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玉京……」

「凌駕於蒼天之上嗎？師尊所在的宗門，真如他為人一般，好生霸氣！」

李幽心中暗自嘀咕，眼中光芒愈發炙熱，天地何其高遠，世間又有諸多至高勢力，敢起這般名諱，自然是有鎮壓一切的實力。

他從未聽說過白玉京，應該是某種凡俗不能接觸到的頂級隱藏勢力，如同師尊一般，甚至更強的存在，在宗門之中一定不在少數吧？

瞥了一眼胡思亂想的李幽，白東臨搖頭失笑，這小子，還真敢想。

雖有些許誤差，但也沒有糾正的必要，白玉京凌駕諸天，只不過是早晚的事。

「李幽，你如今修行的是什麼功法？」

「回稟師尊！徒兒修鍊的是《赤虎噬魔經》，乃是得自系統的十階寶典。」

白東臨目光微動，在李幽身後看見了一頭引頸咆哮的赤虎，頗有威勢，是一門體修寶典。

「勉勉強強，但也足夠你現在用了。」

李幽弱得可憐，修行一千年，才剛剛突破第五境，某種程度上來說，系統反而限制了他的修行天賦。

明明有系統這個捷徑擺在面前，又沒資本搞到古物，連放手一搏的氣勢，也被想依賴系統的心理給消磨了。

高不成低不就，說的就是以前的李幽。

「修行初期，九境之下，連規則之力都不曾涉及，都只是打基礎，我沒什麼好教你的，那些小玩意兒，我也懶得教。」

「等你成就神魔，再來接受為師的傳承吧。」

李幽聞言，心中先是一涼，緊接着便反應過來，師尊能看上眼的，只有九階才能接觸的傳承，豈不是強得飛起！？

又何必在意眼下的得失，後面的，才是好的，李幽瞬間調整好心態，恭敬叩首。

「徒兒遵命，一定好好修行，早日進階神魔之境。」

知進退，明得失，李幽的表現，令白東臨還算滿意。

「不錯。」

「好好利用你的天賦系統，修行的前期，花不了多少時間。系統出自那位的手筆，有很大的潛力可以挖掘。」

到了信息之源的境界，呼其名，想其形，都會映照在祂的心間，白東臨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呃呃。」

李幽撓了撓頭，神色有些尷尬，系統哪有師尊說的那麼強，若是沒有古物，就是一個隨時要他命的吸血鬼，而那無名石碑，也已經被師尊取走了，他也不好意思討要。

「李幽，你知道你的系統，最適合什麼職業嗎？」

看穿了對方的想法，白東臨伸手一翻，取出一尊白玉小塔，拋下大殿，瞬間生長至萬丈高大。

「你適合做一個看大門的，從今以後，你就為我白玉京，鎮守寶庫吧。」

「我賜予你，裏面寶物的所有權。」

白東臨曾經深入過李幽的系統之中，對其運轉規則，了如指掌，自然明白其需要有寶物的所有權，才能吸收歲月值，哪怕只是口頭上的允諾。

李幽瞠目結舌，視線穿過玉塔門戶，看見了浩瀚空間中堆積如山的寶物，腦子裏系統的滴滴聲，嗡鳴不絕。

「多，多謝師尊！！」

「我生平最喜歡看大門了，宗門寶庫，就放心交給徒兒吧！」

「去吧。」

「是！」

李幽磕了一個響頭，連滾帶爬的衝進了玉塔，被一件件神光熠熠的寶物，晃得心肝直顫。

白東臨雙眼微合，閃過若有所思之色。

「系統的本質，是用信息編輯的手段，製造出的異常規則，唔，有點像怪異，也有scp收容物的影子……」

「只不過，它是可控的，被其締造者信息之源死死把控。異常信息，異常規則，放養在這龐大的實驗田之中肆意生長，養蠱？」

「不，沒有這麼極端，對於宿主與信息之源而言，這是雙贏的交易，一方得到了力量，一方得到了實驗數據。」

白東臨按下思緒，不敢想得太過深入，只在「虛擬人格」中閃過些許思索，未曾表露於本我意識思維之中，杜絕了與信息之源形成交感。

抬頭看了一眼陷入狂歡的李幽，便不再理會，玉塔中的寶物都是取自囚鳥國庫，仙晶靈液這些自然是被他消化了。

這些「低階」寶物他也看不上眼，在吞噬之前，先給李幽廢物利用一下，榨乾剩餘價值。

「囚暗生對吧？」

白東臨視線微動，看向了被李幽當成「坐騎」，從出現就一直五體投地，自閉五感的囚暗生。

「大人明鑒，小人就是囚暗生。」

囚暗生「聽見」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心中一松，打開五感封鎖，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從養尊處優，掌控浩瀚星域的帝國大皇子，到俯首帖耳的奴僕，如此巨大的身份轉變，囚暗生卻適應得極快，由此可見，他對這天地間的殘酷認識得很清楚。

說不定，也曾在那神域仙朝之中，卑微伏地，所以才會如此熟練。

白東臨看着囚暗生，眼中帶着好奇之色，他好奇的不是囚暗生本人，而是他的所來之地。

「囚暗生，你剛從戰場下來？」

囚暗生神情一愣，沒想到白東臨會問起此事，隨即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塊帶有編號的黑鐵令牌。

「回稟大人！」

「小人確實剛剛從戰場回來不久，依據《生命法典》的服役規則，我還有三十七萬年才能退役，此次收到七妹的傳訊，特意動用了一萬年一次的探親假。」

白東臨微微點頭，別看這囚暗生現在這麼慫，其實他的實力並不弱，修為已臻至九境，也是一個老兵了。

「你隸屬於哪個戰場？又是在誰的麾下服役？」

「大人，小人在編號為『丙亥七七五』的平行宇宙服役，目前在哭嚎深淵戰場征戰，隸屬於黑獄軍。」

哭嚎深淵戰場！

與黑災正面廝殺的恐怖戰場！！

白東臨嘴角微微上揚，眼睛深處閃過興奮之色，他的每一次發家，崛起，都離不開戰爭。

可以說，他上戰場，就跟回家了一樣，超喜歡上戰場的。

「你的假期還有多久結束？」

囚暗生猛的抬起頭來，不可思議的看着白東臨，黯淡的眼中閃過一絲生氣。

《生命法典》規定，任何存在不得干預「服役法規」的施行，不得阻礙生靈按時上戰場，除非，這個生靈「意外」死亡了。

白東臨的言外之意，是要放他回戰場？不殺他了！？

「回大人，還有三年，按照規定，我只要沒死，三年之後就必須返回戰場。」

「三年嗎？」

白東臨微微點頭，還剩下一點時間，正好可以處理一些事情。

「很好，回戰場之前，來見本座，我與你一同前往哭嚎深淵。」

「多謝大人！」

囚暗生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恭敬扣首之後，緩緩退出了大殿。

「小女子囚妙空，求見大人。」

囚暗生剛剛離開不久，囚妙空便上門求見，顯然她從自己親哥哥那裏，得到了一些信息。

「進。」

囚妙空身着一襲素衣，嬌顏蒼白，眉心道文殷紅如血，少了以前的雍容清冷，多了些許病態柔弱。

她倒不是有別樣心思，只是此時的狀態就是這般罷了，色誘一個無上強者？這種想法說出去都能笑死人。

「大人聖安！」

囚妙空跪伏在地，恭敬扣首，儀態做得一絲不苟。

「所為何事？」

這時候跳出來，不外乎就是為了求存，白東臨明知故問，倒要看看這小傢伙，會用什麼方法來打動他。

「大人，小女子聽聞您對各種奇珍異寶有興趣，冒然求見，是想獻上自己所珍藏的寶物。」

說罷，玉手一翻，取出了三件事物，依次排開放在大殿之上。

「這是乾坤玉葫蘆，乃是先天靈寶，內含一方浩瀚空間，承載着飲之不盡的五色酒海，此酒精妙絕倫，對大人您雖無大用，可用來解渴卻是不錯的。」

白東臨視線投射而下，看穿了玉葫蘆的底細，這所謂的「先天靈寶」，估計是出自某處低階洪荒，品階只是極品仙器的程度，比不上真一古器。

那五色酒海，取之不盡也是虛指，雖具備洗髓的功效，但與他無用，確實只能用來解渴。

看着白東臨不為所動，囚妙空身影一滯，指向了另一件寶物。

「大人，這枚卵，裏面孕育著聖級蟲族母皇，可培育出堪比十階的蟲族母皇，若是資源足夠，可源源不斷的提供低級炮灰。」

又是一件雞肋。

白東臨微微搖頭，有資源他自己用不好嗎？用來喂這些螻蟻，失心瘋了差不多。

囚妙空露出艱澀笑容，神色有些黯淡，是啊，她視若珍寶的東西，在大人眼中，恐怕與泥土也無甚區別。

強行打起精神，囚妙空雙手捧起最後一件，外形如同水晶球一般的寶物。

「此物，乃是一方初始小宇宙，內部空間縱橫數千萬光年，最關鍵的是，它孕育出了一種獨特的生命。」

「是一種名為矽基生命的機械生靈，文明等級已經發展到了九級，其種種科技成果，雖遠遠比不上外界，但也有些許可取之處。」

說罷，囚妙空又跪伏下去，額頭緊貼地面，彷彿在等著宣判。

白東臨眸光微閃，將囚妙空的一切都看穿，從她誕生至今，所做之事皆歷歷在目。

要說這女人是個大惡人吧，還真算不上，至少比起天牢裏的極惡囚徒來，根本沒有讓他親自出手誅殺的想法。

所做的惡事，無非就是算計奪寶之類的，因其出生尊貴的原因，也沒有多少寶物能讓她心動出手。

之所以出手擒拿李幽，應該是她的靈瞳天賦，感知到了無名石碑的些許異常，這才動了歪心思。

「囚妙空。」

「本座已經將你交給了李幽處置，現在，自然不會橫加干涉，你是生是死，還是得看我徒兒的想法。」

聽見白東臨的話語，囚妙空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更白了，在她看來，李幽玩夠了，肯定就會殺了她。

「不過……」

白東臨語氣一頓，繼續說道：「據我所知，李幽在致冥星，還有一個瞎眼瘸腿的親叔叔，他極為看重。」

「你若是能想辦法，將其頑疾治好，李幽說不定就會消去對你的怨氣。」

囚妙空聞言，黯淡的雙眼頓時一亮，抓住了活命的稻草，最重要的是，這個建議是白東臨提出來的，否則，她根本不敢擅自去接觸李幽的叔叔。

「多謝大人指點！」

「去吧。」

白東臨抬手一揮，撕裂虛空，將囚妙空扔了出去。

隨後，將地上的三件小玩意收到了手中，將目光看向了水晶球宇宙，裏面的一切，都映入腦海之中。

「矽基生命？這不就是加強版汽車人嗎？有趣。」

目光掃過宇宙空間，並未發現想像中的「藍星」，這小宇宙之中，只存在着機械生靈這單一的智慧生命。

無窮無盡的機械生命，為各種各樣的目標，生存在這小小的宇宙之中，在他們眼中，自身所在的宇宙空間，就是已知與未知的一切。

卻不知，他們只是生存在一顆水晶球之中，此時正被一位無上存在，托在手心把玩。

「九級文明，還不錯，等突破至十級，就能看穿宇宙的真相，開始探索外界了。」

白東臨掂了掂水晶球，九級科技文明其實已經不低了，想他前世所生存的藍星，文明程度極低，連核聚變都未曾掌握，數量眾多的政權，令文明的力量無法統一，毫無意義的內耗，導致發展極其緩慢，勉強算是0.7級文明。

「此時，我在掌心中觀測一方文明，是否有某個存在，也一樣的在觀測着我？」

「不太可能！」

白東臨搖頭失笑，套娃這種伎倆，在這裏已經失去了意義。超脫者，已超脫一切，有祂們存在的地方，還有誰能凌駕其上？

「文明的發展，還是得有外力的刺激，才能突飛猛進。」

說話之間，白東臨將聖級蟲族母皇之卵，扔進了水晶球內部的宇宙空間。

「母皇的上限是十階，但需要很長時間的成長發育，機械生靈文明距離進階十級也不遠了，雙方都是屬於爆兵流……」

「誰先踏入十境，誰就能活下來。」

隨手將水晶球扔在神座之上，白東臨神色肅穆，將無名石碑取了出來，輕輕放在雙腿之上，凝神看着那模糊背影。

此時，他體內已經不存在任何外物，因為他要暫時離開此地。

雙手合十，一根髮絲緩緩飄落。

「滅——」

白東臨身影瞬間寂滅消散，無名石碑落在空蕩蕩的神座之上，髮絲落於其上。

……

唯一真界，碑界深處。

潛修中的道無終，緩緩睜開雙眼，看着面前虛空一陣蕩漾，隨後突兀出現的身影。

「本尊，你來了。」

「嗯。」

白東臨輕輕點頭，意志已經無聲無息蔓延開來，只是瞬間，便將整個唯一真界籠罩其中。

看着欣欣向榮的浩瀚世界，還有那諸多熟悉親切的身影，白東臨眼神一軟，心情不由愉悅了許多。

「本尊，需要用時空之環？」

時空之環，也就是此界目前僅存的時空大道源則，很顯然，道無終知道白東臨突然回來，是要做什麼。

「不必了。」

「你未曾到達我此時的境界，是不會理解，真我唯一對時間的掌控力。」

白東臨眼含笑意，搖頭拒絕了道無終的提議。

「你的實力……」

白東臨心中浮現一絲驚訝，哪怕他已經盡量高估道無終了，看此時看來，還是有些失策，其周身散發着的氣息，令他都感到有些棘手。

「呵呵，我穿越至遠古之前，粗劣算來，也已經修行了近三萬億年，靈竅世界強億點點，也是情理之中。」

「言之有理。」

白東臨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信號，說明我們的想法是對的，無限增幅的《孕神鑄魔真經》，確實可以打破境界的桎梏。」

「無終，你好好修鍊吧，我估計，等我意志進階至無中生有，就可以承載你了……」

聲音變得縹緲，話音未落，白東臨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道無終緩緩閉上雙眼，手握時空之環，又陷入修鍊之中。

嘩啦啦——

無影無形的無間冥河，在其身後若隱若現，每時每刻，都在將外次元空間的次元之力搬運過來。

細細感知，外次元空間已經縮小到不足一半。

白家祖宅，小回山。

虛空微微蕩漾，白東臨從中一步踏出，視線落在那斷崖之畔，被永不凋零的百花擁簇著的孤墳。

「母親……」

伸手輕撫石碑，眼中飽含複雜情緒，這是他素未謀面的生母，青櫻的安眠之地。

這僅僅是來自血脈的親情嗎？

白東臨的前世，是吃百家飯長大，無父無母的孤兒，意外降生此界，又因格外強大的靈魂，生生耗盡了母親的生命本源，致其難產而死。

可以說，是青櫻用他的命，換來了他白東臨。

大娘曾經告訴他，當初，在各種藥物都無法彌補青櫻的本源虧空之時，她建議青櫻放棄肚中胎兒，保全性命，卻被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就是死，我也要他平安健康的降生！』

『姐姐，若是我死了，拜託你多多照顧一下我的孩子！』

『姐姐，請轉告我的孩子，為娘愛他，我不怕死，我只是想看着他長大……』

每每回憶起這些話語，白東臨都感到眼睛發酸，他的母親雖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俗女子，但在他心中，卻是無比的偉大。

「母親，我來接你回家。」

白東臨神色肅穆，眼中璀璨神光升騰而起，可怕氣息微微逸散，真界無盡生靈，皆是身影一顫，猛然抬頭望天。

道音轟鳴，宛如天允，響徹寰宇。

「時空！！」

「逆轉——」

轟！！

只見，由白東臨為核心，方圓萬里的球形區域，時空瞬間凍結，下一個剎那，內部的時間開始倒流，光影飛速流轉。

一幕幕過去的畫面，在白東臨眼中閃過。

……

清幽小築，石桌旁有三道身影，在親切交談。

「大道漫漫，何其長也，希望我們姐弟能一路同行……」

「小弟再見！」

「大姐，二哥保重！」

這是他在與大姐他們留下的光影對話。

……

一身影挺拔的少年，跪在孤墳面前，用手指，於石碑上深深刻下文字。

這是他，離開白府之際，只身前往荒域求道。

……

小回山斷崖，一道赤膊身影一次次跳下，在粉身碎骨中不斷輪迴。

這是他藉助不死不滅傷害逆轉，開始了漫長的艱苦修行。

……

「嗚嗚嗚，娘親，孩兒想您了！」

漆黑的夜空之下，一道小小的身影，趴在孤墳上嚎啕大哭，哭累了，便沉沉睡去，直到天明才不舍離去，那下山的消瘦背影，顯得很是孤獨。

這是幼年的他，那時，還未覺醒前世的記憶。

……

轟——

倒流的畫面，越來越緩慢，終於，白東臨看到了……

「快快！夫人不行了！快請大夫！」

「孩子，我的孩子……」

青櫻躺在軟卧之上，枯骨嶙峋，彷彿被吸幹了血肉，臉色蒼白至極。

眼中的神光飛速消散，徒勞伸出的手掌，想摸一摸那近在咫尺，肉嘟嘟的嬰兒，可如此短的距離，卻仿若天塹，不可跨越。

「孩子……」

瞳孔漸漸放大，手掌無力跌落之際，一隻大手從突然從虛空之中探出，將青櫻的枯槁手掌緊緊握住。

「娘！孩兒來接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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