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上。
女武神布倫希爾和大天使格瑞斯之間的戰斗也漸漸落入尾聲。
“毀滅吧！”
布倫希爾一步向前邁出。
翻腰扭轉，曲線流暢的身形仿若一把長弓，用力繃緊！
嘭！
撕裂空氣的巨大音爆聲中，她手中的長槍化作流光，帶著毀滅性的氣息，刺入大天使格瑞斯胸膛正中。
三種不同的輻光，從傷口處迸發。
耀眼的金色，代表著永恒的銀白以及混沌的灰黑色。
三種輻光當中。
身為老牌禁區級強者的格瑞斯，不論是在輻光的質量還是濃度上，都占據優勢。
但可怕的是，白狼和布倫希爾擁有著同源的力量，兩種輻光相互配合宛若巨大的磨盤在永恒長槍的加持下，居然硬生生將格瑞斯用來護體的金色輻光擊潰。
轟隆！
毀滅性的力量從槍尖上爆發。
格瑞斯龐大的身軀被轟碎，化作漫天齏粉。
猩紅色的血肉和殘破的羽毛飛灑，整片圣山都染上了一層凄慘的血光。
“這…”
在周圍，所有目睹了這一場戰斗的貴族和圣職者們。
此刻都感受到了一股信仰崩塌的感覺。
這樣的結果莫說是那些普通的凡人貴族們，就連大天使格瑞斯本身都難以接受。
在遠處。
如同時光倒流般。
漫天灑落的血肉，開始重新匯聚。
大天使格瑞斯光輝的身影，出現在人們的視線當中。
只不過，這一次他臉上似笑非笑的笑容，終于消失了而且在胸口正中出現了一個前后通透的巨大洞口。
哪怕是以第四生命等級近乎不死的生命力。
這個傷勢。
居然也無法愈合。
這代表著，剛才布倫希爾和白狼的全力一擊，已經傷害到了大天使的本源。
如果這場戰斗繼續進行下去。
沒有外力干擾的情況下，那么，大天使長可能會死。
“可惜…”
格瑞斯輕聲嘆息，搖搖頭，臉色再次變得凝重。
他伸手從自己胸口處輕輕拂過，一道道肉芽交錯生長，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愈合，但其身上的輻光濃度卻暗淡了一分。
顯然，這種手段。
對大天使長來說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你，或者說是你們，比昔日的女武神還要更加強大。”格瑞斯贊嘆道，“但可惜的是，現在的環境不同以往，你們已經沒有未來了。”
“我們乃至于泰拉瑞亞本身的未來，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布倫希爾大口喘息。
剛才的戰斗，對她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但與此同時，剛剛踏入到第四生命等級的女武神，也在這場戰爭當中飛速成長。
她一揮手。
插在遠處地面上的長槍昆古尼爾嗡嗡震顫，飛回落在布倫希爾手中。
如霧氣般的灰黑色輻光自其身后彌漫，遮天蔽日，四周的虛空都仿若難以承受那股力量。
破碎，裂紋蔓延。
咔嚓！
白狼龐大的身軀從中踏出。
她們站在一起，同樣灰藍色的瞳孔凝望著遠處的大天使。
“生命的進化永無止盡，在這條道路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心懷謙卑。否則的話，就會招致毀滅，就像是昔日的我族一般。”
“那個輝煌的歲月，終究已經成為歷史。”
格瑞斯張開雙臂，用詩人般的語調吟詠。
他很英俊，透露著非人的美感，超脫性別和種族，細雪般柔順的發絲上沾染著金色流光。
四周的圣職者屏住呼吸。
其中一些信仰格外虔誠的家伙，更是雙手合十，跪在地上。
嘴唇不斷的起起伏伏，顯然是在祈禱。
“可憐，可嘆。”
白狼撇了一眼，心中有些悵惘。
而布倫希爾則是眉頭蹙起，豁然抬頭，看到天空中出現明亮而純粹的光束。
那道光芒原先只是不起眼的一縷，但很快開始朝著四周蔓延擴散，在虛幻的世界壁上形成一塊金色的光斑，光斑越來越明亮，到了最后，居然完全將太陽的光芒遮蔽。
以至于布倫希爾這樣的強者。
在直視那種光芒的時候，都不得不將自己的眼睛微微瞇起來，避免被光芒灼傷。
“金色火焰照徹浩瀚寰宇，王座高舉澄澈琉璃之境。”節奏古怪，音調錯落的詠嘆調從格瑞斯口中傳來。
那并非是泰拉瑞亞世界中常用的通用語。
而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古老語言，恢弘且富有力量，夾雜著奇異的精神波動。
哪怕是白狼和布倫希爾對這種語言并不了解，此刻在聽到格瑞斯的聲音后，也能判斷出話語里的大致含義。
“當吾主降臨之時，爾等只能選擇臣服或者死亡。”
話音落下。
轟隆！
天穹崩裂，在漫天的光雨當中。
層層疊疊的翅膀在撐開，在漫天灑落的羽翼當中，一只布滿血絲的瞳孔顯露出來。
和所有人預料的都不一樣。
圣山所信奉的神明，那位神族中唯一的古神，傳說中第五生命等級的進化者，并非是和神像相近的人形，而是一只蒼老猩紅的眼球。
可，即便如此。
在永恒烈陽降臨后，圣山上的那些圣職者紛紛跪下。
“嗚呼，毀滅日降臨萬物重歸混沌。”
“我看到了天使，臉龐如同大日，雙腳好似火柱。”
“一切無信者都將在神罰中化作塵埃。”
在教會宣傳的理念當中。
毀滅日將會在未來的某一天中降臨在泰拉瑞亞世界當中。
那一天，大海將會被焚燒殆盡，土地不再能產出糧食，金色的火焰舐舔大地，一切有生命的都將會化作塵埃，以此來償還自己的罪孽。
而砸凡人當中。
只有那些擁有虔誠信仰的苦修士，才有機會得到救贖。
現在，永恒烈陽降臨，正是和教會中宣傳的畫面完全相同每個人都在祈禱渴望自己能夠升上天堂。
然而…
漫天的禱告聲。
很快便被尖銳刺耳的痛苦尖叫給取代了。
那些跪倒在地上的信徒們，身上有無形的火焰自內到外的燃燒。
泛著血色的濃煙，從他們身上冒出，像是一道道可怕的人形火炬般，在坑洼不平的土地上來回奔跑。
“他們并非是愚昧只是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給蒙騙了。”
布倫希爾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
憐憫道。
“這些道理我自然明白，但現在關鍵的問題是，那個家伙我們該怎么解決。”白狼抬起頭，目光凝重的看著天空上的那道太陽。
在她的感知當中。
一道道虛無透明的靈魂，面色扭曲，充滿痛苦。
正從那些被火焰灼燒致死的干尸上飄起，飛蛾撲火般被那道邪惡的瞳孔所吞噬。
而隨著吞噬收割的靈魂越來越多，那道眼睛上所散發的光芒便愈發明亮，但在其瞳孔最中心部位，隱約間卻又有冰冷無比的漆黑在醞釀。
“第五生命等級被稱之為災變級。”
布倫希爾回憶道，“之所以被稱之為災變，不僅僅是因為這一級別的進化者，擁有著媲美天災的破壞力。”
“除此之外，還和他們的生命形態有著某種關系。”
在黃金時代。
女武神曾經成長到接近這個境界。
但最終，還沒有來得及更進一步便隕落在永恒烈陽的手中。
所以現在繼承了女武神記憶的布倫希爾，也只能勉強推測出這個境界的部分特征。
“并非是永恒烈陽的本體進入到泰拉瑞亞感知世界當中。”白狼靜靜的聽著，而后突然開口道，“如果真的是永恒烈陽本尊的話，他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恢復能量。”
“不論如何，不能再讓他這樣毫無顧忌的成長下去了。”
女武神說道。
想了想。
她抬起頭，看著身旁的白狼，“和你合作，讓我感到很安心，謝謝你。”
“我只是在完成我的使命罷了。”白狼臉上露出笑容，但隨即撇撇嘴，抬起頭不讓布倫希爾看到自己的表情。
“輻光·永恒！”
將自己手中的長槍舉起。
銀白色充滿金屬質感的輻光從槍尖上迸發。
轉瞬間，一道巨大的天幕出現在圣山上空將永恒烈陽所散發的光芒隔絕在外。
差點被炙烤成焦土的圣山，溫度開始迅速下降，一些信徒僥幸從那恐怖的火焰當中幸存下來，此刻虛弱的趴在地上，面帶茫然。
“僅僅依靠你的話，是無法隔絕這股力量的。”
白狼說。
天空中，銀白色的光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虛幻起來，蛛網般密集的裂縫在上面蔓延。
而在圣山廣場上。
布倫希爾光滑的額頭上也冒出冷汗。
曲線美好的手臂也開始輕微的顫抖永恒長槍在這股激烈的對抗當中，也爆發出嗡嗡的低沉顫音。
“但現在的你，并非是孤軍奮戰！”白狼輕聲道。
它身上。
同樣有另外的輻光冒出。
匯入到破碎的天幕當中，將裂紋彌補，使得半透明的屏障更加厚實，呈現出一股見人油滑的質感。
“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在遠處。
加隆和風龍天使奎爾多斯的交手中已經占據了完全的上風。
它兩只巨爪握住風龍的翅膀，在骨骼和血肉的慘烈哀嚎當中將其活生生從怪物的身體上摘下。
而后，加隆粗壯有力的后肢狠狠踩在奎爾多斯的蜿蜒嶙峋的脊背正中，在劈里啪啦的骨骼脆響聲里，風龍粘稠的血液從加隆的腳趾中迸射而出。
它張開嘴。
金色的火焰瀑布將風龍上半截身軀焚化成虛無。
而后才深深的呼吸。
奇點熔爐開始以額定功率進行裝載，狂暴的粒子洪流像是滅世的雷光那樣劃過蒼穹。
當物質的速度接近光時，在這種近距離的情況下基本上和因果律武器相差不多，在加隆張開口的同時，粒子洪流便已經落在了永恒烈陽的身上。
而后。
在另外兩處戰場。
幽都和柳青青也分別將自己的力量給投射過來。
三種截然不同的力量，純粹的破壞，生命的無限可能，不死不滅的凰火彼此碰撞交融，化作驚天動地的巨大爆炸。
那樣的場面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各種各樣的輻光淹沒了一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璀璨的白光當中。
天穹上傳來隆隆的巨響，但這響聲很快消失了，因為一切有形的力量都在消融。
爆炸是無聲無息的，湮滅也是無聲無息。
因為諸模板和永恒烈陽力量的碰撞所帶來的是局部小范圍內的空間坍縮，能量和物質全部被拋入亞空間當中，在無聲無息間，爆炸中心永恒烈陽的血肉在崩解。
這種湮滅的外表非常悚人。
它制造出來的不是撕扯切割，也不是擠壓粉碎的視覺效果。
而是抹除，就像是用橡皮擦鉛筆畫，直接將目標涂抹干凈，而周圍的環境卻完好無損，就像是什么都不曾發生。
“一切都結束了嗎？”
“不，還沒有。”
當爆炸的余波從空中消散后。
永恒烈陽依舊懸掛在天穹當中，不過其上并沒有光芒散出。
也不再是以布滿血絲的眼球這樣的形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面，而是一顆巨大的紫紅色心臟。
心臟在混沌的亂流里不斷跳動，每一次跳動的同時，逸散在外的能量都被其悄無聲息的吸引吞噬熔煉為自身的一部分。
“它像是在吞噬我們的力量。”
白狼驚悚道。
加隆、柳樹以及幽都同時爆發出來的力量有多可怕。
幾乎可以直接將一個強大的輻光級進化者重創，甚至有一定的概率殺死。
但！
永恒烈陽非但沒有消失。
此刻反而在嘗試著汲取這部分力量，那顆褻瀆的心臟像是在孕育著什么東西。
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新的，對于現在局面更加糟糕的變化。
“畢竟是第五生命等級的災變強者，哪怕是其部分力量和權柄，在我們眼中看來也是匪夷所思的。”
布倫希爾面色變得決絕，提起手中的永恒長槍：
“這件事情因我而起，最終也將因我而結束。只要能夠爆發出超越其吸收界限的能力，就有可能阻止這種變化，甚至是將其重創。”
“等等，你別做傻事。”
白狼和布倫希爾間心意相通，頓時明白她打算做什么。
連忙組織。
但永恒烈陽身上所發生的變化更加迅猛了，不斷有肉色的觸須從心臟中冒出，伴隨著滾滾黑煙。
“從噩夢中醒來吧，回到我的身體當中，成為我的一部分，我將會帶領你們…領略真實的世界，踏入無上的進化旅途。”
那怪物開始說話了。
更多的呢喃聲涌現在模板們的腦海中。
不僅僅是泰拉瑞亞這方人感到明顯的不適。
就連那些神族的天使也開始悄無聲息的撤退從戰場上遠離。
天空中，布滿血絲的眼睛再次出現，看上去略有虛幻，但卻變得更加龐大就像是一輪血色的湖泊，迅速的拉近和地面間距離。
“和我融為一體…”
“我們沒有時間了！”布倫希爾滿臉都是決然。
“這個圓圓的東西看上去好味道唉！”就在這時，一道破壞氣氛的甜美聲音出現在眾人耳膜當中。
在瞳孔背后。
一道更加龐大的巨蛇悄無聲息的出現。
開口，露出深淵般不可揣測的食道，然后合攏，吞下。
圣山上。
陽光一如尋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