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奶奶把張巧拉到一邊。
    “去去去，就知道吃，寧春一路回來肯定累壞了，你別纏著她。”
    張巧委屈巴巴道：“媽，我好心給寧春做紅燒肉咋還挨罵，紅燒肉還做不做了？”
    “你說呢。”陸奶奶瞥了她一眼，“算了，你的手藝不行，讓老二把肉拿到我這邊來，我來做。”
    張巧嘿嘿笑道：“媽，那晚上，我們……”
    陸奶奶沒好氣道：“你們也過來吃。”
    “好嘞！”張巧應的很大聲。
    “建志，建志！“她想找陸建志去買肉，結果喊了半天沒人應，干脆打算自己去買，站在堂屋門口，“媽，我出去買肉，小賣部你幫我看著點。”
    陸奶奶正拉著陸寧春坐在沙發上說話，應了聲，“知道了，這個點還能買著肉嗎？”
    張巧得意洋洋道：“鐵栓家一向會給自家留兩斤肉，我和他媳婦關系好，我去他家買。”
    陸寧春神情有些憔悴，聲音也不如以往響亮，“二伯娘不用麻煩了，我沒有胃口。”
    張巧笑容滿面道：“不麻煩，你難得回來一次，哪能不吃點好的，我出去了。”
    陸奶奶笑道：“老二媳婦，你總算有點長輩樣了。”
    得到婆婆夸獎，張巧跑的更快了，生怕去晚了，鐵栓家的肉下鍋了。
    她一走，家里只剩下陸寧春和陸奶奶，陸奶奶握住陸寧春的手，“人這一生哪有順風順水的，遭遇點坎，跨過去就沒事了，別怕，你還有家呢。”
    陸小姑早就把陸寧春的事告訴了陸奶奶，希望她能勸勸陸寧春不要回鄉。
    陸奶奶愁的好幾個晚上沒有睡，卻沒有去勸，就當不知道這回事。
    此時看見面容憔悴的孫女，她心里只剩下心疼，孫女從小到大啥時候這樣脆弱過，給人一種感覺，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她在崩潰的邊緣。
    哪還敢說別的，啥也比不上人重要。
    “奶！”壓抑許久的情緒爆發，陸寧春忍不住抱住陸奶奶哭起來。
    陸奶奶拍拍陸寧春的背，“沒事了，回家來了，啥事都沒有了，那些不開心的事都別想了。”
    “奶，辛苦這么多年，什么都沒了。”
    她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無所謂，畢竟是自己那么多年的心血，一點點攢的身家。
    沒日沒夜的打拼，從擺攤到小餐館再到大酒樓，其中的艱辛沒辦法和別人說。
    能怪誰呢，怪自己太貪心，可她并沒有做錯什么，怪老天也沒用，她只能把所有的苦果咽進肚子里，不讓身邊的人擔心
    還有三個弟弟妹妹需要她依靠，她甚至都不能倒下。
    在深市的時候，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陸奶奶拿手帕給她擦眼淚，“沒有就沒有了，至少你擁有過，你就比很多人強，咱家的日子比村里人好太多了，瞧瞧這氣派的兩層樓房，還有家里的冰箱彩電洗衣機都是你掙回來的，咋能說啥都沒有了。”
    ……
    張巧提著肉回來，堂屋里只有陸奶奶一個，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媽，寧春呢？”
    “寧春累了，回屋休息去了。”陸奶奶起身接過她手里的肉，往廚房走去。
    剛才陸寧春大哭一場，發泄出憋在心里的苦悶，有些精疲力盡，陸奶奶見狀，讓她趕緊回屋休息了。
    張巧跟在陸奶奶身邊，好奇道，“媽，寧春回來有啥事？”
    “你問那么多干嘛，這房子是寧春建的，她想啥時候回來就啥時候回來。”
    “媽，我也沒說啥，你咋跟吃了炮仗一樣。”
    “陸二嫂，我要一包鹽。”正巧這時候有人來小賣部買東西，張巧招呼客人去了。
    來人是個和張巧差不多大的婦人，“陸二嫂，聽人說你家寧春回來了是吧。”
    “嗯。”張巧拿了一包鹽丟給他。
    見她不走，挑眉道，“你還有啥事？”
    中年婦人笑瞇瞇道：“是這樣的，聽說寧春的酒樓大部分是女服務員，我想問問我閨女能去干活不，還是進城好，在村里沒啥出息，瞧瞧你家的兩層樓房，真氣派。”
    張巧故作矜持道：“這事我不清楚，你自己去問寧春吧。”
    廚房和小賣部一墻之隔，陸奶奶聽見她們談話，氣呼呼的從廚房出來。
    “問啥問，沒看見我家幾個孫子孫女沒一個在寧春酒樓干活，你家閨女有本事自己進城找活干，沒本事就待在村里。”
    中年婦人臉上掛不住，“陸嬸子，我不過問一句，不成就算了，你咋這樣說話，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人，互相幫幫忙。”
    “互相幫忙，你能幫我孫女啥，張口就要幫忙，你臉咋那么大？”陸奶奶罵道。
    中年婦人氣的把手里的一包鹽丟下，“死老太婆，你家的人有本事，尾巴翹起來，看不起村里人我惹不起，躲得起，就當我今天沒來。”
    說完就走了。
    張巧驚訝的看著婆婆，想說兩句，又不敢，婆婆明顯心情不好，她還是不要觸霉頭了。
    陸奶奶哼了一聲又回廚房做紅燒肉。
    傍晚，陸建志扛著鋤頭從外面回來，“媳婦，飯做好了沒，我肚子餓死了。”
    張巧回了句：“沒做。”
    “啥，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一天，回來連頓熱乎飯都沒有。”陸建志生氣道。
    “媽做了，寧春回來了，我給買了兩斤肉，咱今晚上媽那吃飯。”
    聽見侄女回來，陸建志挺高興的。
    張巧湊近陸建志，瞅了眼四周，小聲道，“建志，我覺得媽有些不對勁。”
    然后把陸奶奶無緣無故亂發火的事給說了。
    陸建志滿臉不以為意，“這有啥，媽脾氣一向不好，再說，媽說的沒錯，咱自家人都沒能上寧春酒樓工作，憑啥便宜那些外人。”
    “可我就是覺得媽不對勁，寧春也不對勁，沒啥事，她咋一個人回來了，會不會是出啥事了。”
    “你呀，自從開了個小賣部就愛瞎琢磨，寧春好著呢，能出啥事，不跟你廢話了，我去看看媽的飯做好了沒，鋤了一天地，肚子餓死了。”
    陸建志過去廚房，然后被陸奶奶臭罵了一頓，說他是餓死鬼投胎，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