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許凌終于還是進入了皇帝的臥房。

    “陛下，祝將軍有話叫我帶給你。”

    他在格里高利和西蒙三世驚訝的目光里坐下來，送了一顆穩固勁氣的藥丸進嘴里，一路的潛行讓他有些疲憊。

    一人體型抵得上兩人的皇帝首先穩住了心神，暫時不去想許凌為什么能完全讓蹤跡隱藏在空氣里，先問道：“祝將軍他說什么了？”

    “他說如果你信得過我們，就給我一件信物, 然后告訴我，城里有哪些權貴人物對皇室有一定忠誠。”

    “你要去接觸他們？“

    靠在椅子里的西蒙三世挪了挪身體，對正常人來說應該是要坐起來，但他太胖了，讓這個動作看起來像是海豹翻身。

    許凌點了點頭：“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論謝爾蓋有什么目的，過了這么多天應該已經做了不少事情，不能再讓他這么輕松下去。”

    皇帝皺了皺眉：“我昨天想了想, 如果他把你們邀請到不滅城并非出于善意的目的, 那么一定是有什么惡意。”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什么？”

    “沒事，你繼續。”

    “好，在這之前，他所掌控的不滅城軍隊本來就與你們的聯盟本來就是敵對關系，如果他真想做什么，直接發動戰爭就行了，沒必要大張旗鼓地邀請你們入城。”

    許凌點點頭：“沒錯，我們也是這樣想的，現在確定了他大概率是沒有和談的誠意，那就說明，他想做的事情需要我們和不滅城里的某樣東西同時存在。”

    西蒙三世點了點頭，臉上的肉一陣顫抖：“既然你們知道，為什么不盡快離開這里？”

    “因為我們想一次性解決問題。”許凌輕飄飄地說道。

    皇帝無法想象為什么他們會有這樣的決定，欲言又止，但是他在夏國人身上看到的“奇跡”已經夠多了, 所以沒有多說什么，轉回到事情本身：“我思來想去，感覺跟這件事有關系的只有兩個東西。”

    “一個是城墻上的滅世巨炮，另一個，是我。”

    許凌挑了挑眉，好像對這個說法有些預料，他把身體微微往前探，和對方靠近了一些，然后壓低了聲音：“你的意思是，他的圖謀可能關乎使團的所有人，還有你自己。”

    “沒錯。”

    皇帝也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音量，窗簾緊閉的房間里，氣氛一下子詭異起來，“我懷疑，他們是想把我們聚在一起炮決！”

    “……”

    許凌把身子縮了回去，不尷不尬地笑著，“不至于不至于，這也太莽了。”

    西蒙三世卻不太同意：“有些時候，簡單粗暴的方法最有效。”

    許凌搖頭：“不是這個問題，當初謝爾蓋可是親自進入了凍土三鎮，以他的性格，會輕易如此以身犯險嗎？他肯定有更重要的目的, 或者說，收益更大的目的。”

    西蒙三世笑道：“能有什么收益更大的目的，現在的不滅城里，他一個人就能決定大半的事情，如果還想要什么收益，那就只能是當皇……”

    許凌知道他終于發現事情的關鍵了。

    “謝爾蓋已經不滿足了，他想要決定所有的事情，取代你，成為不滅城的皇帝。”

    西蒙三世愣了好一會，他自己并不是貪戀權勢的人，聯系使團也只是因為想要反抗，讓自己獲得自由，所以他并不能夠理解謝爾蓋的心理。

    都已經擁有那么大的權力了，為什么還要得寸進尺。

    經過提醒，他才終于想起了這個事實。

    格里高利反倒沒有皇帝那么震驚，他一直都是旁觀者，身為貼身護衛，皇宮之中有多兇險他一清二楚，謝爾蓋如果要做出這種事，他絲毫不意外。

    西蒙三世緩過神來，顫聲說道：“我覺得你是對的，如果他直接殺了我奪權，城內的勢力和民眾可能都會反彈，血腥鎮壓的代價過大了，但是如果和外人扯上關系，那他就有辦法了。”

    許凌點頭道：“沒錯，最好的方法就是殺了伱，然后嫁禍給使團，這樣一來，遠征軍的高層，和你，都會被他一次性解決掉。”

    “那怎么辦？我們可以先下手為強嗎？”

    皇帝的反應比想象中鎮定，畢竟他已經在敵人環伺的情況下生存了十幾年，可能早就習慣了安全受到威脅。

    許凌有些猶豫：“這個嘛……”

    西蒙三世卻會錯了意：“對不起，是我冒昧了，這里畢竟還是不滅城。”

    格里高利上前一步，略帶懇切地說道：“你能不能像來這里一樣，潛入到謝爾蓋的府邸，把他干掉。”

    “不，別亂說，格里高利。”

    西蒙三世制止了自己的護衛，“我們不能讓別人去替我們冒險。”

    他們有皇宮的地形圖和布防圖，但對謝爾蓋的貼身防護卻不了解，他覺得讓許凌去刺殺，等于是讓對方陷入險境。

    然而許凌卻覺得，如果單單是殺掉謝爾蓋并不難，前幾天入宮談判的時候，他把飛刀悄悄藏在身上，就足以干掉在場的所有議員，誰也攔不住。

    可問題是不滅城的情況比雪原上的部族復雜許多，如果暴力清洗，局勢驟變，誰也無法預料后面會怎么樣，總不能把擁有武裝力量的各方勢力都殺光。

    而皇帝自己，說難聽點就只有一個正統名分，在那種時候說不定第一個就得被宰了祭旗。

    不過西蒙三世自己主動否定了這個想法，雖然動機不同，但結果是相同的，許凌也就不再多言，只是說道：“所以陛下，我們需要你掌握自己的力量，哪怕不夠強，僅僅是狩獵隊。”

    “我已經在做了。”

    西蒙三世說道，“過兩天我就會開始試探那位統領，爭取得到他的效忠。”

    許凌感覺挺欣慰的，這個隊友只是沒有根基，其實能力并不差。

    “除此之外，就是剛才說過的，我需要一份名單，用以確認城里那些人是有希望拉攏的。”

    “我可以給你。”

    皇帝說道，“但是，少校，請你告訴我，你們來到城里的這些人，能做到什么樣的事情，如果我爭取到了狩獵隊統領的支持，和你們加起來，能夠與謝爾蓋掌握的衛隊和特別事務部抗衡嗎？”

    許凌沉吟了片刻說道：“不出意外的話，只要不在滅世巨炮的覆蓋范圍之內，無論謝爾蓋能在城里調動多少人，都可以給他們全揚了。”

    盡管有所預期，西蒙三世和格里高利還是難以置信。

    但是不管他們相信與否，都只能跟著許凌放手一搏，將名單和一枚作為信物的瑪瑙戒指交給了他。

    回到酒店之后，許凌件事情原封不動地告訴了祝踏嵐，然后就收到了義憤填膺的質問。

    “你也太看不起我們了吧！就算在滅世巨炮的范圍之內，我們也能把他們給全揚了，你知道這里光是將官就有多少個嗎！”

    許凌一臉牙疼地撓著下巴：“真的假的啊？”

    他突然感覺背后一涼，扭頭發現旁邊的一眾準將少將中將上將全都幽怨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