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清理司司長和進化之從的首領『隱面人』是同一個人？」

  燈光搖曳的診所藥店內，尹希亞手按在身前的電腦鍵盤上，抬頭看著身前的斯恩濟，面帶驚訝。

  「我不知道你們這個組織的架構是什麼，和那個『進化之從』有什麼關係，」

  正在收斂夜鷹屍身的斯恩濟抬頭看了一眼尹希亞，目光掃過那台電腦，「但是從這位『夜鷹』留下來的文件來看，的確是這樣。」

  尹希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夏日的夜裡帶著些許灼熱的氣息，但是她的身軀卻異常的冰涼。

  她本能的不願意去相信這一點，但是今晚上所遭受的那一場襲擊，以及同僚突然異變為怪物的場景，又仿佛在血淋淋的告訴她，這就是最殘酷的事實。

  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B級強者，污染清理司有一個，進化之從也有一個。

  而且進化之從這麼多年豢養污染怪物，行事某種意義上堪稱猖狂，卻一點都沒有流出消息出來。

  進化之從在污染清理司檔桉庫里，沒有留下一絲的記錄。

  來到聖喬恩市之前，尹希亞甚至不知道這樣一個地下的龐然巨物存在。

  這種『隱蔽』，本身就有些反常。

  尹希亞低下頭，繼續看著電腦中的文檔。

  她很少對危險感到恐懼和沮喪，為了完成任務，她經常深入險境，但是她看到這個這份『文件』，心情卻如墜冰窖一般低落下來。

  她知道污染清理司不算是一個『正義』的組織，但是這個組織至少清理污染怪物，為被污染怪物襲擊的人提供幫助。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是在救人的。

  這是她願意一直待在污染清理司的原因。

  事實上，污染清理司這些年的內部宣傳，也有向著這方面宣傳的意思。

  在污染清理司內部，有許多雇員都覺得自己在做一份『拯救他人』的高尚職業。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尹希亞是對污染清理司司長德瑞斯有心懷敬意的。

  因為某種意義上，污染清理司這個專職對付污染怪物的組織，就是德瑞斯一手拉扯起來的，只是途中得到了凱傑特集團的資助。

  污染清理司內很多人都認為，德瑞斯為了讓組織存活下去，不得不讓組織放棄一些『高尚的立場』。

  甚至於在剛剛被同僚追殺的時候，尹希亞還想過是不是污染清理司高層被腐蝕了，豢養污染怪物的人混入了高位，以至於德瑞斯是被蒙蔽了。

  但是隨著德瑞斯是進化之從的首領隱面人這個信息展現在她的眼前。

  讓她有一種之前堅信的東西破碎的感覺。

  原來一直被蒙蔽的不是德瑞斯，而是她。

  那位她一直崇敬的領袖，一手清理污染怪物，一手又培養污染怪物。

  甚至於對方還借著污染清理司這個『白手套』，間接的清除了所有試圖和進化之從競爭的培養污染怪物的人和組織。

  她低下頭，開始從頭回看電腦的文件。

  這份文件是夜鷹早已寫好的事件記錄，而文件的內容，則與污染清理司的公告有『一點點』不一樣。

  事情的最開端，來自於夜鷹發現了做事已經越發明顯的進化之從的痕跡。

  他一邊向污染清理司總部匯報了進化之從的存在，一邊動手調集人不斷的清除掉進化之從的外圍勢力。

  本來他以為自己能得到污染清理司總部的支援，但是這一次，污染清理司總部卻以『人手吃緊』為由，沒有派人過來，並且還要求他儘可能掩蓋進化之從的存在，避免引起恐慌。

  他那時候雖然有所疑慮，但是並沒有產生懷疑。

  不過他的能力也不差，所以很快擠壓了進化之從的生存空間。

  這期間污染清理司總部給他發了很多次調令，要調他升入總部，擔任德瑞斯的副手。

  但是都被他婉拒了，他很清楚，他離開聖喬恩市，就沒有人能壓住進化之從。

  與此同時，他也在不斷的向污染清理司高層匯報進化之從的危險，但是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他也漸漸對這件事產生了疑慮。

  轉機發生在他與進化之從聖喬恩市負責人裁影人的最後一次戰鬥中。

  他本身的天賦序列是傳武者，家裡又世代練習格鬥和搏擊，非常契合這個天賦序列，所以能發揮出強大的戰力，甚至能在實戰中壓制住超越C級極限的裁影人。

  這也是污染清理司如此器重他的原因，他幾乎就是整個污染清理司實際上的第二強者。

  他之前已經和裁影人交手了數次，雖然每次裁影人都能憑藉特殊詭異的能力從他手中逃脫，但是他的壓制也讓進化之從勢力越來越壓縮。

  而在這多次的交鋒中，他也多多少少對進化之從有了一些了解。

  比如他知道裁影人是聖喬恩市進化之從的地區負責人，知道進化之從的總部正在逐漸的遷移過來，他也知道裁影人上面還有一個B級的從不露面的『隱面人』。

  並且進化之從的高級組織架構很簡單，那個『隱面人』個人直接聯繫所有的地區負責人，對整個組織有著絕對的控制權，並沒有污染清理司這種複雜的高層組織架構。

  而在最後那一次與裁影人戰鬥中，裁影人問了夜鷹一個改變了之後所有事件的問題。

  裁影人問夜鷹是否想知道，『污染怪物從何而來？污染清理司是否如他表面上那樣光明？』。

  並教給了他豢養污染怪物的方法。

  夜鷹很清楚這是裁影人挑撥離間的方法。

  但是因為對總部不作為日漸生出的疑慮，他鬼使神差的瞞下了這件事，並開始抓捕污染怪物豢養。

  裁影人為他提供了一種扭曲的紋路，只要將這種紋路刻畫在牢籠上，瘋狂嗜殺的污染怪物就會短暫的安靜下來，使得普通的牢籠也能禁錮他們。

  豢養污染怪物在污染清理司內部是絕對不能觸碰的禁忌，但是夜鷹最後還是觸碰了。

  不過他並沒有用人去餵養污染怪物，而是在市場上買一些活雞活鴨，給污染怪物吊命。

  在這種情況下，他開始學習各種生物學的書籍，開始解剖研究污染怪物。

  他很想知道，這些污染怪物究竟從何而來。

  連異獸都有父母，但是這些污染怪物卻仿佛憑空變出來的一般。

  他很想從根本上解決污染怪物的問題。

  與此同時，他在辦公室里做了一個沙盤，將迄今為止所有污染怪物出現的地方都統計了一遍，試圖找到污染怪物出現的規律。

  不過他確實發現了一些東西。

  這些怪物大多血肉滋生，許多怪物的骨骼也會扭曲亂長，但是相比較於沒有固定形體異變嚴重後難以分辨的血肉來說，骨骼哪怕發生的異變，也會有一些模湖的，原來的結構保存下來。

  得益於他惡補的生物學知識，在解剖污染怪物之後，他很快就發現，這些怪物體內的一些骨骼結構。

  很像是『人』的骨骼。

  並且這些骨骼結構非常的基礎，不像是後期異變出來的。

  這些污染怪物，有很大可能是『人』異變出來的。

  這個發現讓他悚然一驚。

  因為幾乎所有污染怪物的屍體，都被運回了污染清理司總部，以污染清理司的勢力和財力，不可能沒有生物或者醫學方面的專家。

  一旦解剖污染怪物，這種『規律』很容易被掌握。

  但是迄今為止，污染清理司總部從沒有說過任何相關的信息，甚至一直保持著污染怪物來歷不明的宣傳。

  夜鷹逐漸意識到，事情並不像表面上那樣的簡單直白。

  於是他開始刻意瞞著污染清理司，進行更深的調查。

  既然污染怪物可能是由人被污染而異變而成的，那麼所有出現過污染怪物的地方，肯定會有人失蹤記錄。

  找到這些人存在的痕跡，對這些人的身世和行動進行調查，那麼他就有可能發現這些人『遇害』的真實原因。

  這份類似於日記的事件記錄文件里記載，那段時間夜鷹每天都沉浸在一種，即將解開真相的興奮中。

  但是他又得小心控制住這種興奮，他並不是一個善於體察下屬的長官，也不是一個個人魅力極強的長官。

  他做事嚴苛，有時候為了保護普通人，甚至帶著屬下以身涉險，這使得他雖然威望很高，但是卻並沒有忠心自己的的小團隊。

  或者說，他也一直沒有想過搞這種小團隊，這是他的性格使然。

  這使得他在關鍵時刻，並沒有人可以信任幫助。

  所以他的一切調查都得小心翼翼，畢竟給污染清理司雇員發工資的是污染清理司總部，並不是他。

  他也很清楚，大多數同事都是在這個艱難年代，找個工作混口飯吃，跟著他做這些事，很有可能會丟掉飯碗的。

  他也無法排除，會不會有同事為了自己的飯碗而去舉報他。

  所以在這多種因素的作用下，他最終只能實際上孤身一人去調查。

  當回看到這裡的時候，尹希亞的目光停頓了一下。

  在夜鷹出事之後，大部分聖喬恩市原本的污染清理司雇員保持了沉默，但是仍舊有一小部分人表達了意見，以及對夜鷹的支持。

  嚴格來說，尹希亞也是支持夜鷹的人之一。

  只不過她作為外來者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影響，一些本地的雇員卻因此被當成夜鷹的同夥調查，要麼被降職，要麼失去了飯碗。

  尹希亞吸了口氣，繼續向下看去。

  夜鷹最終找到了污染怪物誕生的規律，並開始了實地調查。

  而在他豢養怪物調查真相的這段時間裡，進化之從也仿佛收縮了羽翼，不再給他添麻煩。

  但在他的調查剛剛有一點成績的時候，他遭遇了一個意外的敵人。

  進化之從的首領，『隱面人』。

  那是他第一次遇見隱面人。

  他調查的太深，觸動了不該被觸動的人。

  隱面人和他一樣，帶著一個金屬面具，對方只出手了一招，破開了他的防禦，直接將他打成了重傷。

  而他也是借著影犬和一件防禦超凡物品的保護，出其不意，才躲過了隱面人的死手，逃回了污染清理司。

  而這場與『隱面人』的短暫交鋒，卻讓他心思澎湃。

  隱面人似乎沒有想到他能逃走，在那簡單的出招中，雖然有掩飾，但不多。

  而敏銳的夜鷹則通過這次出招，察覺出了隱面人對他非常的招式和力量非常的熟悉，一擊直接穿過了他的弱點，擊中了他的死穴。

  如果不是他那一件防禦性質的超凡物品幫助他抗過了這一擊，他一招就死了，那個超凡物品也在那一次戰鬥中被徹底擊毀。

  對方本身就是衝著一招殺他來的。

  而這個世界上，真正了解他的招式和技巧的人不多，這些人中，B級，只有一個，那就是一手提拔他的『伯樂』，污染清理司司長德瑞斯。

  那時候，他已經隱隱有些懷疑，但是不敢肯定，因為德瑞斯確實待他不薄。

  不過雖然他僥倖保住性命，但是之前長期接觸污染怪物，使得他沾染了大量的污染氣息，這些氣息在他虛弱的時候開始試圖侵蝕他的靈魂，如同慢性毒藥一樣的試圖漸漸將他腐蝕。

  所以他一直躲在污染清理司大樓里，『隱面人』雖強，但是是不好直接來攻樓的，因為這會徹底暴露進化之從的存在。

  夜鷹抓住了隱面人的這個可能心思，為自己爭取到了喘息的機會。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污染清理司的『調查組』來了。

  夜鷹當時雖然心有懷疑，但是還是選擇了跟隨之前的思維慣性，選擇了相信污染清理司。

  畢竟按照當時污染清理司給出的條件，他只要開口，肯定就能成為污染清理司的僅次於德瑞斯的二號人物。

  而且他積威在外，調查組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敢對他動手的。

  然後他就被調查組偷襲了。

  憑藉他的實力，如果不是他身受重傷，調查組的幾個普通C級根本無法傷到他。

  但污染清理司似乎很清楚他的實力。

  那時候他就意識到，污染清理司大概率是知道他受了重傷的，但他卻從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

  並且在那一次偷襲中，調查組特地把他引到了沒有陰影的地方偷襲，刻意避開了影犬的能力。

  而影犬的存在，他也是從沒有上報的。

  再結合他自己的猜測。

  那時候，他其實已經清楚，『隱面人』到底是誰了。

  哪怕他不願意相信，也得相信了，他知道自己觸及了絕對不能觸及的秘密。

  所以他拖著重傷的身軀，打傷了那調查組，逃走了。

  但是嚴重的傷勢，讓他沒跑多遠就被迫停了下來，他靠在巷道角落暈了過去。

  他那時候以為自己肯定要死了。

  因為不光調查組，進化之從的人也在趁機追殺他。

  但他最後沒有死，他被卡維在角落裡發現，把他帶回了家，夫妻倆用了各種急救藥物，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再這之後，就是尹希亞大概知道的事情了。

  襲擊調查組的名聲讓他無法再回污染清理司大樓，他一直被追殺，直到最後一次，他體內的污染再也控制不住，最終死在了『外地趕來』的德瑞斯手上。

  ——

  污染清理司頂樓

  「所以，污染怪物的源頭，是什麼？」

  銀髮老人拿起手中的餐刀，切開柔嫩多汁的牛排，露出裡面粉嫩的內層。

  「謎底不就是在謎面上嗎？」

  何奧平靜的切開身前的牛排，「聖喬恩市所有街區，只有西北城出現的污染怪物最少，而西北城最少的是什麼呢？」

  他頓了頓，「是工廠，凱傑特集團的糧食工廠。」

  然後他看了一眼德瑞斯，繼續道，「凱傑特集團十幾年來發展的基礎，立身之本，就是所謂的『超級糧食工廠』技術，這個技術使得他們的糧食產量大大的高於同行業的其他財團，讓他有價格戰搶占的市場的機會。

  「他們自稱這是一項『超越時代』的技術，而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是講究等價交換的，」

  何奧抬起餐刀，「超越時代的技術，代價是什麼呢？」

  他目光平靜，注視著盤子裡的牛排，「那些所謂的污染怪物，不過是『糧食的副產物』罷了。」

  而污染清理司這個組織，本身就是凱傑特集團建立的，用來混淆視聽，處理污染怪物爛攤子，並且奪聯邦調查局權的東西。

  當然，這是明的。

  而在暗處，則由進化之從負責研究怎麼製造強大的融合怪物。

  「夜鷹的屍身現在在你手上？」

  德瑞斯並沒有接下何奧的話，而是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

  「我為他聯繫了殯儀館。」

  何奧面容平靜，端起旁邊的紅酒喝了一口。

  「他是個好孩子，可惜他當初調查的太深了，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德瑞斯嘆了口氣，「我確實是想要把他培養成我的繼承人，可惜他似乎並不願意接我的擔子。」

  「裁影人呢？」

  何奧隨口問道，語氣就像是闊別多年重逢的老友，在閒聊著家中的晚輩，

  「他最開始應該什麼都不知道的吧，最多只是有所懷疑，

  「所以他才刻意告訴了夜鷹那些知識，借著夜鷹的手進一步調查出真相，而在夜鷹真的調查出真相的時候，他知道你無法容忍，相當於又趁機借你的手，除掉了夜鷹這個大敵。

  「他最終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了解到進化之從和污染清理司最根本的秘密，又解決了夜鷹這個心頭大患，可謂是一石三鳥，是這次事件最大的贏家。

  「而且他向你證明了夜鷹確實不是一個合適的繼承人，繼而更進一步，進化之從總部最頂上的兩層樓應該是為你留的吧，裁影人辦公室就在你的辦公室下面，看起來他順利成為了『繼承人』了？」

  何奧停頓了一下，「看起來，這或許是一石四鳥？」

  「裁影人剛愎而專斷，聰明有餘而智慧不足，」

  德瑞斯搖搖頭，

  「他的力量來自於污染怪物，想要更進一步抵達B級，幾乎不可能，

  「他一直去追求真相，其實也不過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幫他突破到B級，在這個過程中，他誰都可以利用，誰都敢利用，並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當然，他現在已經大夢成空了。」

  很顯然，若非夜鷹不願意同流合污，沒得選，德瑞斯根本不會選裁影人。

  裁影人或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非常積極的想要解決掉夜鷹。

  「老兄弟，你既然全都看明白了，」德瑞斯喝了一口酒，「也應該知道，你此刻面對是一個什麼樣的敵人。」

  他聲音平緩，就像是真的給老朋友分析利弊一樣娓娓道來，「凱傑特集團的傭兵團此刻就在城中，傭兵團團長庫洛是一位B級，聖喬恩市城防軍軍官幾乎都是凱傑特集團的『朋友』，師長也是一個B級，再加上我。

  「你的敵人不光是3個B級，還有一整支完整建制的傭兵團，一支城防軍，你哪怕獲得了聯邦調查局的支持，但是聯邦調查局在聖喬恩市的局長也不過是一個C級罷了。」

  他將盤子裡的牛排送入口中，一邊咀嚼，一邊注視著何奧，「你要面對的，是這座城市。」

  「難道不是4個B級嗎？」

  何奧目光含笑的看著德瑞斯，「那一位躲在帷幕後面，執棋的人，難道不是一個B級嗎？」

  「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死局，你哪怕有B級的實力，也無法面對三個以上的B級，以及兩個軍團，更何況，你並沒有足以戰勝我的實力，」

  德瑞斯不置可否，「如果你早就猜到了這一切，你最好的選擇，其實不是來參加這場晚宴，而是藉以晚宴拖住我，然後趁著傭兵團進城的間隙，連夜出城離開，那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何奧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伸出手去，將身旁的手提箱放在桌面上打開，露出裡面的兩個骨灰盒。

  「這是？」

  德瑞斯眉頭微皺。

  「我的兒子和兒媳，」何奧目光平靜，「當初你下令滅口的被進化之從抓住的知情人員，他們就在其中。」

  德瑞斯稍愣，旋即一笑，將最後一塊牛排放入口中，「我的確下過這道命令，這就是支撐你來到這裡的原因？但他們都已經死了。」

  「是啊，他們已經死了，」

  何奧合上手提箱，「我完全可以逃離這座城市，換一個名字，忘記曾經有這樣一個孩子，從而換取短暫的，能夠偷生的機會。」

  他注視著德瑞斯，伸手握住了靠在桌旁的拐杖，「但這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我教他善良，但他卻因善良而死，這不應該是他的錯。」

  「你在求什麼？」

  德瑞斯注視著何奧。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何奧看著他，一字一頓，「一個公道。」

  德瑞斯坐直了身子，注視著這個滿臉褶皺，面容蒼老的老人。

  他的年齡比眼前人更大，但是眼前人卻比他蒼老的如此之多。

  「這世上從沒有公道，你選擇了一條必死的路。」

  德瑞斯坐直了身子，手握住桌下的劍柄，「你在試圖對抗一座城市，一個超級財團，一座遮天蔽日的巍峨高山。」

  「死亡並不足以令人恐懼，高山也未必不可移動，」

  何奧一手撐著拐杖，一手捏住了袖中蝴蝶刀的刀柄，目光平靜，

  「而你們也並不能代表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