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蘇文年果斷拒絕道，「那是我媽媽給錦寶新做的衣服，她自己都捨不得穿，中午才穿了一會兒，下午就脫掉了。」

  婦女主任面色有些尷尬，「就借三個小時，不……兩個小時就行，小蘇你就幫幫我吧？要是相親成功的話，我給你和錦寶送喜糖吃，好嗎？」

  蘇文年下意識握緊雙拳，道：「抱歉，張主任，這件事我真幫不了……」

  他話未說完，錦寶走出房間，笑盈盈地問：「張阿姨，明天詩晴姐要去相親嗎？」

  婦女主任是李詩晴的媽媽，據錦寶所知，李詩晴喜歡三哥哥。

  之前她不小心撞到李詩晴和她三哥哥表白……

  「是啊，」張主任目光看向錦寶，臉上洋溢著笑容，「我家詩晴年紀不小了，我和她爸都想著讓她早點成家，這孩子之前還死活不肯，今天突然同意了。」

  說到這兒，她又朝蘇文年說：「小蘇啊，之前詩晴去宣傳部當實習生的時候，是你手把手教她的，也算是師徒了，你就幫幫她吧？」

  不等三哥開口，錦寶先說：「新衣服是我的，我同意借詩晴姐。」

  「呀！太好了，錦寶你真是又乖又懂事，阿姨真是太謝謝你了。」張主任開心道。

  錦寶從房間把新衣服拿出來，遞給張主任，「拿去吧，我媽媽估計想讓我多穿兩年，所以做大了一些，我穿著有點寬鬆，詩晴姐穿應該正好。」

  「這衣服顏色真漂亮啊，鮮艷的水紅色太襯膚色了，」張主任捧著衣服端詳，愛不釋手，誇了一陣布料顏色後，她又朝錦寶連連道謝，「謝謝啊，錦寶。」

  等她走後，蘇文年不解地問：「錦寶你為什麼要把新衣服借給別人穿啊？」

  「反正我暫時也沒打算再穿它了，」錦寶語氣隨意地說，「不如借給有需要的人穿。」

  其實這的確良的布料雖然鮮艷漂亮，但是不貼身也不透氣，錦寶覺得穿著不怎麼舒服，悶熱悶熱的，傳說中夏熱冬涼就是的確良了吧？怪不得後來會被淘汰。

  相比之下，棉布衣服雖然顏色暗沉，還容易變得皺巴巴的，但貼身吸汗啊。

  和美觀比起來，錦寶穿衣服更在乎舒適度，再過幾年會有外資進入，國外的時裝品牌也紛紛開始搶占大陸市場，想穿什麼漂亮衣服沒有？現在何必受這種罪呢？

  錦寶這些想法沒說出來，她看三哥哥似乎有些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三哥你怎麼啦？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因為聽說詩晴姐要相親嗎？」

  蘇文年愣了一下，「什麼？」

  「三哥，你心裡是不是其實對李詩晴有好感的？」

  錦寶此話一出，蘇文年先是吃驚，然後立馬否認道：「當然沒有！」

  「真的沒有嗎？其實詩晴姐和你表白那天，我做完晚飯去你辦公室找了你，正巧聽見了你們的對話，三哥你當時拒絕她不是說不喜歡她，而是說沒打算這麼快戀愛成家，對嗎？」

  蘇文年點了點頭，「對，我是這麼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三哥你是不是覺得高考上大學比談戀愛重要，所以一直故意不喜歡任何人呀？就算你明明也覺得李詩晴不錯，甚至你可能心裡蠻喜歡她的，但強迫自己不喜歡她……」

  不等三哥否認，錦寶又接著道：「之前我們村有個叫謝淑婷的女生，你還記得嗎？她也很喜歡你，除夕那天還跑來和你表白，可後來你從未躲過她。

  你不喜歡她，所以見不見她都無所謂。

  可李詩晴不一樣，她向你表白後，你刻意躲著她……

  三哥，也許我猜錯了，但這段時間觀察下來，我感覺你是喜歡她的。

  面對李詩晴的時候，你總是有意避開她的目光，有時候為了拒絕她，故意讓自己顯得格外冷漠無情，這種刻意正好說明了她對你而言是不同的，你心裡是在意她的，對嗎？」

  「錦寶，」蘇文年情不自禁摸了摸妹妹的頭，「其實實話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也許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對她或許是有點喜歡的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為什麼呢？」錦寶問，「戀愛結婚和讀大學並不衝突啊，這次高考又不限制是否已婚，如果你覺得現在高考更重要，那可以等考完試再結婚嘛。」

  「結婚？然後讓她等我四年甚至更久嗎？」蘇文年眉眼溫潤，淺淺笑了笑，搖頭說，「我不想這麼自私，她可以找到更好的人，而我不願意讓任何人等我。」

  說到這兒，他漫步走到陽台上，看著遠方的星空，「在我心裡，現在任何事都沒有考大學重要，我等了這麼多年，學習油畫始終是我的夢想，沒人能妨礙我朝夢想走下去。」

  錦寶走到他身邊，扭頭看著他問：「三哥，如果等你考上了大學，突然覺得很孤獨和寂寞，然後想到李詩晴，開始後悔錯過了這段感情，怎麼辦呢？」

  「我不會後悔的。」蘇文年肯定地說。

  看著三哥哥堅定的目光，錦寶沒有再多說什麼。

  次日，張主任把和錦寶借的衣服還給她了，說相親不太順利。

  「哎，我家詩晴性格太內向了，人家說十句話，她一聲不吭的，雖然文靜點兒好，但她平時也沒這麼文靜啊。」張主任和錦寶聊了一陣。

  關於錦寶這件的確良新衣服，最後的結局是被人穿破了。

  樓里的人聽說張主任成功找錦寶借到衣服後，都跑來和她借衣服穿，有的說要去照相，有的說是相親，還有的人連藉口都不找了，就說想穿漂亮的衣服出門走走。

  不到一星期，這衣服被借來借去，有個身材比較豐滿的阿姨在穿上錦寶的衣服後，直接把衣服穿破了，她賠了錦寶十尺布票，還有食堂一星期的飯票。

  錦寶感慨著，這衣服沒了也是好事兒，她終於能好好讀書，不被打擾了。

  很快，高考開始了，從11月28日開始，到12月25日結束，全國各省、市、自治區命題。

  考前一晚，蘇文年盯著手裡的准考證看了很久，因為太過激動，手指不住發抖。

  除了老三屆知青外，估計沒有人能真正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這場久違的考試……終於要來了！