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念也警惕又仔細的打量他。

    對特殊任務部的指揮官來說，城外的這些反派者不足為懼，因為一但他們形成氣候，帝國就會對他們進行打壓。

    所以在顧凜城眼里，這個首領，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普通人。

    可在付念眼里，他則是他們窮其一生都在面對的強大敵人。

    強大到幾乎是不可逾越的天敵。

    而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這強敵中的指揮官，擁有著無數關于他或是他上一任的傳奇。

    付念望著半透明屏幕上的冷峻男人，壓下緊張與身份上的懸殊，鎮定又冷靜得體的講：“顧指揮官，感謝你們的援助。”

    顧凜城僅是瞧著他，未置一詞。

    他的沉默讓付念更加緊張。

    尤其是在對方懾人的冷冽氣場下，讓做足準備的人，仍感到前所未有的壓迫。

    付念吃力的調整狀態，端正硬氣講：“顧指揮官，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們都非常感謝你們的到來。但不夷城幸存人數眾多，不便長途遷移。我們可以去離這里不遠的弓山城，我想那里的首領能夠暫時收留我們。”

    弓山城就是他今天去談結盟的部落。他們的首領在知道時宴回來后，已經答應跟他們結盟了。

    付念現提出這個要求，是不讓帝國宰割，也是保護這些幸存者。

    只要還在城外，他們就還是他們自己，是不夷的人。

    他們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聲音，而不是帝國的俘虜或是奴隸。

    付念剛才見識過帝國軍隊的強悍，知道打不過他們，可即使要投誠，也要緊守自己的位置。要讓帝國知道，是他們需要不夷城，不是一個已經戰敗對帝國毫無用處的部落。

    顧凜城冷冷的望著男人，繼續沉默著。

    他知道對方打的什么主意，甚至聽出他話里的籌碼。

    這個男人是告訴他，雖然現在不夷城戰敗，但他們還有弓山城這個可靠的盟友。

    過了半會。

    顧凜城沒多說什么，只不帶感情道：“我救你們，是因為我的夫人想救你們。”

    夫人？

    付念疑惑。“顧指揮官，請問您的夫人……”

    “你原來的搭檔。本是這不夷城的首領。”

    顧凜城在他震驚時，沒解釋，直接講：“把弓山城的路線告訴詹森少尉。”

    他說完便切斷了視迅。

    付念看消失的屏幕，張口結舌的看身邊的軍官。

    詹森禮貌的問：“付首領，請把地址給我。”

    “時宴……是你們指揮官的夫人？”

    詹森沒回答，反問：“付首領，底下的人還處在危機當中，你確定要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嗎？”

    付念看到底下被生生開辟出條路的喪尸群，立即將弓山城的位置告訴他。

    詹森拿到地址，開始規劃最佳路線，沒有管似是受到巨大沖擊的男人。

    付念見他們全都有條不紊的忙碌著，無聲的起身讓開位置，往外走。

    外邊搭載著幾十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他們看到付念，一個個喊他，問他這會飛的是什么東西，和他們要去哪里。

    付念沒心思跟他們解釋，按著腹部的槍傷，找了處地方坐。

    小孩見他悶悶不樂，也很懂事的不再問他，又一個個趴窗戶上往外看。

    付念看好奇天真的小孩，忽然想她第一次乘坐這個東西時，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

    帶著對未知的無盡向往。

    以及知道生存的本質是死亡，卻仍然天真積極的生活著，憧憬只存在夢里的美好未來。

    付念想到她今晚說的，還有人等她回去的話，握緊了拳。

    是剛才那個男人，在等她回去！

    是剛才那個男人，讓她決定拋棄這里！

    讓她甘愿離開這片她熟悉的土地，進入陌生的城市。

    讓她甘愿放棄首領一職，進入城市當個平庸的人。

    這時小孩們發出陣陣驚呼。

    是地面的幸存者已經撤離出喪尸群，帝國的飛行器向他們淪陷的家發射了枚導彈，將那里的建筑以及無數喪尸炸毀。

    付念起身過去，扒拉開小孩，看沖上天的火光，沉下目光。

    可能也不平庸。

    因為她而來的救援，以及指揮官的親臨，都足以說明她的重要性。

    果然，她去哪里都能混得很好。

    -

    長鷹號上。

    顧凜城結束和付念的視迅，將指揮中心交給諾蘭，自己去了醫務室。

    他去的時候，手術剛結束。

    鐘勇在縫合的傷口處噴上細胞增長劑，再穩妥起見的纏上厚厚的紗布。

    盧小波在收拾手術后的垃圾，見他纏了一圈又一圈的布，好奇問：“鐘哥，你包這么嚴實做什么？用上科學院研發的藥，估計明天就好差不多了。”

    “你知道什么。細胞增長劑只能愈合皮肉，夫人這子彈傷到骨頭了。不包嚴重點，她明天就能跳起來砍人。”

    “也是。”

    盧小波把全是血的破布扔垃圾桶，看到進來的指揮官，立即站直大喊：“長官！”

    顧凜城沒看他，直接問一邊的軍醫。“她怎么樣？”

    鐘勇詳細匯報的講：“回長官，沒什么大礙。就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補補，以及多注意休息。”

    補沒問題，休息可能有點困難。

    以她不能吃虧的性格，醒來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去殺那些掠奪者的全家。

    顧凜城走到床邊，看沾了不少血的雪白床單，以及她纏得有些腫的右小腿。

    視線上移，停在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

    因為手術和處理她身上其它傷口的原因，時宴已經換上了無菌的病號服。

    現這寬松白雪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使整個人顯得愈加瘦小。

    顧凜城伸手，摸女孩好不容易養起來有點肉的臉。

    直到指腹傳來溫熱的觸感，他緊繃著的心才稍稍松下來。

    這次任務，他最忐忑的是江焯說的，怕她一去不返。

    現倒寧愿是她不愿意回來，而不是回不來。

    顧凜城手掌貼合住她臉，沉聲問：“我可以帶她走了嗎？”

    沙啞低沉的嗓音，帶著些不著痕跡的微顫。

    鐘勇沒聽出來，卻也感覺到了，二話不說的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他在指揮官小心翼翼抱人跨出醫務室時，提醒的講：“長官，麻藥的藥效已經過去。但夫人體力消耗過多，可能會沒那么快醒。”

    這最好不過。

    顧凜城腳步沒停，直接把人抱去了自己的房間。

    盧小波見長官冷冽的背影，新奇的講：“鐘哥，剛長官抱夫人的時候真溫柔。要不是他從頭到尾沒看過我，我還以為長官變性了呢。”

    鐘勇瞧他。“長官就算變了性情也不會看你。快把這收拾干凈。”

    “不急，反正現在也沒傷患……”

    這時諾蘭進來。

    鐘勇和盧小波相互看了眼，再次唰的立正。

    諾蘭沒管這些禮節，脫衣服講：“有顆子彈卡骨頭里了，幫忙取下。”

    “好的諾蘭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