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季諾夫走遠，許凌問韋魯卡：“剛才這個是什么人？”

    “呃，就是鎮里的人。”

    “從小就在鎮里的？”

    “好像是吧，噢不對，我記得他好像是其他地方逃難來的，但是不記得了，時間可能有些久。”

    “你們還收難民？”

    “別人三五個人跑過來,  總不能不管，對吧？要是太多了，這個......”他想說如果人太多就管不了了，但有些說不出口。

    許凌稍稍沉默了一下，又問道：“那個季諾夫，他平常都干些什么？”

    韋魯卡使勁皺起了眉頭，用手指抵著下巴想了好一會：“干什么……干什么……好像也沒太多印象,  感覺他每天就是曬曬太陽到處閑逛，不過挺有錢的樣子。”

    “逃難來的還有錢？”

    “說不定他來的時候帶著溢魔晶唄。”

    許凌一聽也覺得有道理，不能憑人家游手好閑還有錢就去胡亂揣測，雖然他對那個季諾夫有所懷疑，但也不能懷疑了就抓人。

    再說了，現在也只是預判有不滅城的滲透者會暗中挑事，并沒有確定他們一定會這么做。

    但是許凌的任務就是要在合并會談期間避免發生意外，所以他也不能任由那人離去，起碼要弄清楚他究竟有沒有問題。

    于是他決定去尾行。

    “好的，謝謝你韋魯卡，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下回再見了。”

    對方聽了之后有些意外：“你不干活了？我有小道消息，今天有狩獵隊回來，而且是阿基姆帶的隊，收獲肯定不錯，趕一趟能掙不少錢。”

    許凌之前都把這個阿基姆給忘了，當初他帶著幾個人去新生鎮附近被自己撞見,  又在大松樹湖邊上跟神選者統領一起被按住了一次。

    “阿基姆……他行嗎？”

    不是他故意裝逼,  實在是這個家伙戰績太慘淡，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

    季諾夫有點不高興了：“你不知道阿基姆有多強！我敢打賭,  這世界上比他還強的只有那些夏國人。”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許凌干笑了一聲，“那啥，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啊，回頭見。”

    看著他遠去，季諾夫忽然愣了一下。

    還真走了，他不是來找活干的嗎？

    等等，不對啊，我根本不認識他，怎么不知不覺就說了這么多？

    他總覺得剛才那人身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氣質，讓他不由自主地就說了很多，但是想了一會也想不出緣由，干脆搖了搖頭，繼續伸長脖子望向鎮外，等待著歸來的狩獵隊。

    此時正值早晨，空氣還有些寒冷，許凌把連在大衣上的兜帽緊了緊,  既是為了暖和，也是為了遮住面容。

    南海鎮并不大，他沒追出多遠就發現了剛才那個季諾夫,  他沒有用上任何跟蹤技巧，只是隨意地在后面遠遠地吊著。

    “這家伙沒受過專業訓練，完全沒察覺到有尾巴。”

    許凌在心里分析并判斷，“從步態和氣息看，應該也不是神選者。”

    在雪原上，神選者為了部族和自己的生存，必然都是身經百戰，往往十幾歲的年紀就要去跟魔獸廝殺了。

    而身經百戰的人，一些習慣性細節可以暫時隱藏，卻很難完全不漏破綻。

    既然不是神選者，許凌就更放心了，哪怕他真得有問題也不用急著采取措施，反正他跑不了。

    只是同時又有了疑點，莫非他真不是壞比，只不過確實是有錢所以無所事事？不滅城真能派普通人來滲透嗎。

    “再看看吧。”

    一路跟著對方來到了南海鎮東邊，這里有一片單獨的區域，給提前抵達的幾百號寬頜部族人居住。

    只見季諾夫停住了腳步，在路邊找了個地方蹲下來，似乎想搜尋什么。

    許凌也不著急，悠哉地在遠處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他倒是要看看，這家伙大早上到處亂跑，是不是單純為了散步。

    其實在南海鎮，大部分人都是很忙碌的，百廢待興的階段，又有外部的強力支持，只要稍微勤勞一點，很容易就能積攢下一些財富，等到日后聯盟不如正軌了，大富大貴不說，小康水平不難。

    “他絕對有問題，正經人誰會大清早到處逛啊。”

    許凌默默地想著，卻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正經。

    在角落里等了好一會，太陽漸漸升起，人也多了起來。

    這個時候，季諾夫終于有所行動，他又像剛才接近許凌和韋魯卡的時候一樣，主動湊到另外一伙找工作的人群邊上去。

    許凌這時候不能再等了，他不動聲色地悄悄靠近了那邊，離了大約幾米的距離，兩手攏袖站在邊上偷聽。

    “今天怎么樣？有活嗎？”季諾夫若無其事地插入了其他人的對話。

    那群人似乎跟他也只是點頭之交，不太熟的樣子，隨口答道：“等等吧，這些寬頜部族的人應該就在這一片安家，待會說不定有活干。”

    “噢。”

    季諾夫好像是冷笑了一聲，幅度很小，不太好察覺，“他們來了，憑什么要我們干活。”

    其他人似乎不太理解：“有活干就有錢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啊。”

    “真的嗎？我看不一定啊。”

    季諾夫聳了聳肩，“咱們現在是可以掙點小錢，以后呢？以后這里建設成偉大的城市了，南海鎮還屬于霜霧部族嗎，我看，那時候，這里得是寬頜部族的人說了算吧，誰知道我們會不會成為下等人呢。”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你說什么呢？他們就住在邊上，萬一被聽見了怎么辦？”

    “我說的是實話啊。”季諾夫甚至露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他們還有祭司，咱們的大祭司還能撐多久呢？”

    “閉嘴！”有人聽到他說呆祭司命不久矣，不由地有些氣憤。

    “別激動，有些事情無法避免。”還有人攔住他，不想矛盾激化。

    雖然部族上層沒有公開呆祭司的狀況，但現實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不論霜霧部族的人是否接受，這都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而最糟的其實并非呆祭司的身體狀況，而是他后繼無人。

    祭司之所以能在部族里舉足輕重，自然是因為他們能使用天賦的力量去對神選者進行賜福，這在對抗魔獸的時候至關重要。

    這些神選者不過就是一群平A怪，只有在祭司的賜福之下，他們才能發揮出更強的力量，成為……攻擊力稍微高一點的平A怪。

    但不論如何，各部族能在雪原上堅挺百年，祭司是必不可少的，一旦霜霧部族沒了祭司，以當地人的思維習慣，整個部族的話語權都會降低。

    所以在季諾夫提出了這個“話語權降低論”直接給其他人心里蒙上了一層陰霾，幾人臉色各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但心里難保沒有出現裂痕。

    許凌在旁邊聽了個真切，他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把這個季諾夫列上了自己的重點跟蹤名單。

    如果他說的話不是無心之語，而是有意為之，那么肯定還有同伙，三人才能成虎，他倒是要看看，還有多少人會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