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宴頓了下,抬頭看這個點回來的男人。
顧凜城這幾天都睡在基地,穿的是作戰服,即使他似高山白雪的冷峻與平靜,也還是給人一股凜冽的狂野之氣,讓人不得不調動所有的細胞來抵抗他強大的氣場。
對視他的時宴怔了半秒,接著鎮定的收回手,將旁邊兩套衣服放進行李箱。
“顧少將,你是來給我送行嗎?”
柔軟的嗓音,坦蕩平靜中還帶著半是調侃。
顧凜城望著她漠不在意的眉眼,過了兩秒才問:“蘊初呢?”
“她和施林在學校等我。”
“嗯。”
時宴咔合上小小的行禮箱,起身看杵在房間里的顧凜城。“顧少將,還有什么指示嗎?”
顧凜城對視著她墨黑澄澈的眸子,沉默著。
這雙漂亮的眼睛,一如當初所見的純凈,藏著寧靜、從容與神秘的未知。
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會回來的顧凜城,有些緊張和不安,忽然不想讓她出城了。
時宴疑惑的瞧了下有些奇怪的男人,轉身拿起旁邊的長刀。
她白皙的手異常熟練的握住長刀,而隨著她拿起刀,她眉目間的昴揚氣質瞬間有所變化。
很微妙,甚至是不異察覺的。
可莫名覺得,這才是本來的她,一個猖狂又肆意不受管束的漂亮女孩,注定惹人矚目。
顧凜城斂下眼底的情緒,背在身后的手握拳。
他掃了眼她手里的長刀,抬腿走進房間。“城外情況很危險,看好蘊初,讓她別亂跑。”
時宴猶豫著,沒馬上點頭。
顧凜城站她面前,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
本能警惕起來的時宴,仰頭對峙他,半步不退。“顧少將,你要覺得不安全,大可讓科學院取消這次的出城活動。”
上次在基地就知道海城出了些事,以及顧凜城這幾天都沒回來睡,大概能猜到城外的情況不會多好。
科學院這次實踐活動雖是出城,卻是從這個城市到另個城市,只要飛行器不出故障,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但為安全考慮,不去是最妥當的。可特殊任務部,并不能要求科學院改變行程。
因為科學院分管學術,特殊任務部掌管安全。如果顧凜城覺得不安全,他可以派人護送,而無權干涉他們的行為,畢竟現在不是什么危難之際。
然而顧凜城要派人保護的話,會讓那些學生擔心,無法專心學業。
更何況,現在還不到那種程度。
顧凜城瞧著半點不低頭的女孩,拿過她的行李箱。“走吧,送你去科學院。”
時宴挑眉。“不用麻煩,我可以自己去。”
“正好順路。”
言簡意賅又霸道的不能拒絕。
時宴看幫自己拿行李的男人,想他可能是順道去找白暮,便落得輕松。
林姐見他們下樓,叫住時宴,把一袋子吃的東西給她。“夫人,你帶著和小姐路上吃。”
時宴看里邊的小餅干和各種水果,都是她和蘊初喜歡吃的,就答應了。
林姐見她爽快應下,瞧了眼幫著拿行李的顧少將,欣慰的問:“夫人,你這次要出去多久?”
聽到她的話,顧凜城也看向女孩。
時宴蹙著眉思索。“我也不知道多久。”她是真不知道,蘊初只叫她去,沒告訴她要去幾天。
林姐見她為難,笑著講:“我是擔心夫人種的東西。不如你告訴我后園那些苗該幾天澆次水吧,我好算著時間來。”
“這不好說,要看下不下雨。如果這幾天都不下雨,就三天澆一次,要是下雨的話,可能十天半個月都不用澆。”
“這樣啊……不下雨還好,這要下雨我也不好拿捏。夫人,你還是盡量早些回來吧。”
她是看夫人非常重視它,這幾天一有時間就去后園瞧瞧,又是澆水又是除草,現那些種子好不容易發了芽,要是她出去旅行趟就全死光了,多可惜啊,所以她才仔細問問的。
時宴聽她的早些回來,心里有些復雜,含糊的嗯了聲便走了。
顧凜城望著她行色匆匆的背影,猶豫半秒,跟著出去。
在去科學院的路上,車里安靜得出奇。
時宴在思考是否追求無拘的自由。
顧凜城在想要不要讓她出城。
他愿意給她自由,唯一的條件是她必須留在自己身邊。
一但她離開城市,便是放虎歸山,想再抓她就難了。
沉默許久。
在快到科學院的時候,顧凜城平靜問:“對海城進化的喪尸,你怎么看?”
做為一個浪者,對城外發生的一切,有絕對的發言權。
時宴右手支著腦袋,半靠在車窗上。她吹著舒爽柔和的風,瞧著夏城的繁華,漠不在意道:“喪尸是死過一次的人,再怎么進化也只是普通喪尸和聰明一點的喪尸。”
顧凜城深意的看似早有預料的女孩。“既然不以為懼,為什么還要進城?”
時宴扭頭瞧他極帥的臉,和少見的淺灰色眸子。“顧少將,你覺得是喪尸可怕,還是人心可怕?”
兩權相害取其輕,可是這個輕應該怎么取?
喪尸固然可怕,人心同樣無法直視。
顧凜城半響后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么進城?”
“這個問題我在翌城就回答過。”
“我想聽實話。”
“為什么想要聽實話?”
這個問題顧凜城都不知道原因。
時宴瞧著科學院恢宏的建筑,如實講:“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體驗多元的生活。”
媽的,說出這句話,感覺自己老有文化了。
可這句有文化的話,不太懼有說服力。
時宴見他不信,懶得解釋。
等車停在科學院專用停車場上,拿著行李準備走的時宴,看站在車邊高大冷峻的男人。
她猶豫的想了下。“顧少將,喪尸的進化,是為吃到更新鮮的食物。人的進化,是為更大的野心。”
一個是看得見的,一個是看不見的。
一個是有盡頭的,一個永無止境的。
兩權相害,誰輕誰重,一目了然。
顧凜城靠在車門上,目送她昂揚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他知道誰重誰輕,但她的提醒,似乎另有深意。
喪尸是死過一次的人,再怎么進化也只是普通喪尸和聰明一點的喪尸。
她這話的意思是,那些喪尸不足為懼,自己應該在意那些有著巨大野心的人。
顧凜城若有所思想了半會,沒去找白暮,開門上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