者，其中還包括另外兩個大將還有他自己。

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往西邊趕去，只是路上相對比較謹慎，防止霧氣反撲。

一天時間過去。

「我們都到比利山脈了，這霧氣連一點兒影子都沒有，看來是真退了。」

「嗯，應該是許凌那邊成功了吧。」

「休整三十分鐘，然後繼續前進。」

眾人停下來開始補充食水，他們已經整整跋涉了一天，其實很疲憊，不過武者的體能比尋常人要好得多，而且現在又是關鍵時刻，自然要拚命點。

就在大部隊準備繼續前行的時候，忽然有偵查人員回來說道：「報告，前方有異常！」

「什麼異常？」祝踏嵐問道。

「不知道！」

「……」

「咳，我們在前方聽到遠處傳來了轟鳴聲，但是地形不開闊，看不清，我先回來預警，他們會繼續來彙報。」

果不其然，這邊還沒說完，就又有人過來報告。

「是許凌少將，他在往我們這邊跑，還跑得賊拉快！」

雷銘眯起眼睛有些不解：「什麼意思？許凌跑回來，為什麼會說有轟鳴聲。」

但是祝踏嵐可太熟悉這種情況了：「肯定是後面有東西在追他，構築防線，準備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